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图腾印迹

    “告别仪式？说的那么悲壮干什么？不是应该叫做新的启航吗？”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苏清雅觉得新的思维程序带来的是浪漫与美丽的未来，林宇话中的悲观主义让她难以接受，她一个雀跃把许令瑛拦腰环抱，说道，“告别旧的生活这是过去式，迎接新的未来这才是主题曲嘛。”

    林宇笑而不语，等苏清雅两人闹够了，才开口说道：“我听说离这不远有一个露天广场，我们就去那里。”

    “诶？”苏清雅奇怪道，“这就是你感受世界的方式吗？不是应该找一些曲径通幽的名山古寺，或者景色怡人的世外桃源？在城里有什么好看的，整体生活在这里，忙忙碌碌，烦烦躁躁的。”

    “我们生活在社会中，离开人这个重要元素，又谈何感受世界呢？”林宇并没有在苏清雅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一边说一边行动，一句话说完已经打开门走出别墅。

    如果说华国最不缺的是什么，那么这个答案一定是人。

    尽管秋暑方炽，露天广场上仍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竹椅方桌小伞，冷饮树荫风来。将苏清雅等人赶到旁边的座位，林宇与许令瑛相对而坐。

    许令瑛的脸色在阳光与气温的滋润下，显得有些发红，她看到林宇靠在椅子上，一副心事重重并没有打算开口的样子。

    告别仪式？

    联想起林宇说话的语气，许令瑛心中觉得有些不太踏实。她转过头寻找苏清雅的身影，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一个鼓励的讯息。回过头来，许令瑛与林宇的对坐凝视，却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有冰冷的迷雾。温度很高，两人像是情侣般对坐，但是现场的气氛却不见升温，反而在莫名压力的作用下越发低沉。

    许令瑛觉得自己就像是即将接受医生绝症宣判的孩子，她慌乱的想从这种胡思乱想中走出来，匆忙找了个不太好笑的笑话想打破沉默：“如果你再严肃一点，会让我感觉现在正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传承，就像是师徒之间的对话。你呢是归隐山林的武林高手，我就是那个根骨俱佳的弟子。”

    “我可不是什么好老师。充其量只是一个黑心的老板。”林宇叹了口气，突然问道，“你似乎还没有告诉家里，你已经休学的事？”

    说完林宇没有等许令瑛回答，就站起身来离开。在经过许令瑛身边时，留下一句话：“好好感受一下现在的这个世界，今天的记忆将会成为一张黑白相片，成为你以后的怀念。”

    许令瑛一下被林宇提起心事，正在心烦如何跟家里解释自己冲动的选择。等她反应过来时，位置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感受世界？许令瑛四处张望，熟悉的建筑，陌生的人群，这么普通的地方，能够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吗？

    在远处，苏清雅一行人正观察着许令瑛，看到林宇走过来，苏清雅忍不住问道：“你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好好一个思维程序，在你口中好像魔鬼一样？难道，这个程序有什么隐患？就像‘伊甸园’那样？”

    “不，这个程序很安全。”林宇相信在自己的有意避免下，伪蜂巢并不会出现像蜂巢网络一样的极端现象，情绪失忆这种事情不会在许令瑛身上发生。

    “那么今天这出是什么戏？”苏清雅觉得自己的这位老板就是这点不好，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经常只把话说到一半，留着一个谜题让人猜得头痛。

    但是偏偏他的行为像是有一种魔力，让苏清雅相信这并非是恶作剧，而是另有深意。

    无独有偶，王梓、玲和穆十一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他们也不相信林宇今天的行为毫无目的。

    “从今往后，将有成千上万门技能等待她去学习，我这是让她与现在安逸的生活告别呢。”

    林宇的话没有一个人相信。

    王梓吐槽道：“你还不如说是第六维文明的成人仪式呢。”

    可惜，林宇并不能解释太多。今后苏清雅和王梓也很有可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思维程序。今天的这出戏，不过是思维编织前的一个小小的暗示，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林宇在学习思维编织时，曾经对构成思维的基本单位，也就是人的念头有过一定的研究。

    那时他是这样看待念头的，一个抽象的图案像什么？可以有各种不同的答案。这些答案就是念头，而除了你需要的那个答案之外，其他的都是杂念。

    要想掌握思维编织这项技能，需要有着苦行僧一般的纯粹念头。

    这是对于编织者的要求。

    而对于许令瑛这样的受术者而言，她并不需要有什么纯粹的念头，但是同样有一种标准，可以提高思维编织的完成度，从而提高思维程序的各项指标。

    如果说编织者的要求是苦行僧所代表的“无”，那么受术者的要求则是虔信者所代表的“有”。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许令瑛对于她即将植入的思维程序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印象的话，那么现在，她孑然一身置身于茫茫人海之中，面对未知的问题和林宇刻意营造的氛围，她将止不住的去思考去想象。

    那个程序究竟是什么？

    植入后会怎样？

    会带来怎么样的变化？

    今后的生活会有何不同？

    这些念头，将会一点一点的充实填补许令瑛心中对伪蜂巢的想象。

    就像远古时代的人们，面对未知的自然现象，日升月落、雷鸣闪电、四季更迭，会忍不住为其塑造出各种各样的形象与故事一样。这就是自然崇拜。

    大自然一方面给赖以生存的人类提供一切物质资料和条件，另一方面又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自然崇拜就是这一矛盾冲突的产物。

    而林宇此时所做的，就是利用这种冲突，在许令瑛心中建立起伪蜂巢的特殊观念。林宇在许令瑛意识海内留下“意识火种”，这个火种将吸收许令瑛对于伪蜂巢的产生的纷乱念头与迷离思绪，并成为孵化伪蜂巢的地基。

    在许令瑛心中，此时的伪蜂巢也正在从迷雾中露出轮廓，也许是即将吞噬她平静生活的恶魔，也许是改造她未来的神器。而这个形象越深刻，越清晰。当思维编织完成，伪蜂巢植入后，所产生的效果也会越明显。

    这种既唯心又抽象的理论非常难解释。

    不过，如果将这个过程用零界的方式来描述，那就会简单明了的多。

    思维编织准备中，伪蜂巢（四星1069分）。

    编织者，念纯粹等级（属性——空），外域力天位。

    受术者，念信仰等级（属性——具），内域三星。

    调用资源，进行评估。

    思维干涉运算中……

    术后评级，伪蜂巢α（四星1834分）。

    ——

    林宇不知道应该把这种力量称为信仰，还是称为执念，又或者是人的想象力。在思维这的领域里，他仍然如同孩童一样无知。对于许令瑛这种涉世未深、心思活跃的年轻女性，林宇是针对她并不算坚定的意志，利用她对伪蜂巢的好奇与恐惧激发她的原始信仰。但这并不意味着意志坚定的人就不能享受到这种力量带来的提升。恰恰相反，如果一个人的意志特别坚定，对于自己的观念与看法拥有超凡的固执。那么他从中得到的增益也许会远远超过许令瑛。

    林宇相信，这是基于自然崇拜而产生的原始信仰以及基于坚定意志而产生的理智信仰的集合。

    思维程序成为思维的标志与象征，“意识火种”在这个过程中正是以图腾的身份存在的。“意识火种”不再仅仅是意识海的一个道标，这时候的它履行了新的职务，也应该有一个新的名字。

    林宇想了想，不如就叫“图腾印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