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匆生的疑窦
杨德荣借助商的力量，从台湾回到了大陆，而他的妻子米华却音信全无。 米华还在人世吗？如果她活在人世，为什么，香港、澳门、新加坡等，与大陆有渊源的友好人士，费尽了周折，在台湾始终没有查到米华的任何信息？ 一边是组织的审查，一边是对妻子的牵挂，如此的环境，杨德荣能为自己的心灵找到停靠的港湾吗？ 虽然组织对杨德荣的审查结束了，但杨德荣自己对自己的审查，才刚刚开始！ 杨德荣和米华在台湾基隆港，站在轮渡的甲板上，准备上岸而未上岸，杨德荣不愿遇见，却偏偏又遇见自己在南京军情二处的老“对手”，随“党国”的军队撤退到台湾的岳黎明。 是上帝的刻意安排吗？ 从大陆到台湾的军队，上百多万军人，百万分之一，为什么偏偏就那么巧？杨德荣的双脚还没有踏上台湾的土地，却遇上了自己昔日的政敌！ 在对手还没有发现杨德荣之前，为了妻子的安全，也为了不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而使“对手”严密封锁海面，使自己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虽然杨德荣并不知道，自己奋不顾身跳海，能否在茫茫大海上躲过生死劫；能否为妻子米华赢得生的权利，但他还是选择了紧急跳海的避险行动！ 杨德荣选择跳海，米华的生命能暂时脱离危险吗？ 如果米华能脱离危险，没有丈夫杨德荣在她身边，一个女人，一个从没有地下工作经验的女人，一个在台湾人地两生的女人，又该如何在台湾，度过人生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杨德荣多希望，米华在台湾基隆港，能够平安躲过岳黎明他们的安检，获得生的机会。 作为丈夫，杨德荣在基隆港，在情况突然有变的危机时刻，唯一能为妻子做的就是远离她，而且越快越好，越快，米华就越安全。使认识自己的“敌人”无法得知和佐证米华的真实身份，从而把损失、危险降到最低，而为妻子米华争取到生命的保障。但所有的一切，只是杨德荣内心的一份期盼。 岳黎明是谁呀！在解放战争时期，在南京时，为了利益和权利，他可以不择手段，扳倒自己的直接上司雷北成。除了无赖耍手腕，其自身曾获得过，“党国”的二级勋章，在日伪统治时期，他曾置身日伪内部卧底，为党国提供过多少战时适时的情报呢？ 总之，在扬澄湖上，“国军”一个团，遭遇鬼子的尾追堵截，是岳黎明冒着生命危险，利用假情报，打乱了鬼子的战略部署，从而使上千弟兄从扬澄湖上躲过一劫，这就是岳黎明二级勋章的价值；就是对他曾经为党国努力的最好佐证。由此可知，岳黎明并非等闲之辈。所以，杨德荣担心和牵挂妻子米华的人身安全，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实岳黎明并不认识米华，而且米华的身份是香港商贸行的策划联络部主任官。所以杨德荣自己选择紧急跳海，就是想给妻子米华留下了一条生命的通道，杨德荣不知道这条生命通道是否能打通，他不知道自己的愿望，是否能真的实现！ 杨德荣紧急跳海的举动，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逃生？是自杀？还是真的为了掩护妻子米华？还是杨德荣另有不原说明的秘密。 杨德荣跳海，他真的把危险，损失降到了最低、最少了吗？ 杨德荣的真实意图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能信吗？ 为了向组织上澄清这些问题，杨德荣整整等待了半个世纪！ 半个世纪，也许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只是短暂的一瞬，是沧海一粟，但对一个人的人生来说，却是那么漫长的，吝啬的上帝能给一个人多少个五十年呢？ 杨德荣跳海，按照正常的逻辑思维，他要从海峡的另一端徒手游回大陆，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台湾海峡最窄的地方，也有100多公里。100多公里的海上距离，不是人们挑战自身极限就可以达到的。 正是对无法挑战的自身极限的怀疑，所以，杨德荣回到了大陆，而他的妻子米华却一直下落不明，这不能不让组织疑虑重重，不能不让人们用疑惑的眼神审视杨德荣。 如果杨德荣另有图谋，那么杨德荣的一举一动，都会对国家，民族产生巨大的危害。 既然杨德荣可以回到大陆，米华为什么不能与杨德荣一起同行？ 人们凭想象，凭主观，凭猜测，凭臆断，无限遐想的在设想，杨德荣回大陆的种种不可能和种种动机！ 为什么人们要把杨德荣返回大陆的动机，设想的那么悬乎？ 为什么人们不能把杨德荣返回大陆的动机，往简单的方向设想？往好处设想呢？ 没有为什么，因为，这是势不两立的两大政党之间的斗争，不是杨德荣个人的事情，对杨德荣的怀疑，只是对立的政党之间的政治斗争的缩影。 那么，米华的现状到底如何？如果她活着，她一个人能躲过台湾特工的安检吗？如果她被特工盯梢，或者被俘，她能经受住特工们五花八门的刑具和审讯吗？ 曾经在南京卧底的那段如履薄冰的“潜伏”经历，使杨德荣无数次的见证了“对手”刑具的残忍。杨德荣崇拜那些为了自己的信仰而宁死不屈的英雄，但英雄付出的代价却是巨大的。 惨无人道的刑具是对一个人意志品质的考验，更是对人性的摧残。 在中国历史上，英勇牺牲的江姐，宁死不屈的革命精神固然可贵，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象江姐那样，为了真理，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仰，忠诚不屈！ 所以，如果米华在特殊的环境下变节，那么，随国民党撤退到台湾的卧底情报人员就可能身有不测。 米华的生死不仅是杨德荣一个人的事，更与国家的利益紧密相连。 为此，抛下青梅竹马的爱人；抛下自己的战友加妻子；为已经在台湾卧底的同志遗留下一颗隐性炸弹，杨德荣一个人返回大陆，无论他有多少充分的理由，谁能够原谅他？谁能够理解他？谁能够相信他呢？谁又能证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呢？ 杨德荣是共产党员，但他更是丈夫，所以对米华的牵挂，担心，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使他整天生活在不能自拔的谴责和自责的泥潭之中，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