第二百五十四章故人重逢
马成宇从宿迁国民县政府的办公室走出，迎面却碰见了一个人。他欣喜的同时又是大吃一惊。 楚瑜，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马成宇目光里流露出关切与惊异的问。 奉上峰命令，刚坐从徐州到宿迁的班车回来。楚瑜十分平静的说。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瞬就是一年多了。马成宇兴奋的说：你如果不去重庆就留在宿迁多好啊！也许现在你就是县长办公室的秘书。 唉，谁叫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戴老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凡违背命令者有几个有好下场？后来又随军部迁回南京。这一别就是一年。去年如果你听我的话一起回重庆，戴老板听我讲起你很感兴趣，也很赏识你，说不定你就已经飞黄腾达了。可惜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去的机会就永远成为历史了。凭你的才能，最低也应当是县长或者团长、师长什么的。你看看你还是老样子，县长办公室的秘书就这么好吗？你就离不开宿迁吗？若你愿意，我现在就给戴老板发电报推荐你去南京任职好不好？ 老啦！半截黄土的人啦！就要退下啦！马成宇打着哈哈道：不像你还是那么的年轻，又深得上峰的器重，前途无量啊！哎，楚瑜，这次又带来了什么新任务？ 哪里有什么新任务？楚瑜摇头叹息诡秘的说：去吗？很想和你到运河边走走。你知道的，委员长很恼火，那样很周密的军事计划还是泄密了。共产党主力部队还是从中原突围逃掉了。委员长把戴老板骂的狗血喷头。戴老板又骂我们都是饭桶，我们的情报工作总是落在共党之后。为此，戴老板对我们加强了集训，责令我们情报一定要准确无误。****虽然遭到重创，已经被我国军逼近了大海。但还是任重而道远。因此，薛将军根据国防总部的命令责令吴主任制订了一项“响尾蛇”计划，不期即将付诸实施。 你是说薛岳和吴奇伟？什么“响尾蛇计划”？马成宇故作惊讶的问：莫非你在糊弄我？好吧，我正有此意，也好久没有去运河码头了。楚瑜，那就走吧？ 楚瑜高兴的抿嘴儿一笑，不语，却俏皮的打了一个手势，那意思是请吧。 马成宇叫了黄包车，当然是一人一辆。 他们来到了大运河码头。大运河码头永远都是繁忙的。装卸工整年累月的在不辞劳苦的忙碌。过往的船只川流不息的急急忙忙忙争波踏浪。两岸的耄耋般的垂柳歪着脖子似乎思考着审视着这一切，见证着长河落日般的风云变幻。芦苇滴翠，鸟鸣啾啾。走下客船的旅客正在接受着检查。坐在岸边，望着运河滚滚波涛，马成宇思绪万千。他不由得触景伤情，想起了自己这坎坷的一生。小时候，在家乡的小南河游泳，去砂礓河捡拾鹅卵石，到六塘河去打水鸟，大运河捕鱼谋生。十九岁参加革命，后流亡日本留学从军，娶了日本女人，生了两个女儿惠子和菡子。从辛亥革命到抗日战争，自己受组织秘密派遣一直为党做地下工作。往昔峥嵘岁月，如今流水匆匆。自己也是华发鬓角，暮雪染青丝了。 楚瑜肩并肩的坐在马成宇的身旁。略有所思的对着马成宇一直微笑。马成宇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身旁楚楚动人的楚瑜，总感觉到楚瑜似乎强装出的笑脸是那么的诡秘和怪异。她还是自己几年前认识的楚瑜吗？那时的楚瑜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和善良。虽然和楚瑜接触不很多，但是马成宇感觉到楚瑜是真正的真诚。否则，她就不会冒着生命的危险把自己从日军司令部救出来。直到那一次，马成宇才感觉到楚瑜是很不一般的人，不仅仅是只卖艺的女孩那么的简单。在马成宇恳切的要求下，楚瑜才轻描淡写的向他马成宇透露了她自己隐藏极深的身份。原来，她是军统特工，是戴笠的人。楚瑜先是被派往徐州，后才派往宿迁，因为她也是宿迁人。当马成宇问及她是宿迁何处人时，楚瑜却说不知道。楚瑜告诉马成宇她是孤儿，不知道她自己的家世和自己的真实出身。马成宇问她是如何进入军统的，楚瑜告诉他说，她在武汉读书期间，有一天被挑选送走，参加了秘密的特殊训练，六个月后就被派往各地。 你既然是宿迁人，你怎么会跑到武汉去读书？马成宇怀疑似地追问。 是一个收养我的人在日本人打进宿迁之前就送到武汉的。楚瑜不假思索的回答说。 马成宇不再追问什么，他担心会引起楚瑜的戒备。就这样的坐着，马成宇望着滔滔奔流的大运河，思想深处还是潜藏着一丝苍凉与悲哀。他想，本来抗战胜利了，人民本应该过上好日子了，可是，内战的阴霾仍然笼罩着祖国的大好河山。他在思索着楚瑜刚才的话，响尾蛇计划，是一个怎样的阴谋？是敌特暗杀还是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我必须要搞清楚，楚瑜的突然回宿，绝非偶然。看来，密杀令也许跟楚瑜更有关联。 马秘书，你的两个女儿还好吧？楚瑜漫不经心的问道。 马成宇内心猛然一惊。他想，楚瑜为何突然问起自己的女儿来了。难道自己女儿出事了？还是楚瑜在对我声东击西，旁敲侧击？我不能让她看出我的一丝表情变化，或则将会给自己甚至亲人带来更多的麻烦。于是。马成宇平静而庄重的回答说：楚瑜，党国有党国的纪律，至于我的女儿现在在哪里，恕我无可奉告。 本来楚瑜想另找突破口打开马成宇的思路，引导马成宇瞬间来不及思考而至于造成失误露出什么来，不成想马成宇的回答把她噎得哑口无言了。 似乎到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地步了。他们沉默了，都静静的观望着大运河的流水和码头上穿梭的人群。 然而就在这时，几个便衣队的特务出现在码头，正在追赶一个年轻的男子。 那男子跑向马成宇和楚瑜的身边。 马书记救我！救我马书记！ 那男子冲着马成宇竭斯底里的喊叫。 马成宇心头又是愕然一惊。 几个便衣特务已经扑上去抓住了那男子。楚瑜也一跃而起跟了上去。 马成宇不得不紧跟着。 那男子很快的就被带到了县政府交给了特务室的头目陈伟了。 那男子经不住特务们的残酷拷打，很快就招供了。据那男子交代，他叫张晓文，是从南京来的，是奉金银花的指派来和迎春花接头的。张晓文还带了一份秘密文件，是华野根据地的一份很重要的名单。他说他不知道迎春花是谁，但是他知道马成宇是宿迁的地下党书记。 这下，陈伟和董建华都火了。原来自己的身边隐藏着共党的地下党书记，他就是马成宇。陈伟下令立即逮捕马成宇，并被和张晓文同关在一间牢房里。 陈伟和楚瑜立即对马成宇进行了提审。在审讯室里，马成宇神情自若，好像无事人似的，嘴角挂着一丝不经意的嘲笑走进了审讯室。 马书记，马成宇，你隐藏的够深的！ 楚瑜面无表情的审视着马成宇问。 楚瑜姑娘你问错话了，我是马秘书，不是你们说的所谓的马书记！ 马成宇淡定自如的回答说。 你还不承认？张晓文已经供认了。 楚瑜嘲讽般的说。 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张晓文。马成宇镇静的说：如果说此人指认你是共党的********你们也信？ 可是，张晓文偏偏指认了你！楚瑜冷若冰霜的问：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审讯此人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也参加呢？马成宇嘲讽的问：你们就那么的自信我审不出他张晓文指认你楚瑜或者陈队长是共党的要员吗？ 你——！马成宇，休要胡搅蛮缠！陈伟一拍桌子大声的指责道：赶快交代，免得皮rou之苦！ 我交代什么？我什么也没得交代！马成宇斩钉截铁的回答说。 难道你非要尝尝我审讯室的刑具吗？陈伟高声喊叫道：看你白面书生能撑得起几个回合！来人，先让他尝尝皮鞭的滋味。 行刑的刽子手走近马成宇低声道：马秘书，对不住了！ 来吧！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歪！皮鞭影响不了我对党国的忠心。马成宇干脆眼睛一闭，任凭皮鞭雨点般的落在身上。 血痕如同油酥很快的影印出来。马成宇咬紧牙关，连哼一声都不曾有过。 审不出什么名堂来，陈伟和楚瑜只好把马成宇又和张晓旻关在了一起。 对于这个张晓文，马成宇一时拿捏不住，他到底是不是我党派来的。可是马成宇又在想，这么个软骨头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同志呢？还是这本身就有诈？马成宇暗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他要在沉默之中找到敌人或者张晓文的破绽。 在牢房里，马成宇整天闭着眼睛养神，对身边的张晓文熟视无睹，好像此人根本就不存在。 两天以后，楚瑜和陈伟又对马成宇提审，用刑，但是还是一无所获。可是，马成宇感觉到一件很奇怪的事，陈伟给他用刑仅仅就是皮鞭。刑讯室里的刑具不仅有老虎凳，还有新引进的电椅子，最粗暴的最残忍还有火剪子、烙铁、竹签，可是这些对马成宇来说都没有动用，这是为什么？他很清楚，皮鞭对于一个习武之人和军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仿佛就不过是挠痒痒一般。马成宇的心思楚瑜和陈伟也不是没有想到，第三次过场，马成宇就经受了老虎凳的折磨。豆大的汗珠浸湿了血衣，马成宇强忍着挺过了。 到了第四天，楚瑜和陈伟再次提审马成宇，马成宇冷冰冰的坐在他们的对面。 马书记，还是招了吧。楚瑜还是冷冰冰的问：说吧，你的组织交给你最新的任务是什么？你的上级是谁？宿迁还有哪些地下党？ 不料，马成宇此次咆哮如雷，指着楚瑜和陈伟骂道：还有什么刑罚没用？来啊？看看你们黔驴技穷的熊样子，就是这样对待终于党国的忠臣的？我要到南京去控告你们！ 楚瑜和陈伟突然愕然了。他们没想到马成宇会大发雷霆，大骂他们。楚瑜和陈伟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陈伟面无表情地说： 我看算了，干脆明天枪毙了算了！押回去！ 马成宇又被送回了牢房，这回连刑具的边儿也没占，依然和张晓文同关在一个牢房。马成宇终于等来了转机。张晓文主动挨近他和他搭讪了。马成宇装作没听到，依然是躺着闭目养神。张晓文推了推马成宇说： 马书记，马书记，您吃苦了！ 马成宇突然睁开明亮而略现浑浊的大眼威严的怒视着张晓文，一把抓住了张晓文的锁骨用力的一捏，吼道：你奉谁的指令，为什么要陷害我？说！ 我——！我——！张晓文痛的嗷嗷怪叫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马成宇稍稍的放松了手高声的质问道：你不说清楚，今天我就掐死你！ 言罢，马成宇换个指法，锁住了张晓文的喉咙。 张晓文憋闷的睁眼乱蹬腿，吱吱唔唔的说：呃——呃——呃，是是是，是楚瑜特派员和陈队长........ 马成宇猛然放开手，看着缩成一团吓得瑟瑟颤抖的张晓文那可怜的熊样子，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敌人不易察觉的胜利微笑。 马成宇闪电般的思索着该怎样处置张晓文并与魔鬼般的楚瑜、陈伟周旋。他很清楚，陈伟现如今就任宿迁县***党部书记长，是一个非常阴险狡诈的特务头子，并且还是戴笠的得意门生。他苦思冥想着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对张晓文说：你现在有且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还我清白！ 你要我怎么做？张晓文可怜兮兮的低着头不敢看马成宇那威严的目光嗫嚅着问。 我打你，并说你不是共产党吗？我看你的骨头有多硬。为什么说我也是共产党？我假装大吼现在就掐死你这个共产党。你就大喊大叫说你不是共产党，别误会，是楚瑜特派员和陈队长叫你这么做的。你要并且大喊楚瑜和陈队长救命。听见了没有？倘若你再耍什么花招，你就没命了，知道吗你？ 是是是！张晓文点头如同鸡食米似的诚惶诚恐的一边回答一边胆怯的问：马秘书，你真的打我？你可要手下留情呀！ 放心，我不会打残了你。倘若不像，楚瑜和陈伟起了疑心，你不但同样没命还要连累了我，懂么？ 言罢，马成宇二话不说，扬起了巴掌啪啪就给了张晓文两个耳光，顿时，血就从张晓文的嘴巴里流出。 张晓文张嘴哀嚎，打落了牙齿吐了出来：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张晓文的哭爹喊娘的哀叫终于惊动了牢头报告给了楚瑜和陈伟。 当楚瑜和陈伟知道计谋败露时，如同xiele气的皮球，不得不陪着笑脸给马成宇道歉。 马秘书，非常时期，这也是上峰的意思。陈伟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说。 马秘书，戴老板特别关照，一定要对你再考验。楚瑜微笑着温柔的解释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不要再说了！马成宇果断的打断了楚瑜那虚伪的托词道：立即给我正名恢复我的名誉！ 报告，南京来人，董专员和马机要员到—— 进来！ 董专员和马机要员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 董专员？哪个董专员？陈伟傲慢的将目光撇向办公室的大门，他看见走在前边的居然是一身军服的女孩，此刻，女孩比他陈伟更加傲气十足。令陈伟更加感到吃惊的是，那女孩身后跟着的女孩突然令他眼前一亮，仿佛黎明霎那间到来推走了黑暗，显现着一道无比亮丽的风景。这个女孩上身是白色的真丝披肩，内衬粉红色的背心，把女孩挺拔傲然的身姿张扬的神气十足，魅力无限；打腿弯的黑色短裙玲珑的裹着白皙的嫩藕似的小腿，正踢打着一双洁白的皮凉鞋；脚趾甲涂抹着银粉色的指甲油，把大家闺秀的模样彰显的既俏皮又端庄。穿军服的女孩陈伟一见就认得了，他不由得喊了起来： 董专员就是你董小姐董晓燕？陈伟一反刚才的傲气突然变得奴气十足的点头哈腰的面带笑容说：晓燕，几年才不见你就长成大姑娘了，而且肩负使命回来了！了不得，了不起啊！ 陈叔叔好！董晓燕微微一笑还是带着傲慢的劲儿回答说：你们在审讯犯人，他是谁？ 然而，不等陈伟回答，那个披肩女孩就扑向了马成宇，并且深情的喊道： 爸爸，你怎么啦？ 这时，陈伟惊慌的不得不抢口回答说：没事，一切都是误会。 金玉，你不在南京集训的吗？怎么回来啦？马成宇表现出十分的镇静淡然一笑对马金玉说：快向陈叔叔问好，大家都在为党国办事，职责所在，应该的。 看着受了委屈依然沉着冷静的父亲，马金玉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向陈伟问好。恰好此时，董建华打着哈哈走了进来，并高声的喊叫：晓燕啊你可回来了，想死爸爸了！ 爸爸！ 董晓燕激动的喊着就扑着过去搂住了董建华很亲热的拥抱。 为了缓和气愤，马金玉在马成宇的眼色暗示下，立即急中生智道：董伯伯，晓燕可是以南京特派专员的身份回来的。我也是以机要秘书的身份前来向董伯伯报到。 好好好！董建华笑呵呵的应着，同时吩咐给两位新上任的女孩接风洗尘。 其实，老jian巨猾的董建华打着另一个算盘，他不仅顺坡下驴的讨得了自己女儿的欢心，更重要的是给陈伟解围，缓和马成宇与陈伟之间的矛盾。 马秘书，今儿个你必须参加！你说是不是陈书记长？ 董建华眼角的余光瞟向了陈伟，陈伟心领神会，赶紧附和着说：是啊马秘书，想不到你的千金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貌美惊仙呐！ 谢谢陈书记长夸奖！马金玉谦恭的微微一笑说：今后还请董县长、陈书记长多多提携！ 那是当然。董晓燕牵着马金玉的手说：还有我呢！ 就这样，两个女孩一回来，就给宿迁县城增添了无限的风景。然而，董晓燕却带来了马金玉不知道的秘密任务。一场阴谋伴随着血雨腥风正在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