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琐碎
洛丹伦王城，议事大厅。 矮人之王奥斯玛尔·群山之子坐回到了王座上，联盟的如期成立，对抗燃烧军团的口头协议达成，无不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至于四族会谈接下来还要讨论些什么，或是议定些什么，他都不会再去主导了。 而在另外那个大厅中，当矮人之王坐下后，却忽然有十几位人族站了起来。也就是这十几个人站起身后，整个大厅中的其余人族们，全都默契地闭嘴不言了，表情有嘲讽、有不屑、有可惜、有沉重，总之是不一而足。 不仅是其他人，这群人自己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纠结中带着深沉的愁绪，一个个皱紧的眉头，像是干枯的老葡萄藤。 一个年纪较轻的贵族，低声向为首的大领主问道：“高弗雷大人，咱们……怎么办？现在的形势对王国极为……” “咳！”这位被称为高弗雷的大领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臣属的话，然后目光一扫便将其他王国的贵族们的表情收进眼底，表情更加苦涩三分，“兹事体大，你我谁都做不了主，立即启程回国！” 高弗雷的决定，对于这个十几人的小圈子来说并不算太意外。接着，他们大部分人跟在高弗雷的身后，径直匆匆地向大厅外走去，还有三、五个人，先是和相熟的贵族友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才追上队伍的步伐。 不过，当为首的高弗雷刚刚步出花岗岩大门时，迎面快步走来了一位身穿金色铠甲，后背一柄碧蓝色双手巨锤的将军，两人险险撞在一起。 “文森特？你这是？四族会谈已经结束了吗？” “呃……提里奥，怎么是你？你怎么现在才来？”文森特·高弗雷诧异地问道。 “奎尔萨拉斯，出使任务。”来人竟然是提里奥·弗丁，“没想到一路急行，还是没能见证这一次四族会谈的盛况。文森特，情况怎么样？” 文森特的脸庞一僵，表情极不自然，最后只能无奈地化成了一声叹息：“唉！” “嗯？怎么？出什么状况了吗？”提里奥的视线越过了这十几位来自吉尔尼斯王国的贵族们，却发现大厅中的各族代表们还在旁观着会谈，不由地疑惑重重。 不得不说，以提里奥的为人和品格，在北方人族六王国中，除了达拉然那些一门心思扑在奥术研究上的魔法师外，大领主和贵族们就没有不买账的。而面对老朋友的询问，文森特想了想，说道：“身为吾王的大臣，却没能劝说吾王亲自参与这次四族会谈，这是我的失职。这场会谈的内容实在牵扯巨大，我必须立刻回国向吾王禀告。提里奥，会谈还没有结束，你快进去吧。” 文森特的话虽然说得很漂亮，将阿基巴德·格雷迈恩陛下没来参加四族会谈的责任，一股脑儿地揽到了自己身上，但是提里奥显然是知道情况的。 “这一次连精灵都选择了结盟，未来的敌人使我们必须团结一心！”提里奥以一个洛丹伦贵族的身份说这些话，其实并不合适，“阿基巴德陛下对你无比信任，文森特，无论如何你也要劝说陛下加入这次结盟！” “是的，我会的！矮人王已经全面分析过了，燃烧军团啊！”文森特感叹一声，郑重地向提里奥行了一礼，“暂别。” “一路顺风。”提里奥还了一礼，目送文森特一众吉尔尼斯贵族们远去后，进入了大厅之中。 这个不大不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到议事大厅中的会谈进程。奥斯玛尔坐下后，洛丹伦国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便以主人的身份继续主导着议题。然而，在愈加紧密的合作共识达成之后，联盟随之而来的，反而是矛盾的明朗化。 奥斯玛尔马上就发现自己错了，他原本以为他苦口婆心地用魔法讲清楚了燃烧军团的威胁后，四族会谈的下一个议题，就应当是组建军团和部队，针对未来的敌人做出有效地部署和防备。可实际上，会谈的下一个议题，直接就被泰瑞纳斯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泰瑞纳斯如此说道：“如今，各族和各国之间，既然已经成为了一个达成共识，目标一致的联盟。那么，各族和各国之间的首要问题，是需要解决过去遗留的矛盾和纷争！只有这样，联盟才能在现在和未来真正的团结一心，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话音刚落，艾登·匹瑞诺德立刻就找上了戴林·普罗德摩尔，斥责库尔提拉斯这个海上商业王国，野蛮地侵占了奥特兰克王国在海洋上的不多利益。 接着，在奥斯玛尔措手不及的无语中，身为主人的泰瑞纳斯，紧跟着找上了凯尔萨斯·逐日者，正式向这位奎尔萨拉斯的王子提出抗议，要求奎尔多雷归还在东达隆米尔林地侵占的土地！ 当安度因·洛萨爵士试着调解矛盾时，泰瑞纳斯、戴林、艾登，甚至包括达拉然的四位大魔法师，他们突然又一起转向了洛萨爵士，询问各国被阿基巴德以各种手腕获取的利益，是不是应该随着吉尔尼斯王国不参与联盟这一情况，允以归还。 乱！ 真乱！ 奥斯玛尔彻底看傻了眼，几乎每个王国都和其他王国有着繁杂的矛盾，或是领土方面的争夺，或是贸易往来的纠纷，或是涉及到更高层面的不和——人才！ 场面上，诸位领袖们越吵越凶，除了奥斯玛尔以外，瓦里安·乌瑞恩才是真的手足无措。这位半大的新国王，呆呆地环顾片刻，然后跑到了奥斯玛尔这里：“矮人王，会谈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奥斯玛尔拍了拍瓦里安的肩膀，无奈地说道：“北方人族六王国，不，现在应该说是北方联盟七王国，互相之间全都接壤，可以说是几乎将各自的王国发展到了极致，矛盾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暴风王国独立在遥远的南方，中间还隔着我们矮人，你不清楚也是正常。” “那现在怎么办？”瓦里安完全没有经验。 奥斯玛尔深吸一口气，刚想做些什么，陡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人。他连忙看向身侧，却发现格尔宾·梅卡托克老神在在地坐在王座上，护目镜上的天线一亮一亮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格尔宾？格尔宾？格尔宾……” 一连叫了三声，格尔宾终于有了回应：“啊？咳咳，谈完了吗，王？可以回去了？” “……”奥斯玛尔无语到了极点，感情格尔宾根本不知道眼前大厅中的争吵，“格尔宾，你在干什么呢？” 格尔宾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天线，回答道：“我正用通讯器与崔德和埃尔琴交流，讨论一个增幅部件，完成了这个部件，神经元抑制器Ⅱ型就能完成了！” “……” 数个小时后，太阳西坠，第一天的四族结盟会谈宣告暂停。在之后的会谈中，奥斯玛尔从头至尾没再发话，更没有强硬地去干涉各国之间的纠纷，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立场，也没有这份能耐。 第二天，四族结盟会谈继续召开，会谈的议题仍旧是解决各族和各国之间原有的矛盾和问题。 奥斯玛尔和格尔宾，矮人国王和侏儒国王，则是双双借口避开，未曾出席。而穆拉丁·铜须和库德兰·蛮锤就倒了大霉，他们两人一起被奥斯要求作为代表，代替出席了会谈。 对于穆拉丁和库德兰来说，这一天的会谈简直是糟心透了！因为与矮人接壤的王国只有一个激流堡，而作为代表的洛萨爵士，是绝不会去找矮人的麻烦，更何况矮人和激流堡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矛盾！至于矮人的狮鹫部队，以及雪山兄弟会那无与伦比的商贸关系网，是不是需要贡献给联盟，现在还没有到讨论的时候！ 第三天，会谈上讨论的重点，仍旧是这些琐碎的，在奥斯看来根本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如此，连带着穆拉丁和库德兰也干脆不出席了，人族的诸位国王们、凯尔萨斯、克拉苏斯、安东尼达斯四人，也都不出席了，会谈的进度完全由各自的臣属接手，来回扯皮。 洛丹伦王城，贵族区，伊姆拉崔·瑞文戴尔男爵府邸。 “唉……”一声沉重地叹息，奥斯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克罗米，“我现在算是彻底地知道了，为什么在原本的未来，兽人能够摧枯拉朽般地一路打到奎尔萨拉斯！就他们这效率、这意识，别说是恶魔了，就算兽人到了家门口，我看他们也扯不清个一、二、三、四！” 克罗米虽然很喜欢看奥斯吃瘪地样子，但她还是劝慰了起来：“你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这些人能够联合起来，可都是你的功劳。” “我已经不打算管他们了，等范达尔·雷矛将军的信儿一到，我就动身去奥特兰克。” “我还是很想和你一起去的。”克罗米说道。 奥斯斟酌了一下，仍是说道：“你就留在洛丹伦吧，想吃什么就去吃，想玩儿什么就去玩儿，需要用到我的身份时，你就变一下。毕竟，黑龙王陛下极有可能就在奥特兰克，这一次会谈他可没来洛丹伦。” “那好吧。”克罗米应道，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叮嘱了，“你注意安全。” “哈，没事儿，霜狼氏族没有喝恶魔之血，他们能听得进道理。”奥斯这句话刚说完，他耳朵上带着的神经元抑制器Ⅱ型忽然滴滴作响，这是格尔宾额外增加了一个通讯功能。 奥斯抬起右手点了一下按钮，立刻就听到了大哥穆拉丁的豪迈大嗓门：“呼叫奥斯！呼叫奥斯！” “大哥？”奥斯一喜，“是不是范达尔叔叔来消息了？” “呃……那倒不是！”穆拉丁一顿，转而兴奋地说道，“我和二弟今天逛街，你猜我们碰到了谁？” “这么高兴，谁啊？” “一位大师！真正的大师！比我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