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米散
一，二，三…… 三剑。 演武场早就炸成了一片，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个废物，居然只用了三剑，便把云海宗千年不遇，星盘三重彩的天才打败了？ 不，准确来说，是一剑。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放肆！” 见此情形，苏浚大叫一声，一脚将地板震飞，气势如洪地冲向苏立。苏立赶紧放开苏蕖，欲躲开苏浚的掌力。但无奈修行尚浅，实力差距太大，还是口吐鲜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苏立只觉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四处攒动，刹那间痛苦不堪。 “立儿，你没事吧？”孟缘氏扶起苏立，大声说道：“苏浚，输了就是输了，为何还对苏立下此重手。” “哼！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当众羞辱我女儿，老夫没有一掌劈了他，就是看在众位长老和道海盟友的面上！” “爹，……刚才，他刚才轻薄我……杀了他。”苏蕖又气又恼，愤恨难消。 “蕖儿放心，爹爹自会为你做主。” 苏浚放开苏蕖，恶狠狠地望着苏立。 “苏立，我且问你，你是否已经破凡成功？”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混账！老夫问你是与不是！” 重重的一声，将四周震得雅雀无声。烈焰焚身的灵彩，在将空气烧得令人窒息。 “……”苏立偏着头，小声说道：“是。” 轰！ 全场哗然，人群瞬间爆沸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沦为废人了吗，怎么可能破凡成功？” “是啊，他的星轮已经碎了，不可能破凡呀。” “这也说不定啊，他不是三剑就将苏小姐打败了吗？” …… “既然说是，那就对了。” 苏浚一脸冷峻，毫不客气地占了苏原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站在祭台之上，大声喝道： “云海宗宗主在此，执法堂何在！” “北院执法堂在！” “南院执法堂在！” “东院执法堂在！” “西院执法堂在！” “在！” “在！” “在！” “在！” 数道威严的长喝，响彻空域，瞬间将全场震得雅雀无声。那是六十四位【破劫境】后期，身披三道灵彩的执法长老。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来呀，将苏立绑在祭台之上，当众击杀！” “是！” “慢着，苏浚，你要干什么？苏立犯了什么错，你要杀他，总得有个理由！”孟缘氏着急地吼道。 “嚣张跋扈，目无尊长，欺上瞒下，藐视宗法，此其一；枉窥少宗主位置，不顾同门之谊，捏造事实，污蔑苏蕖，此其二；大闹演武场，砸毁摘星阵，对天谕阁不敬，此其三。三宗大罪，何不当诛？” 听罢，孟缘氏大惊失色，顿时失去了底气。刚才苏立赢了苏蕖的那丝高兴，瞬间就没了。 既然苏立的星轮聚集成功，那么不管他散布星轮破碎的说法是不是多此一举，苏蕖修炼邪术，吸同门的星元聚集星轮一说，自然就不成立。 现在，云海宗舆论一边倒，苏蕖在大典上处处以德报怨的光明形象，立马就变得高大起来。反观苏立，成了众口铄金的jian邪小人。就连平日里与苏立相处甚欢的不少师兄弟，也觉得苏立为了少宗主的位置，污蔑苏蕖，实在太过分了。 “宗主，不要，不要杀我儿子……。苏原，你是大宗伯，你快在宗主面前，为立儿说句话呀。” “哼！现在知道叫宗主了？我本来不想杀他，三天前就不再追究他的过失。可是今天，他让老夫很不爽。” “来呀，将苏立当众击杀！” “慢着！”苏原一巴掌拍在案台上，大声吼道。 见大宗伯开口说话，执法堂长老也没敢妄动。 苏原明白，苏浚并不是铁了心要杀苏立。他不过想让他有所表示，借此机会削弱他在族人之中的威望而已，因为那才是他夺取大宗伯和兼并南院最大的障碍。就算是苏立死了，他在苏门的地位仍然无人撼动。 只有他主动折服，将苏浚的威望抬起来，让他称心如意，他才有可能放了儿子。他才是场间最清醒的人，最了解苏浚的人，最知道如何救苏立的人。 此刻，所有人都看着苏原，看着他们无比敬重的大宗伯。这位三十年前单骑夺取龙武关，受到天谕阁与国教立碑表彰的大英雄，如今两鬓又添白发，早已不复当年的英姿了。 砰…… 静静的一声，苏原跪在了苏浚面前。 “爹……” 眼睛有些湿润，苏立强忍痛苦，想要说话的时候，却被孟缘氏一把按在怀里…… “苏原教子无方，望宗主大人网开一面，再给他一次机会。宗主大人在小儿犯下滔天大罪之际，力挽狂澜，不但让云海宗得到千年难求参加九州试的资格，更是与梅山剑宗联谊，开辟……” “哎呀，大宗伯，你这是何苦呢？您是何等身份，怎么能说跪就跪？” 苏浚假惺惺地上前扶住苏原，可是双手猛地一发力，用【天阳掌】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小声说道：“苏原，你刚才不是什么也没看见吗？” 而后，又立马转向众人。 “大宗伯说了，他要替苏立净身祈天。” 什么？ 净身祈天？ “。。“ “不行！” “绝对不行！” “苏门大宗伯，云海宗颜面所在，绝不能动用此法！” 族老席上，立马响起了爆炸之声。比起苏立对天谕阁不敬之罪，对苏浚不顾苏氏家族的颜面，要大宗伯当着上万道海盟友的面执行净身祈天，更让他们不能接受。 而台下的众人，也是蛇鸦一片。除了对苏原的做法充满非议之外，更多的，却是对苏立的一片咒骂之声。云海宗如此英雄人物，却为了这么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作践自己，这个路边捡来的野种，真是…… 净身祈天，这是族中长辈替子女受罚的一种祖制，受罚者必须赤|身|裸|体，绑在祭天的香炉巨鼎上，由执法堂十六位红衣长老，轮番将一百四十四根化骨针打进受罚者身上。化骨针进入受罚者体内，并不会对其造成生命危险，但却会让受罚者承受难以忍受的剧痛。直到七天之后，所有银针融化在骨头之中。 苏门老祖定下此法，意在惩罚教子不严的父辈，又多给后人一次重新抬头做人的机会。如不是无可饶恕、大是大非的重罪，便可执行此法。 苏原走到祭台前的巨鼎，张开双臂，示意执法堂可以动手了。执法堂长老向来公正无私，可是在苏原面前，还是有些颤抖，四个人已经走了上去，看了看宗主苏浚，又看了看族老席，谁也不敢脱大宗伯的衣服。 见此情景，一位颇有威望的红衣长老道： “大宗伯年事已高，准许穿衣执法。” 嗤—— 令人恐惧的音震暴起，十六根化骨针向着苏原飞去，重重地打在锁骨，直接将他钉在了巨鼎之上。 苏原顿时脸色苍白，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紧握拳头，咬紧牙关，吭也不吭一声。可是，那怒睁的双眼，硕大的白色眼球上爆起的丝丝血管，太阳xue凸起的大动脉和皮肤上瞬间渗出的汗水，丝毫掩盖不了他所承受的痛苦。 “爹……” 此刻，苏立身受重伤，嘶哑地叫着，却是集中最后的力气，口吐鲜血，一拳砸在了地面。 “够了！” 正在这时，沉默了整个大典的东院院首苏哲，西院院首苏暮，一起从族老席站了出来。 苏哲道：“宗主，大宗伯在族人心中的地位你是知道的，天谕阁和国教的碑文，至今还立在云海宗山门之前。何况苏立所犯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大罪，对天谕阁敬与不敬，全在心不在口，还望宗主大人从轻发落。” “宗主，这不苏侄女的持戒大典还没有结束吗？接下来的程序，还要依仗大宗伯主持才行。” 此刻，苏浚当然懂得，两位院首只是站出来提示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为别人也为自己留三分退路。他不顾宗门颜面，执意灭了苏原的威风，不过是要向所有人宣告，谁才是云海宗说一不二的老大。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得留点儿余地。 顿了一会儿，他平静地说道：“那苏立与小女刚才的比试……” “那自然不算。” “谁说不算？” 砰—— 仿佛一块石头重重地砸进湖泊之中，一个响亮而知性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站出来的人是苏灵。虽然知道那绝不是真的，但现在，她必须站出来说出那个可能。 “灵儿，今天是你苏蕖jiejie的持戒大典，不可造次。”苏哲道。 “爹，灵儿没有造次，灵儿只是要还苏立哥哥一个公道！”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资格，还不赶快下去！” “爹爹，如若灵儿此时下去了，那云海宗岂不是要辜负一个真正千年难遇的天才？” “你苏蕖jiejie的持戒大典马上就要继续，哪来的辜负？你如此着急，在宾客面前仪态尽失，成何体统？” “不，我说的不是苏蕖，是苏立哥哥。方才灵儿一直与他坐在一起，感觉到他的星元充沛无比。你们只想到摘星阵是他砸的，可是，如若苏立哥哥的星轮已经强大到超过星盘，是摘星阵也无法承受的呢？！” 等等。 你说什么？ 砰—— 安静，全场安静。 谁也不敢出声。 此刻，听到苏灵的话，所有人全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苏立。如若她说的是真的，那苏立的星轮，岂不是达到了恐怖的辰盘。而那却是大陆上实力最恐怖的圣人，诸如天客、儒宗、道宗等人才拥有的星轮。 不要说是梅山剑宗，就是整个中州，千年之内，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聚集出超过星盘九重彩的星轮。苏蕖星盘三重彩，梅尧棠星盘五重彩，而梅山早已归隐的梅宗泽老前辈，从圣【破八荒境】后期的大能，也只有星盘七重彩。 其实一开始也并非没有人在苏灵之前考虑到那个原因，只是谁又会主动相信，那种连书中也屈指可数的星轮，会突然长在苏立的身上？ 所有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对苏灵所说的话，似乎不怎么感冒。 苏浚不满地瞟了苏灵一眼，他强行打叉道： “苏立的事，先暂时不做定论。苏原，宾客们都坐得急了，还是继续蕖儿的持戒大典吧。” “那你还不赶快退下祭台！”苏立缓过神来，站到苏灵身边，对着苏浚怒目而视。 看见苏立突然若无其事地蹦到自己面前，苏浚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 “你……你中了我五重彩功力的【天阳掌】，怎么可能站起来。说，你到底学了什么妖法？” “镇元丹，二十年的镇元丹，三天前我爹给的。怎么，不服吗？”语毕，苏立转身朝向众人，大声说道： “诸位，苏立之所以能够重聚星轮，那是因为，在我星轮破碎之后，天天都服用我爹炼制的小米散。” “放屁，那怎么可能？小米散是什么东西，老夫从未听说。”苏浚道。 “哼，像你这种自私自利，老jian巨猾而又一肚子坏水的人，当然不知道小米散是什么东西了。”苏立得意地说道。 “你……” 小米散？ 这是何方神药？ 这世界上真有能够重新修复星轮的东西？ 台下顿时一片聒噪，小米散立马成了话题。 此刻，看着儿子宽大的背影，苏原嘴角暗笑，心中一片欣慰，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刚才跪在苏浚面前的屈辱感，一下子消去了不少。 “苏立哥哥，小米散是什么东西？灵儿也从未听说。”苏灵小声道。 “前些日子我心情很不好，那其实是我爹天天给我熬的小米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