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婚礼之前
腊月二十八，黄历宜嫁娶，天气晴朗，偶有微风，温度不高，但胜在阳光正好，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着实是个好日子。齐府上下忙碌了这些时候终于安稳下来，处处皆是一片喜庆的颜色，不过都不是用的大红，赐婚荣耀在上，只能颜色稍次，但排场仍在。 颜以筠一早便被红莲唤了起来，由着人穿衣化妆，仿佛回到了在苏府出嫁的那一日，也是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人摆弄，但当时惶恐居多，而今心碎为主。而且今天，主角并不是她，这样隆重的盛装也不过是为了全皇帝赐婚的颜面，也是为了撑齐府的门面。 过去的几日颜以筠的身子总算好转，那大夫也不知给她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亦或是韩嫦曦的许诺让她有了寄托，精神放松下来，不是时时紧绷的状态，身体也跟着好了起来，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眸子的光亮也逐渐回归，不似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 红莲一边看着丫鬟婆子为颜以筠穿戴，一边却不住的打量，像是从未见过一般好奇，只看得颜以筠心里发虚，才抬头回视了一眼，道“你看什么，我脸上有哪里不对？还是不认得我是谁了？” “没有，只是觉得夫人前几日病着脸色不好，如今病愈再上了妆，又有这新做的礼服映衬，实在是个美人。”红莲从未如此夸赞过她，在颜以筠身边的这些日子也只是恪守本分的做事，另外加之看管她而已，并不会说这样奉承的话。 “我哪里算什么美人，今日要入府的那一位才是真正的美人呢！柳眉杏目，瑶鼻檀口，发如乌云，肤若凝脂，行走之间仿佛杨柳轻摆，京城之内谁人不知宋家姑娘乃是首屈一指的贵女！更难得还有宋丞相这样一位权臣在后，可是最好的女子！” 颜以筠说着。竟能笑了出来，她自己都不知在夸赞宋珺瑶的时候到底存的是一种什么心思，或许这样的形象也正是齐子煜心里宋珺瑶的样子，所以才会念念不忘。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是红莲却听罢摇头，似乎还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观察着颜以筠“奴婢说的美并非如此，有的美人徒有一副皮囊。就算容颜再好也是无用，而有的人生就一番灵性，别有风姿，哪怕不是五官极为精致，可身上独特的东西却更让人觉得美不胜收，而夫人就是后者。” “你今日怎了了？嘴里抹了蜜不成，一句一句的夸我可是怕一会儿在婚礼宴席上我闹出什么事来？”颜以筠突地笑出声，神色自若，看着红莲的目光心里却不太安稳，只是嘴里却打趣道“放心吧。我是不会在那样的场合说什么，做什么的，除非她一个新进门的人不要脸面了，非要招惹我，否则我是不会的。” “奴婢并未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夫人极美，侯爷定然也是这样看的。”红莲说到最后一句，，猛地顿住，见颜以筠的脸色也稍稍变化。自知失言，忙转而问道“你们可将夫人要戴的首饰找出来了？都愣在一旁做什么，手脚麻利些，前面人已经陆陆续续有到的了。总有些是需要夫人亲自迎出去的。” “是。”屋内的侍婢齐齐应声，立时忙碌起来，颜以筠默默看着也再没有什么好说，只是手指在袖子里交握在一起，无论怎样掩饰，都无法躲过亲眼目睹的命运。手脚冰冷，血脉在身体里几乎凝固，她无法想象自己到底要如何站在那喜堂之上，接受宋珺瑶的见礼跪拜，也无法想象如何亲眼看着他们站在一起，还要让自己笑靥如花。 “唉。”轻声叹了口气，似乎要将胸肺里的气息全部吐出，然后再狠狠吸入，就像是原来考试前的紧张和不安，逐渐拧到一起的双手几乎产生些许痉挛，疼得她猛地一缩，然后才放开，可是依旧是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暖和的地方，从心底到指尖。 “夫人，别怕，奴婢陪着夫人。”冷不丁的手被温暖的握住，颜以筠一愣，抬头竟然是红莲上前按住了她藏在袖子里的手。 “多谢，这些日子你在我身边，不管是因为什么而来，总是悉心的照料我，若没有你在，恐怕我这病也好不了那么快，红莲，就算你是齐子煜派来监视我的，我也该谢谢你了。” 颜以筠垂眸，盯着红莲温和说道，不论她的身份如何，起码她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只凭着尽心尽力这一点，便该得到感激。 “夫人说的哪里话，有幸到夫人身边伺候是奴婢的福气，很多事情，总要解释，两个都好面子不愿开口的人必然会产生更多的误会，乃至无法回头，哪一方退一步都是个台阶，或许就是转折，日久总会见人心的，夫人。” 红莲今日格外反常，竟小声在颜以筠身边劝了一句，她只冷眼看着，也明白了许多事情，可是她不能明说，只可隐晦的暗示，却不知颜以筠能听懂多少。 “过了今日，再没有什么误会的，有些事情是可以有转圜余地，有些则不可被原谅，红莲，今日之言，若是有人托你与我说的，那便不必了，后面的话你也收回去吧，我不想再听，也不愿听那些谎话。” 颜以筠越过红莲，看向外面，若非今日的盛事，她还会被软禁多久，说起来还是托了宋珺瑶的福才得以再次走出院子，真是万幸。 红莲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什么，身边的人终于停下动作，颜以筠扶着红莲的手站起身来，面对着打开的房门，轻声却坚决开口“走吧，不要让人久候，失了齐府的礼数。” “是。”红莲福身行礼，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也跟着她郑重的行礼，今日的主子让她们觉得分外不同，她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让人不敢靠近，仿佛是带着黑暗的力量，又像是涅槃重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