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幕后
一旁的人看过来:“怎么了?” 沈岚抢道:“跟戴jiejie开了个玩笑,无聊嘛!” 卓啸群笑道:“谢大侠,你女儿的性子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 谢水横点头大笑,心情愉悦极了。 戴夏怡摸了摸头,碰到那根冰凉的发簪,心中一怔,柳墨却拉住她的手,含笑摇了摇头,戴夏怡手足无措地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嬉皮笑脸的沈岚,再偷偷瞧了瞧叶文昭,他也是一副惊慌之色,他也似乎察觉到不一样的目光,两人对视,他的双眸随即变得复杂起来。 戴夏怡既觉得酸楚又觉得兴奋,叶文昭不勇敢,那自己为何不能主动呢,更何况,还有沈岚默默支持。柳墨给她的眼神也更坚定了想法,突然觉得头上拔根冰凉凉的发簪也愈加温暖起来。 沈岚见叶文昭脸上忧喜难辨,嗤嗤地笑道:“得了吧,其实你巴不得将发簪送她呢,是不是?其实你是担心自己许不了她未来,是不是?”沈岚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两人凑得很近,说话声也只他们听得见,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又是沈岚开叶文昭的玩笑了,将他说得一青一红,殊不知叶文昭哪儿会是好惹的主儿,他此刻的心里可是七上八下,难熬极了。 沈岚又道:“可你不能替她做选择嘛,你这样做会更加伤她的心,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并肩作战,是不是?” 叶文昭却皱眉道:“会误了她的……” “自私鬼!”沈岚丢下这一句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但她仍然是开心的。 叶文昭再愁闷也不会要回簪子,他在心中的喜悦自己没有察觉到可旁眼人却是瞧得一清二楚。 众人在大厅里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全然没有动静。郝端青怒拍桌子,叫道:“这是叫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她一起身,三个莲花帮弟子皆站了起来。谢水横忙安抚道:“郝帮主别动气,再等上一等也不迟。” 郝端青道:“都一个时辰啦,你说二少他们三个迟迟不归,万一出事了呢?” “哈哈,我怎么会让他们出事呢?”众人闻声望去,大厅门外走来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身着上好的绸缎,身子比一般的姑墨人要高大些,看上去却很是斯文。 岑灏、逃花和邀霞三人同他一起进来。 “你是谁?”郝端青没好气问道。 那人闭眼不答,岑灏先开了口,道:“这位是姑墨最大的商人达克什,我们日后得多仰仗他。” 众人一听,一头雾水,郝端青问道:“为什么?” 达克什摇了摇头,低低叹道:“妇人。” “妇人怎么了?你竟瞧不起女人?!”薛令琪暴跳如雷,欲有动手之意。 岑灏立刻劝道:“薛师姐莫动怒,我们初来乍到,对于沙漠实在陌生地很,达克什愿意帮我们一起寻夜漠流沙。” “不行!他这人一定居心叵测,别有用心,万一过河拆桥,那我们不是……” 岑灏道:“郝帮主请相信,沙漠是食人之洲,有太多太多人有去无回,你又有几分胜算?” 郝端青一时噎住,拂袖而坐,不再言语。 “哦,原来这位大哥竟是姑墨最大的商人啊,商人一定是不会做无利的买卖喽。”沈岚晃着小腿儿打量着达克什,道:“如果寻找到夜漠流沙,那么你打算怎么要去?到时候可不只有我们,飞鹰帮、赤练谷都不是省油的灯。” 达克什闻声看向沈岚,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她,笑道:“你是个姑娘。” 沈岚干咳两声,放平双腿,咯咯笑着道:“大哥你好眼光!” 达克什道:“哈哈哈,一个人的外表可以伪装,但是眼睛不行,你的眸子有着男子没有的灵动有神和狡黠活泼,连女子也是鲜少见得的。”他又将目光放在柳墨身上,眉毛一挑,道:“这位姑娘眼神中折射出清高孤傲的影子……” 柳墨侧首翘望,莞尔一笑道:“你倒挺会看人。” 达克什面色微红:“不不不,姑娘绝不止是清高孤傲。” “不用你说。”郭振山冷冷道:“二少,你真确定他可信?” 岑灏讳莫如深,但笑不语。 邀霞不咸不淡地道:“他的意思是,寻到夜漠流沙入口前是可信的。” 达克什朗声大笑道:“竟然话都说开了,我们也不用客套,今晚在这儿住一宿,明日白天也好好休息,明晚出城,挺近沙漠。” “不好啦不好啦!”一位仆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达克什喝道:“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 仆人跪了下来:“主人,你叫一群人去堵住寓传派和虹定门的时候,出现三个人搅了我们的局,把我们兄弟都打伤了!” “谁如此大的胆子敢动我的人?!” “是我。”院中照壁后走出三个人来,竟是张宁和两位少女。 岑灏认出这两位姑娘就是引他去湖心亭阁之人,一下想起许多事来:“张宁你?” 张宁笑道:“觉得她们很熟?是,我就是阁内之人。” 岑灏恍然:“你会变声。” 张宁却摇头,指着应弦道:“她会腹语。” 岑灏苦笑:“你骗得我好苦。” 张宁道:“对付二少你自然得多用些法子,如果是男子的话,你岂非容易怀疑到我?” 达克什眯着双眼:“你是什么人?” 张宁道:“汇源堂祝信被岑府打压后退出江南一带,往蜀地发展,西域也涉及了许多地方,汇源堂是我飞鹰帮旗下。” 达克什皱眉道:“祝信是飞鹰帮的人江湖中早已传开,可我达克什已离开汇源堂好久了,更别说什么飞鹰帮之人,我不想和你们这些武林人士打交道。” 张宁挑挑眉:“那你是在和二少谈生意喽?” 达克什不理他,张宁拂袖入座:“无妨,多些人戏才唱得热闹。” “你今日来做什么?”秋翌正襟危坐,直直地瞪着张宁道。 张宁心下发虚,面上却强颜欢笑:“潘三阳和张寅跟踪你们很久了,我替你们出手,免得耽误大家行程。”说着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仆人,对达克什道:“你们的人差了点,对付寓传派和虹定门实在不行,我出手后,他们还想围攻我,我便让两位小姑娘稍稍动了一下手指。” 达克什气得浑身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潘三阳人呢?”秋翌冷然问道。 “飞鹰帮大牢里。”张宁淡淡道,蓦地他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铁清玉也在我手上。” 郭振山一拍桌子,跳将起来:“你把他怎么了?!” 张宁深深地看了岑灏一眼:“是我叫他去找二少的,本来我可以放了他的兄弟们,可……”他瞧了瞧郭振山,又道:“多亏了郭大哥。” 郭振山一怒之下扯住张宁的衣领,愤愤道:“为什么?!”喉头哽咽,不止是郭振山,张宁亦是如此,但他轻轻一推,推开了郭振山,转身即走,只留下一句话:“明晚亥时北城门等你们。” “他为何要铁清玉找二少?”卓啸群不解道。 众人沉默不语,岑灏暗叹一声,道:“铁清玉是来试探我的毒的,看来,他很满意。”说罢,他独自先行离开了。 “这,二少中毒了?”郝端青惊讶极了。 “是。”阎南道:“毒是自二少的眼睛进去的,二少的血不可解,此毒很妙,中毒者不会立刻失明,只会慢慢地失去视觉,尤其是乍见到光的时候,那一下的刺激会加快毒发。我现在在试药,效果怎样还不清楚,不过,这毒真的很难得见上一见,我猜测是我师叔研制的,如果师父在的话,一定能将二少的病治好,不过……”阎南本不是多话之人,可一遇到本行之事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叶文昭跳了起来:“什么?”他把阎南从椅子上拎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你说他会失明?!” 阎南一个十二三岁又不会武功的小孩怎么受得了叶文昭这么大力,踮着脚尖,向柳墨投去求救的目光,可郭振山等人也纷纷不约而同问起来。 柳墨只得沉声道:“你们都没发现二少他这几日的异常吗?那日和铁清玉比武,是闭着眼睛的,他,他受不了铁清玉的刀芒。” “这……我那日只见二少被裹在刀光之中,他们的招式很快,很妙,我,我根本没注意二少的表情啊!”卓啸群回忆起当日的场景,懊恼起来。 郝端青等人也是唏嘘不已。 “是,我是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逃花坐在一旁淡淡道,折扇轻摇,让人看不懂他的心思,眼下,也没有人去注意他的心思。 “我……他怎么就……”叶文昭呆呆地坐了下来,半晌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谢水横道:“大家这段时日经历了太多太多……嗨,先散了吧。” “是谁下的毒?!”叶文昭一拍桌子,暴怒道。 “呆子!平日里的聪明劲去哪儿啦?张宁!除了他还会有谁?”郭振山劈头盖脸将叶文昭数落了遍,气得拂袖而去。 “我去找他。”秋翌压着嗓音说道。 大家瞧着他眼眶红红一圈,竟也无人阻拦。 沈岚身子一个激灵,才缓过神来:“大师兄等我!” 看着两人跑出去,谢水横眼中尽是忧虑。 卓啸群踌躇了片刻,还是开口:“谢大侠,张宁是飞鹰帮安在轻云峰的jian细,即便以前和大家感情再好,也不是真的……”他看了几位年轻人的神色,又道:“莫再感情用事了。” 谢水横点头道:“卓老弟说的是啊……”他长长一叹,也不知饱含了多少人的多少痛和泪。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的达克什却一脸笑意,无声无息,人们几乎都忘了他的存在…… 秋翌就默默跟在张宁后面,不远不近,也不急着上前质问,反倒显得犹豫不决。 沈岚也跟在秋翌身边,而她的目光显得更彷徨无措。 张宁和两位少女回到了客栈的房里,秋翌和沈岚二人默默随后,见房门未关,秋翌先是深呼了一口气,才迈起脚步,大步走进房内。 张宁将两个杯子放在二人面前,提起茶壶来,秋翌却点住壶嘴,道:“不了,问两句话而已。” “毒是我下的。”张宁倒是口快,也不遮掩。看到沈岚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宁又道:“毒是邢千里的,没有解药。” 沈岚身子一顿,直视他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懂别人的心思?” 张宁苦笑道:“别人不懂,你,我还不懂吗?” 顿时,室内只听得见沉重的呼吸声。 张宁道:“舅舅原先对于当年那个婴儿是否是被轻云峰救去的把握不大,算出的卦象也只是显示轻云峰大致方位……你的玉佩藏得太好,我一直没有发现那颗证明身份的珠子,一度以为不会是你了……” 沈岚的手在袖中已冷得麻木,早忘了它捏着自己的大腿是有多痛。 秋翌道:“真是意外……你给二少下的毒是什么意思?” 张宁笑道:“非得要我亲口说出来才死心吗?”看着秋翌瞪着自己的几乎发狂的模样,张宁暗暗叹息,道:“飞鹰帮既然放心让二少先寻夜漠流沙,就得留一手啊。” “可你们早已经有人质了!而且各个都是牵动武林江湖的大人物!”沈岚终于沉不住气嘶吼道。 张宁却仍看似悠悠,道:“二少城府很深,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 沈岚道:“所以你利用他找夜漠流沙,得手后再稍一设法便让他彻底失明,你们便更容易得逞,是不是?!” 张宁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冷冷道:“送客。” 沈岚大喝一声:“不用!”怒摔长袖愤愤而去。 “十年了,我竟从未认识过你。”秋翌轻轻留下一句,怅然离开。 张宁胸口一滞,心中无限酸楚,喃喃道:“我又何尝认识过我自己……” 可人已经远远离去,他的话谁也听不见,两位少女对视一眼,悄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