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群情激奋 矛盾升级
开原城原汉军大营门前，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无数百姓。虽有守门的杀虏军士兵手握火铳大声的呵斥，但是这人数不足百姓千分之一的兵士，并没有让他们后退半步。 负责看守营门的总旗心中紧张不已，看着眼前目光不善的百姓急忙对身边的军士吩咐道：“快去通知齐大人，城里的百姓来闹事来了”！ 然后示意手下兵士慢慢向前，与这些意欲闯营的百姓继续对峙。 “你们要干什么？难道是要造反不成？快快都给我退下，否则我就下令开火了”！ 黑黝黝的枪口让百姓们停下了脚步，虽然知道法不责众这个理，但以身试法的事可无人敢率先尝试。 “我们来这就是要讨个说法，为何无故抓我家人兄弟”？ 这个总旗听罢眼睛一转，随即开口答道：“这个征兵的具体事宜，如果你们有异议，可以派代表与我家大人详谈，何必大张旗鼓的来呢！这样，你们现在就选出几个德高望重之人，跟我进得营去。而咱们其他人呢，就先回家等消息。相信大人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看这样处理如何啊”？ 百姓们听罢后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似乎是在认真讨论着这个提议。 看着局面有些稳定下来的趋势，这个总旗总算是微微的出了口气。只要自己稳住他们就行，其他的由上面来处理就可以。这要是百姓们非要冲进来，凭着自己这几个人可是无能为力。 “乡亲们，咱们可不能让他们给咱骗了！他们抓人的时候可没这么说！咱们这次要是遂了他们的愿回去了，下次他们有了防范，这辈子也别想要回咱的家人”！ 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这话犹如水溅油锅，顿时“噼里啪啦”引起一阵激烈反应。 “没错，你也少诓骗于我们，马上放人！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们这些百姓，要不然我们就告状，问问你们那上官，这里还有没有王法”！ “放人，放人”！ “今天不放人，我们就冲进大营”！ “对，不管是谁都得讲理，太欺负人了”！ 功亏一篑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这总旗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在老百姓的声讨中僵在那里。眼见局势失控的他只好是拼命大喊：“大家不要激动，这个事肯定有办法解决，我们杀虏军是帮着老百姓的”！ 可他的声音无疑是石沉大海，在无数百姓的呐喊声中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而此刻百姓的情绪是越来越激动，人群不断的向营门处涌去，而营门左右的士兵也是赶忙出来支援。推推搡搡之中突然有人大喊道：“杀虏军打人了，乡亲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随着这一声喊，被怒火冲昏头脑的老百姓便开始的还击，杀虏军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时候，也不敢擅自动手，只能被动挨打，不断的向后退去。营门处的情况彻底失控了，而且变得也是越来越恶劣。 而在此时得到手下报告的齐大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随即寒着脸对张扬吩咐道：“你在这给我好好的看着，谁也不准偷懒！吉世你跟我出去一趟，我倒要看看这帮擅闯营门的人，到底是哪来的胆子”！ 罗吉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事终于还是闹大了。百姓们居然来大营闹事，这事罗吉世怎么也想不通，他们是哪来的胆子呢！可不管怎么样，自己夹在中间，恐怕这日子是不好过了。 齐大嘴带着人还没到营门口呢，在途中就已经看到迎面有不少百姓冲了过来。 “他娘的，竟然敢袭击大营。来呀，对准这些叛军给我开火”！ 齐大嘴的话让身旁的罗吉世一惊，叛军？看来这个看似直肠子的壮汉可是将后路都找好了。想到这里的他连忙大喊一声：“慢着！大人，这都是些百姓，咱们冲他们开火这样甚是不妥！他们可是咱们很多新兵的亲族，你这样对待他们，大人不怕那些人哗变吗？更何况这事要是千总大人知道了，也定会怪罪大人你的”！ 被人戳穿阴谋的齐大嘴心中不悦，本想趁机宰了这些闹事的，杀鸡给猴看，迅速平息这场闹剧。事后推脱是误以为的建奴余孽，虽然有些牵强但总有些说辞不是。可这罗吉世这话一说，他便不能这么干了。屠杀百姓的罪过可是不小，这要是让陈骏德知道了，即便是最后留他一命，可这杀虏军他也待不下去了。 而新兵嘛，齐大嘴根本就不太在意，谁敢露头他便弄死谁，他本来就是要将这些新兵当做炮灰的。陈骏德对于开原城里的百姓可是失望透顶，这征兵训练的事才会落到他头上。上行下效，对于这些懦弱的百姓齐大嘴也是打心眼看不起，所以对他们的态度才会如此恶劣。 恼怒的看了罗吉世一眼，随后齐大嘴吩咐道：“对天开火，之后都给我冲上去挨个打。记住，绝不能闹出人命，将他们赶出大营即可”！ “遵命，大人”！ 齐大嘴军令下完，跟在他身后的军士们便举起三眼火铳，对着天放着空枪。 “砰砰砰……”！ 一连串的火铳轰鸣震耳欲聋，终于是遏制住了这疯狂的人群的脚步。他们来此的目的是要领回自己的家人，可不是来送命。要不是人多胆大，他们可不敢来这造次。就在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关头，人群里又传来了一句。 “他们不敢那咱们怎么样，这个时候咱不抢回自己的家人，还等他们给咱送回来不成？开弓没有回头的箭，就是咱们退缩他们能轻易饶了咱们吗？索性也就这样了，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冲啊”！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随，刚刚止住脚步的百姓又是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而此刻杀虏军也早已经准备完毕，齐大嘴站在队伍的最左端，看着这帮咬着牙冲过来的百姓，大喊一声：“落”！ 杀虏军士兵依令，将手中高高举起的火铳狠狠的击打在冲到自己面前的百姓。 “噗呲噗呲”的声音伴随着百姓们的痛苦的嚎叫声同时响起。只是这一击，便将百姓们的胆气打散了不少，尤其是冲在队伍前头之人更是胆寒，自己的脸上、身上可都是沾着前面人的血呢，急忙掉头就往回跑。可后边的人不明就里，仍旧是继续向前冲。两拨人走了一个对脸，这人群可就混乱了起来。 齐大嘴面不改死，仍然是黑着脸喊道：“走，落”！ 手下士兵听声迈步，举起火铳朝着这些把后背留给自己的百姓砸去。这一击下去，又有不少百姓应声倒在地上。 这让在队伍之中的罗吉世心有不忍，这些人当中还有他认识的，可军令如山，他也不得不跟其他人一样出手。可追究是乡里乡亲，按捺不住的他突然大吼了一声：“乡亲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袭击官军大营形同造反，你们难道是不要命了吗？快快退去，大人定会既往不咎！如若是冥顽不灵，到时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要是这话在刚遇到这些百姓的时候说，估计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可是配合着杀虏军的铁血手腕后，百姓们才能听得进去。鲜血、哀嚎终于是唤醒了他们的理智，清醒过来的他们一窝蜂的掉头就跑，扔下了一地受伤的乡亲。 营门口处的枪声让在校场里打斗的新兵们慢慢的停下了拳脚。对外边的事心知肚明的张扬见状急忙呵斥道：“看什么看！那是老兵们的射击训练，等你们真正成为杀虏军之后每一个人都有火器可用！来人啊，给我看着点，谁敢停下来就给我往死打”！ 看着涌入人群的杀虏军士兵，新兵们便又继续相互搏斗了起来。浑然不知就在外边，他们的亲人的状况。 “大人，末将无能，没有守好营门”！ 看着披头散发的这个总旗，齐大嘴挥了挥手让他下去。扭过脸来，死死的盯着眼前这群气喘吁吁的百姓们。 “咱们不用怕他们，在哪里也得讲理不是？我就不相信了，咱们全城的百姓还怕他们这几个兵不成？放人，不放人我们就不走了”！ “对，放人，放人”！ 刚刚露出退缩苗头的百姓们，被其中一人的话又燃起了胸中的怒火，不依不饶的接着大喊。 手握刀柄的齐大嘴看着眼前这黑压压的人群，脸色丝毫不惧的开口道：“呦呵，来的人还真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来的倒是全乎得很呢。本将招你们家人来是要保家卫国、救国救民的，而你们何故来此挑衅滋事”？ “是你们先抓人在先的，还来问我们干什么？说实话，就是女真人在这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还救国救民？我看你们还不如那些女真人”！ “是啊，是啊”！ “没错，就没有你们这样的”！ “说我们不如那些该死的建奴？我看你们这些百姓是瞎了眼了吧！我说之前让你们杀人，你们没有人动弹。原来不是因为胆小，而是因为早将自己当成建奴的狗奴才了！还他娘的女真人？真是一群忘了祖宗的混蛋，来人，给我开火，老子要杀光这些建奴的狗奴才们”！ 齐大嘴的嗓门本来就大，而在暴怒之下的声音犹如雷鸣一般，瞬间将百姓们的声音所盖过。 被吓傻了的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看出身边之人脸上的震惊。虽说心中不信，可看到那些装弹准备射击的士兵们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 “大人！这万万不可啊”！ 齐大嘴一拳打倒上前阻止自己的罗吉世，满脸狰狞的喊道：“老子今天杀定他们了，我看哪一个能管得了某家”！ 齐大嘴话音刚落，在人群后边传来一声大喊：“有我在此，岂能容你胡来”！ 声音由远及近，传到齐大嘴的耳中也能分辨出来人是谁，更能听得出他语气中那强忍着的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