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回 留人不住(上)
司马重城大为惊讶,连连使出红莲剑法中的“蹑步太清”来,这些落叶尘埃才渐渐放缓了下来。即便如此,司马重城仍旧觉得四周有数道迥然不同的剑气飞驰而来,却道道隐而不发,根本无从捉摸。 司马重城随即仗剑一番躲闪,但这些剑气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的尾随而至,速度之快全然不受他“蹑步太清”左右。司马重城大为骇然,只得用尽内力再度御出归元大法来强行接下这四道剑气。 只见四股气流拔地而起,便分别从四个方向侵袭而来,或刚烈或凌厉的悉数施加在了司马重城身上。待听得四阵声响发出之后,众人皆紧张的望住司马重城。 司马重城却面无表情的站着,外人只道他神功盖世能吸收得了这些诡异剑气,却不知他硬受此招,已是积下内伤了。元宗谅见司马重城却无损伤,亦是吃惊不已,须知他这一式剑气乃集合多种神兵余威练就,纵然武功高强者,也无法硬受此招。 元宗谅心中暗暗佩服不已,但以场面形势来看,他若继续与司马重城斗下去,必定能够得胜而归。个中道理其实非常简单,司马重城剑招能与元宗谅平分秋色,但却奈何不得他所发的剑气,若每次都只能以归元大法强行吸收,就算无什损伤,其内力消耗也必定远甚于元宗谅。如此打法,司马重城久战必败。 元宗谅随即起剑再欲向司马重城攻来,却不料司马重城对着他大手一挥,示意打斗暂停片刻。 只见司马重城捂着胸膛猛吐一口鲜血,至此,众人才知道他已经受伤了。郭元刚和妙笔生等人皆大为震撼,毕竟二人在武林大会上可是见识过司马重城高深武功的,想不到世上还有人能够伤得了他。但既然司马重城受伤了,众人不管有何个人意见,都总得先把他救治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元宗谅却不干了。 “我与他才交手数十回合而已,胜败未分,如何能就此作罢?”元宗谅说道。 司马重城却哪里肯认输,因为他见识过对方剑气之后,若再对决就必定不会这般轻视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司马重城却也未必输他。但现在自己却是受了内伤,恐怕再不是元宗谅对手,却如何继续与之。 “这尼姑关系到能否成功抓住杨湛,万万不能让他带走,否则我们回到临安也无法向众英雄交代。”司马重城对着太虚观三清和郭元刚焦急说道。 司马重城说的确实不错,众人前番反对与他,不过是见不得他下手太狠,但对于静思与杨湛的关系,他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元庄主剑气造诣神出鬼没,郭某很想领教一番。”郭元刚说着便上前站到了元宗谅面前。 但元宗谅却似乎不买他的账,只说道:“郭帮主掌法精湛,举世闻名,但元某乃用剑之人,如果与郭帮主交手,岂不占了兵器上的便宜。” “哈哈,高手过招何必拘泥于兵器、招式?”郭元刚豪爽的说道。 但元宗谅却不以为然,只提起断虹剑看了一眼后才说道:“郭帮主的双掌纵然再厉害,也始终是血rou之躯,而我这断虹剑削铁如泥,万一划出了伤口,只怕天下人都要笑话元某。” 元宗谅所说当然不假,而这一点郭元刚也深信不疑,毕竟从他与司马重城交手来看,其内力、招式都堪称绝顶之人,自己徒手相搏便在一开始就处于下风了。 却在此时,灵虚真人却叫住了郭元刚。 “郭帮主,司马盟主伤重,还请你帮他运功疗伤,至于和元庄主的比试,便由贫道来出战。”灵虚真人说道。 太虚观三清武功修为甚高,且都是用剑之人,若与元宗谅对决,却明显比郭元刚要合适许多。如此一想,郭元刚便只得退下去查看司马重城伤势了。 元宗谅知道太虚观三清的来头,却是心中爽朗不已。毕竟他们算是当今武林剑门中的顶尖代表,若胜得了他们便证明自己门派的剑法确实天下正宗。如此一念,元宗谅便对着太虚观三清一番恭敬作辑。 “素闻太虚观无为剑阵天下一绝,今日能够亲身体验,实在幸甚。”元宗谅朗声说道。 灵虚真人却并无这般激动言辞,只浅浅说道:“谬赞,谬赞。” 说罢,玉虚真人与清虚真人随即一字排开,便长剑举过头顶的齐齐一番交错飞驰起来。只见灵虚真人剑路疾走的与元宗谅缠斗,玉虚、清虚则路线不定的来回穿插,三人出手之快、配合之精妙实在令人赞叹不绝。 元宗谅才一和三清交手,便觉得自己招式被牢牢压制住,虽欲变招,但两旁的玉虚、清虚真人无迹可寻的突袭每每令他无暇多顾。如此短兵相接十来招后,元宗谅已无法顺利施展所学招式来应对了。而反观三清,则不断通过变换彼此位置迫使元宗谅陷入绝境之地。 元宗谅以一敌三自然破他不得,但他也不愿就此认输,因为他相信只要是武功都会有破绽,何况这还是三个人一起摆出的剑阵?元宗谅要做的就是在众人合围中找出一个突破口来。 但太虚观三清合练无为剑阵大半辈子,除了招式变换娴熟灵活外,三人甚至练到心意相通的地步。无论元宗谅集中精力剑指何人,三清中总有一人会剑招一转的与之交换位置,便等同于把元宗谅重新囚于剑阵之中。 元宗谅各个击破之举并不奏效,反而因此陷入危险境地了。三清便趁元宗谅专注攻击一角之时加大剑招攻势,合力之下却令元宗谅颇觉背腹受敌。若非他引剑气护身,只怕早被三清刺成了个筛子。 如此对战二十余回合后,元宗谅已彻底落得下风,剑招所发每每被三清克制,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司马重城见局面发展至此,便忍不住心中畅快起来,此番只要止住了元宗谅,那么他们便能带着静思会临安城去。 元宗谅虽困在阵中,但因有用之无尽的剑气护体,却是任凭三清如何变化招式也难以一举败他。元宗谅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便渐渐放弃专攻一人的策略,反而改回一开始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方法,与三清群斗起来。 如此一来,元宗谅的处境便渐渐好转过来,虽依旧不得势,但总算不被压制的那么苦了。 太虚观三清却不管这些,只有条不紊的逐一施展无为剑阵,毕竟元宗谅现在是一人对战三人,内力消耗当然要多出许多,只要将他困在剑阵之中,最后自然难逃精疲力竭的结果。 但元宗谅却无这般心思,因为他要尽可能多的观察无为剑阵,方能从中找出破绽来,这也是唯一能够脱困的办法。 便见元宗谅一边化解三清的剑招,一边又开始引剑气分别攻击三人,但三清只需稍稍移动步法,却刚好能够不减攻势的避开他的剑气。只是这样一来,元宗谅却发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主攻之人所用的剑法与旁攻二人所用的竟然颇为相似,差别紧紧是一个顺着施展,一个倒过来施展罢了。 元宗谅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三清单个所用的剑招其实也算不得如何顶尖,却为何一联合起来便有这般威力?元宗谅又继续在剑招之中御出剑气突袭三清,而对方依旧自顾自的一番走位换招,就把这无形剑气避得一干二净。 元宗谅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无为剑阵是以精妙步法走位来推动三清各自剑招,虽招式平淡无奇却屡屡卡住对方发招要害,使得对手无法尽数施展。如要破解,恐怕必须要限制住其中两人变换走位才行。 元宗谅随即对着灵虚真人奋力发招,引得玉虚、清虚真人穿插来攻之时,便剑上猛然发力一舞,顿时剑气盈身三尺,正好悉数格住三清招式。与此同时,元宗谅又使出御气引剑之术,架着三清剑招的断虹剑立刻脱手悬停于空际。 三清大为不解,却正欲变招之时,元宗谅已经就地对着三人连发数指,却顿时有三道剑气飞射而去。三清靠的太近,只得撤出来变阵避让,只是这样一来,元宗谅便有了足够的翻身机会。
便见元宗谅夺过悬停的断虹剑,乃急急当空而起,便对着尚未完成换位的三清发出一段强劲的剑气。司马重城却是一惊,这不正是自己刚才硬受的那一式? 三清自然也察觉的出有四道迥异非常的剑气奔袭而来,便不待停稳的急急变招应对。但元宗谅这四道剑气各有不同,且袭来路线也诡异非常,三清便一番手忙脚乱才算勉强化去。 但这样一来,元宗谅却彻底抽身出了无为剑阵,已安然站到对面了。三清却有些沮丧,因为自学得此术以来,还从未有人能主动逃出去,如今却终于有人做到了。元宗谅虽从剑阵中脱身出来,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自己是靠着剑气让三人分心才侥幸逃脱的。若真凭剑法去破解,只怕穷极此生也办不到。 “拜剑山庄果然剑道正宗,竟然能破得我无为剑阵,贫道甘拜下风。”灵虚真人默默说道。 三清自愿认输却是有他们的看法,因为他们在分心化解那招一剑四气之时,根本就露出了一个破绽,元宗谅若此刻再突袭而来,便就真能做到各个击破了。只是元宗谅彼时只顾脱身,却不愿再去以身犯险。 但元宗谅见三清这般诚服,又见众人骇然神情,便故弄玄虚道:“剑气有九品,我今日以二品剑气方能破解这无为剑阵,已算得是费尽所学了,三清何必介怀?” “剑气有九品?”妙笔生好奇道。 元宗谅心头稍稍一紧,随即又坦然的点了点头。其实剑气哪有几品之说,这不过是元宗谅讹诈三清的话语罢了。毕竟对方就属三清最为难缠,若他们再以无为剑阵攻来,岂不要累死自己? 三清随即感慨不已,便说道:“元庄主二品剑气尚能有鬼哭神嚎之态,若是使出一品,却不知是何等壮观景象。” 元宗谅却自负着笑而不答。 众人见元宗谅先后打败司马重城和太虚观三清,自是心中暗叹不已,便就是郭元刚,也自愧不是他的对手。如此便再无人敢上去与他对阵了。 司马重城虽也惊讶于元宗谅的剑气造诣,但若今日不能将静思带回临安,自己却如何向群雄交代?但自己负了内伤,三清又不敌与他,剩下郭元刚与妙笔生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此却该如何办才好? 司马重城心头一急,便让郭元刚撤去真气,遂对着众人说道:“今日断不可让他带走此人,否则你我皆有愧武林。大家一起上,难道还制不住他?”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有效办法,但众人却并未有所行动。司马重城环视一周,这才发现柳残照和戴赤诚重伤不省人事,自己又内伤不浅,却帮不上什么忙;太虚观三清初败,自是无心再战,而郭元刚前番为自己运功疗伤,必定损耗不少真气。至于毫无损伤的妙笔生,实在指望不上他能有什么作为。 其实众人未去合围元宗谅,却还有另外一个考量,那就是在场许多人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如果联合去对付另一个一等一的高手,实在有损自己名声。 司马重城见大家奈何不得元宗谅,早已是气的脸色发紫了。 “此人与贼首杨湛沆瀣一气,你若强行带走她,那就是执意与中原武林为敌,孰轻孰重还请你思量清楚了。”司马重城忿忿说道。 元宗谅顿了顿,随即又说道:“拜剑山庄素来不过问江湖之事,今日所为不过是还慈航庵一个人情。待救活她之后,我自然会将她送到临安。若她果真有做陷害武林之事,拜剑山庄自然不会再插手。但如果她并无做对不起武林之事,那今日你血洗慈航庵,可就作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