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下棋讲故事
奥特兰克王国普瑞斯托伯爵的府邸，不！准确的说是守护巨龙之王奈萨里奥，伪装在人族的府邸，看上去倒是平平常常，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看上去平平常常，奥斯却站在大约两百步外的地方，出神地看着这位黑龙王陛下的住宅，已经看了有好一会儿。 事到临头，奥斯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心慌了！这种心慌，是不管他提前做了多少准备、组织了多少措词、预留了多少后手，仍旧不能消除的！ “呼……守护巨龙之王、黑龙王、死亡之翼啊！”奥斯心里想着，又微微一怔，忽然自己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哈，我这绝对是在玩火**啊……” 自嘲了一句，奥斯心头的压抑感反而降低了很多。他从树下走出，踩着松软的草地一直走到湖边，用清凉的湖水洗了洗脸，冰了冰微热的脑袋。 接着，奥斯便不再犹豫了，从湖边径直往普瑞斯托伯爵的府邸走去。 “乓、乓、乓！” 拍了三下巨大的铁门，奥斯就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等待着。 十来秒钟后，一个看上去正值壮年的管家模样的人，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翻领礼服，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奥斯站直身体，目光打量着来人。单从视觉的感知上来看，来人似乎很普通。 然而，透过巨大铁门的缝隙，这个管家模样的人根本就不靠近，更没有开门迎接客人的意思，竟是直接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回去了：“我家老爷不在！” “呃……” 奥斯顿时讶然，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这种复杂感既是因为黑龙王奈萨里奥不在，松了一口气；又是因为如果黑龙王奈萨里奥不在的话，他的计划该如何实行。 但是不管怎么说，经过这个小插曲后，奥斯心头的压力着实减轻了不少。 沉默了一会儿，奥斯再次抬起右手拍向铁门，“乓、乓、乓！” 管家再次走了出来，这一次，他多向铁门走了几步，距离奥斯更近了。而当奥斯的视线与他平齐时，他冷冷地说道：“我家老爷不在！即刻离开这里，否则！” 初时，与这个管家模样的人对视，在那一刹那奥斯着实被吓了一跳。因为以奥斯的灵魂强度，他的感知力，从对方的瞳孔中，他明显察觉到了一种不属于人族的情绪！ 更甚至于，奥斯在那一刹那，还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个管家的瞳孔和角膜，与人族的眼睛根本不一样！ 管家说完话后，又眯起眼睛盯着奥斯看了几秒钟。 奥斯不知道眼前这个仅仅一门之隔，化身为人族管家的黑龙，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此时，管家那盯着奥斯的双眼，角膜已经扩散、覆盖住了整个眼白，连瞳孔都缩成了一道竖线！这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分明就是一副在看“美味的食物”的神情！ “哈！”奥斯笑出了声。 听到奥斯的笑声，管家似乎是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动作，他伸出舌头微微舔了舔嘴唇！ “我认为普瑞斯托伯爵应该在家。”奥斯说道。 管家没再说话，发光的眼睛更亮了些。他走过来打开铁门，模仿着人族的礼仪，伸出左手做邀请状。 奥斯也不矫情，一步迈出，正式走进了普瑞斯托伯爵的府邸。事到如今，他不会再犹豫了。 两步、三步、四步…… 随着奥斯地脚步，管家关上了巨大的铁门，亦步亦趋地跟在奥斯身后。 五步、六步、七步…… 突然，奥斯驻足了！眉头紧锁，冷汗迭出，心跳骤然加快！ 七步之前，奥斯没有任何感觉，这座平平常常的庄园，平平常常的氛围，即便是心头的压抑感和压力，也只是因为知道普瑞斯托伯爵真实身份的缘故！ 可是！ 现在！ 七步之后，奥斯的灵魂慌乱地刺痛了起来，发出了强烈的警报！而在他的感知中，整个庄园的气势已然发生了变化！就在他的正前方，那栋原本平平常常的房子，却像是变成了一头远古凶兽般雌伏在了那里，正准备将他一口而噬！ 亘古！ 沉重！ 奥斯绝不相信这是他的感知出了问题，因为这种仿佛要压垮他、碾碎他的巨大压力，他在三百年前的那个深夜，与时光之王诺兹多姆针锋相对时，就亲身经历过！ “走吧，老爷在等你。”管家走前两步，扭着头盯着奥斯，眼神中充满了无情的戏谑。 “……” 奥斯地动作极为缓慢，仅仅只是想要张开嘴喘口气，竟也花费了他巨大的精力和不短的时间！ 但是，就是奥斯这么一个微小地举动，一旁的冒牌管家全都看在了眼里，瞬间让他满是震惊和惶恐之色！ 而在下一秒，奥斯灵魂和身体上的双重压力，倏尔一清，消失的无影无踪。 “呼……呼……”深呼吸了两次，奥斯迅速地恢复了过来，“劳烦带路，让普瑞斯托伯爵久等实在是太失礼了。” “嘶！”冒牌管家的口腔，明显发出了一声不是人族的声音。 奥斯没有理会一旁的黑龙，站在原地整理了一遍衣服。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主楼的双开大门竟然从内中打开，走出了一位满面春风、和蔼可亲的中年人。 “欢迎来到我的庄园，凡人。”黑龙王奈萨里奥，如此说道。 奥斯对此倒也没有意外，发生了刚刚那种试探，如果他还不知道黑龙王的意图，那他真的就是蠢货了。 九十度弯腰鞠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凡人的礼节，奥斯微笑着正式问候道：“陛下，日安。” 奈萨里奥笑着颔首致意，动作轻盈而又优雅，算是认可了奥斯的问候。接下来，在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奈萨里奥亲自带着奥斯参观了他的庄园。而在这个过程中，奈萨里奥只说他的庄园，奥斯也只点评这座庄园。 “我的‘家’怎么样？”奈萨里奥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简单，简单到不符合您的身份，即便是普瑞斯托伯爵的身份都不符合。不过，它足够温馨，单只这一点，它就比很多庄园更像是一个家。”奥斯回答道。 奈萨里奥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带着奥斯走进了主楼的会客厅中，只见他的左手轻轻一挥，会客厅的桌子上便出现了一瓶红酒，以及两支晶莹剔透的高脚水晶杯。 奥斯走上前去，拔掉了红酒的木塞，娴熟地倒入两支水晶杯中。 “会下象棋吗？”碰杯之后，奈萨里奥问道。 “略懂一些。” 奈萨里奥赞许地点了点头，左手又是轻轻一挥，一盘已经摆好棋子的国际象棋，连同两张高低适合的椅子，同时出现：“我很难找到适合下棋的……嗯……对手，像你这般面带笑容坦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凡人，却是比神还难得一见。” 奥斯侧过身伸出左臂，邀请奈萨里奥率先坐下，然后才一边坐下一边回答道：“是陛下对我笑了，我才敢这样莽撞地出现。” “哈哈哈！”奈萨里奥掩着嘴笑了起来，一举一动无不将人族的礼仪学了个十成十。 就像是奥斯的教父瑞文戴尔男爵曾经说过的那样，普瑞斯托伯爵是真正的贵族，优雅、迷人，令人心折！ 奈萨里奥笑过一阵，左手凌空一推。只见棋盘上，属于他的一枚棋子，E2位置的士兵，被推至了E4：“你非要见我不可，是为了什么？” 奥斯探出右手，掂起他在B8的骑士，轻轻放在了D6位置：“是为了给陛下讲一个故事，再说一个理由，最后希望恳求一件恩赐。” “哦？”奈萨里奥还真是被吊起了胃口，“下棋会影响你讲故事吗？” “不会，陛下。” 奈萨里奥左手又是凌空一推，将他在G1的骑士，挪至F3位置：“那便开始吧，我还从未听过凡人讲故事。我也很好奇，有什么样的故事，是我不知道的。” 奥斯没有抬头去看黑龙王，他先是低头凝视着棋盘，掂起他在D7的士兵，放在了D5位置，然后讲了起来：“我们人族的一个小村落中，有一个孤儿，她从小是被村民们的百家饭养大的。她长大后不仅身材臃肿，长相也很难看，那些后来出生的小孩子们经常欺负她，用石子砸她，并讽刺她为大木桶。而她的名字很简单，叫小茶，这只是因为村落附近有一大片美丽的茶花。” “所以，这是一个孤儿报恩的故事，还是一个孤儿受尽欺辱后复仇的故事？”奈萨里奥的兴趣减弱了很多，反问道。而他地动作也未停止，将他位于F1的主教，推至到D3位置。 奥斯没有理会黑龙王的反问，自顾自地讲着：“小茶很乖，她知道是谁养大了她，她总是帮助村民们做她能做的事，劈柴、担水、生火、做饭，只要是她会的。而关于那些欺负她的小孩子们，当村里的老人问小茶为什么不揍他们时，小茶回答道，‘他们现在还都是小孩子，贪玩而已，长大了就不会再欺负别人了’。” 说完这一段，奥斯将他G8的骑士，放置在了F6位置。 “这听起来没有什么意义。”奈萨里奥的声音，平淡了不少。 “目前看来，确实如此。但是，谁都会有朋友，更何况是小茶这样很乖的孩子。”奥斯的神情有些悲伤，“小茶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和她同龄，是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儿。而不巧的是，小茶和她最好的朋友，同时爱上了村子里的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是村子里这一代中最出色的猎人。” “友谊？爱情？”奈萨里奥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