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们的故事
两百天口粮？ 王强想起了邓肯的话，这个叫乔世冠的领主可是个要吃人的家伙。 “你把你的孩子拿去换口粮，然后你孩子就被人吃掉？是这样吗？你他娘的还算人吗？”王强作势预打。 男子眼里含着泪说道：“你别打我啊，我也不想卖掉自己的孩子呀，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留着他，我们也养不活，况且我们也要活命啊！” 王强抬起手想把眼前这个男子打死，但看了看包裹里尚未睁开眼的婴儿，想到打死了这孩子就没爹了，再听到男子的话，铁石的心肠顿时就软了。 “这一次我饶了你，虎毒不食子，你不要连野兽都不如。” 王强警告道。 男子连连点头。 王强正欲再教导几句，不料此时彭慎的声音也闹开了:“我怎么瞎了眼会把女儿托付给你这种人啊？我瞎了眼啊！” 彭慎的哭嚎声传遍了聚居地。 王强知道了，彭老头的女儿肚子里的孩子估计也是拿去换口粮的，搞不好这里很多人都靠这个谋生，女人没什么用，干脆拿来生孩子卖了换口粮。 聚居地有个要吃人的领主，合着这里的权贵都生起了吃人rou的风气。 拐进张玮的小院，正见到彭慎一拳又一拳打在张玮身上，无奈彭老头人老力衰，这么个打法，自己累死了也不见能把张玮这么样。 “让开，我来帮你抽死他丫的。”王强正在火头上，手痒得很。 木尔康和李沁齐齐上，拉住了王强。 “强哥，别冲动！” 正闹腾着，屋里的孕妇醒了。 “阿玮，谁在外面，好吵啊，是讨债的吗？别让他们进来，啊……”妇女竟然惊惶地尖叫起来。 王强收回拳头问道：“什么讨债的？” 讨债的？ 彭慎暴徒如雷：“臭小子，你赌钱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说着，老头也没心思再管制的败家女婿，而是抢进屋子里看望自己醒来的女儿。 此时，屋子里正是一场感人的久别从逢。 “女儿，是我啊！”彭慎老泪众横，鼻涕沾满了胡须。 躺在床上呻吟的孕妇却空手在四处乱抓着：“爸爸，是你吗？爸爸？” 王强发现，孕妇的手和脸都没有朝着彭慎，而是茫然地在空中乱舞。 这女孩是个瞎子，王强敏锐判断到。 “媛媛，我的闺女，你的眼睛怎么了？”最初的错愕之后，彭慎也发现了孕妇的异常，泪水不禁如闸堤泄洪。 “爸爸，我等了你好多年，你怎么才来啊！爸爸……”孕妇也哭得很伤心。 看着父女二人相拥而起，强哥心中好一阵感动，感动中有小小失落。 自己出生后的记忆里就没有父亲，父亲是什么样子？曾经自己以为父亲会是胡老爹那样，可是胡老爹从来不会哭，后来自己以为老爹回事年狂那样的人物，可惜年狂从来不会笑。 人总是如此吧，每个人，无论再平凡，都有值得自己去羡慕或者嫉妒之处。 王强想着，心里觉得虽然被彭慎骗了，但成全了这一场时隔多年的相逢还是值得的，于是心中对彭慎的谅解多了几分。 屋子里彭慎和彭媛媛二人哭泣了好一阵，终于平静下情绪来相互述说自己的遭遇。 …… 原来，二十七年前，在末世爆发的时候，彭慎正跟随北方工业局在外地负责调研工作，而彭慎的老婆李秋霞和女儿则生活在京都市。 调研的工程之中，大规模疫情突然爆发，彭慎不顾安危，乘坐部门的专机毅然返回了京都市寻找母女俩。那时候京都市极其混乱，丧尸在城市中追逐活人，交通被横冲直撞的汽车堵得一塌糊涂，城市已经混乱一团。 寻人无果，彭慎几度遇险，差点被丧尸吃掉。 京都市迅速进入战备状态，军区部队驰援城市，武装警察和军人们携带着强大的热火力武器进入城市企图控制局势。在这个时候，彭慎被部队强制安排在了幸存者的临时集中营。 在集中营里，老天怜顾，彭慎竟然遇到了自己的妻女！ 然而重逢只是灾难的开端，当天晚上集中营爆发大规模疫情，大量病毒携带者变异成丧尸，在集中营里逮着人就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被咬伤或者咬死的活人，不久又转化成丧尸，继续攻击着其他幸存者。 顷刻间，政府管制的集中营就崩溃了，非但如此，如潮的丧尸冲击了军队防线，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城市中的军队毫无防备，被丧尸潮袭击，导致了暴力机关的摧毁。 城市彻底乱了，军队也彻底完了！ 侥幸逃生，彭慎一家三口向着东部的偏远山区逃命，趁着混乱逃出了京都市，来到了外围的郊县。 然而位于京都附近的外线城市的情况依然混乱，到处都是丧尸的身影，好在人们知道了怎么反抗，彭慎加入了一支自行武装起来的小型逃难队伍，继续朝东部海边进发。 逃难队伍沿着京沪高速转道京津高速然后再向东再转道滨保高速，最终抵达了渤海海边一个叫做海燕子村的地方。 历经千辛万苦，彭慎一家加入了海燕子村大型聚居地，并且生活下来，这一过好些年。 本以为生活会彻底稳定下来，然而，之后的丧尸潮来袭，海燕子村型聚居地抵御不力，被丧尸攻破了聚居地防线。 大量的丧尸冲进聚居地肆虐屠杀，彭慎一家跳进海里方才活了下来。 接下来厄运依旧不断，从大海里逃生之后，彭慎一家三口又被路过的人类私掠队伍捉拿。 这支私掠队伍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干的就是走私人口的买卖，将一些聚居地的居民和流浪者贩卖给需要劳动力人口的另外聚居地，从而谋求得到利润。 在那个时期，借助着京都地区高度发达的地下水通道，大大小小的地下聚居地已经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 私掠队伍在路上强暴了媛媛，并且把彭慎一家卖到了一个叫做大白庄的聚居地。 在大白庄聚居地，彭慎遇到了自己往日的学生张玮！。 张家在大白庄有些势力，应有师生的情谊，张玮的父亲出面买下了彭慎一家，并安排了彭慎一家的生活。 于是彭慎又在大白庄住下。 大白庄聚居地，其位于天津北部，北连牛家牌镇、周良街道以及里自沽农场，东南与大唐庄镇接壤，东临潮白新河与黄庄镇相望，聚居地西南毗邻尔王庄水库，斜靠京蓟高速公路，地理位置极好，加上聚居地有一部分部队逃散下来的士兵加入，所以才能在末世数年后依然坚持。 在大白庄，张玮和彭媛媛结婚成家，彭家得以和大白庄望族张家打上亲戚，从未有了生活下来的基本。 但好景不长，一支顺着京蓟高速南下的人类武装队伍袭击了大白庄，并且使用炸药炸毁了大白庄的防御城墙，然后对大白庄进行了惨无人道的jian*yin掳掠。 彭慎一家还有张玮四人那天恰巧不在聚居地内，逃过了一劫，但张家却是全毁了。 没有办法，彭慎四人又开始亡命天涯。 往南是不敢去的，因为杀戮的恐怖分子就是向南而去，无奈，四人只能沿着苍茫的土地向着东北方向前进，祈祷能够去到海边。 大海代表着食物，岛屿代表着安全。 四人沿着京蓟高速走了两天，遇到了几个在野外寻找物资的幸存者，得知一个叫三河的聚居地就在附近，所以一家人就这样来到了三河聚居区。 当时的三河聚居地还是二十年前的三河聚居地，民风相对朴素，人们还有很大的道德约束和人性存在，远比现在强，彭慎一家四口便加入了三河聚居地。 这个时候，末世已经进入到第十个年头，张玮和彭媛媛已经有了一个八岁的儿子，作为一家最宝贝的儿子，小孩儿是属于灾难后的第一代人，浑身都充满了悲剧。 小孩子面对末世总是难以生存，出生率开始下降，存活率更低，彭慎的宝贝孙子就是被一场感冒病症击倒的。 当时三河聚居地的医药用品已经使用完，附近乡镇的医院已经被幸存者洗劫一空，大型城市丧尸盘踞任谁都不敢去。 好在当时京都聚集区的诸多聚居地已经和三河聚居区建立了联系，抱着一线希望，彭慎跟随着贸易队伍踏上了前往京都京都聚居区的道路。 就是在这一段路程上，贸易队伍被另外一群人洗劫了，而这群劫掠者，就是河北聚居地的人！ 彭慎就这样被抓到了河北聚居地！ 当时的河北聚居地建立时间不长，各方面都需要人才，一个聚居地的强大与否，人口非常重要。 被掠到河北聚居地的彭慎过了好几年非人的生活，彭慎几度想死。但一想想妻女想想家庭，彭慎又咬着牙活了下来。 再后来，河北聚居地内讧，分裂成了几个区，有时候是三个，有时候又是五个，或者更多。 权力的角逐无比残酷，每一个下野的聚居地领主都不会有好下场，但上台之人却还是要为了自己的统治而做点顺应民意的事情俘获廉价的民心。 彭慎的奴隶身份就是这样被赦免的。 但那已经是末世第十六个年头的事情了。 被释放以后的彭慎一门心思想要返回三河聚居地，自己也用实际行动做了好几次，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因为不熟悉路，十几年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变化真的好大，大到彭慎根本无法去适应。 无奈只能在河北聚居地定居下来，凭借维修的手艺，彭慎勉强能吃个饱饭。 但彭慎依然没有死心啊，只要是有外地聚居地的贸易队伍来到河北聚居地，彭慎总是会想方设法套近，这也是为什么瞎老和赵坤会认识彭慎的缘故。 彭老头四处打听三河聚居地的消息，这些贸易者之中，总有去过三河聚居地的人，从他们的口中，彭慎知道了不少关于三河聚居地的消息。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次偶然的意外，彭慎得知了女婿张玮的下落，这让彭慎知道，至少心中还有一丝念想和盼头。 彭慎的故事，再后来王强是知道的，又在河北聚居地困了十年，彭慎再度锒铛入狱，结果时来运转，遇到了发了疯一样到处找人修理相位移动装置的自己，于是才有了这场三河聚居地之行。 彭慎说的非常简略，但语言却很清楚，逻辑偏差也极少，可见彭老头的思路清晰着呢，一路上呆呆傻傻，都少是装出来保护自己的。 听完了彭慎的话，彭媛媛才接着话说到。 大概在彭慎跟随贸易队伍前往京都聚居地寻找药品之后不久，李秋霞就和彭媛媛就知道了贸易队伍失踪遇难的消息。 悲痛欲绝的时候，彭媛媛一直重病的儿子也溘然长逝，家庭再度遭到重创。 李秋霞、彭媛媛和张玮，仅存的一家三口相依为命，三河聚居地处于高速发展的时期，很多工作虽然廉价但都需要人，三个人辛勤劳动但也能够养活自己。 但随着逐年的推移，北方的气候出现了巨大变化，食物来源越来越艰难，生活开始渐渐变得困难，聚居地的物资也出现了不足。 三河聚居地开始饿死人！ 随着气温的改变，外面的世界获取生活资料的可能性越来越低，每一次探索队伍外出的收获越来越少，但伤亡越来越大。 再后来，聚居地发生了叛乱，原本的领导阶层被现有的领导阶层当场杀死，乔世冠强势入主三河聚居地！ 这个人上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聚居地年满六十岁的人都被集中起来，然后押解到郊外，统统喂了丧尸！ 不论是谁，不管你在旧时代有怎么样显赫的家世，也不管从事什么工作，在旧共和国时期对社会有什么贡献，只要是年龄超过六十岁，一律被放逐到野外！ 这就是三河聚居地鼎鼎大名的人口清减事件！ 伴随着人口清减计划的实施，三河聚居地并没有因此而消亡下去，多余出来的生活资料被乔世冠分配给作战有功的手下，这样一来反而吸引来了更多在荒野里面求生的狠角色，那些不法之徒和恶贯满盈的家伙们凑到一起，让三河聚居地变得富有攻击性。 再后来，三河聚居地又加入到了同京都聚居地的战争之中，掠夺京都聚居区的物资和财富，并且一直到现在。 …… 母亲被放逐以后，彭媛媛和张玮相依为命。 但时间不长，张玮染上了赌瘾，并且输掉了最后的积蓄和家当，还欠了一大笔钱。 彭媛媛无奈，只能投身到偿还债务的漫长劳作中，好在自己已经年老色衰，终于不用再被其他人觊觎美色，倒也逃脱了更多的皮rou之苦。 但是想不到的事情越来越多，往后发展下去，一个骇人听闻的事情在聚居地之中传播开：领主乔世冠以及手下一大批穷凶极恶的人，他们居然开始吃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聚居地生出了新的贸易—人口贸易。 为了满足市场的需求，满足某些人的口腹之欲，三河聚居地四处出击，到处捕捉活人，无论是荒野上的，还是其他聚居地的，只要被抓了，都逃不了奴役或者被烹饪。 再往后，这些吃人的家伙口味越来越重，又一种生意逐渐在聚居地诞生，那就是育婴！ 婴儿的味道自然比成年人要好很多，皮rou皆嫩，而且还有滋补气血的功效，属于不可多得珍馐。 为了能够多得到婴儿，聚居地竟然开始对聚居地的适龄妇女打起了主意。 只要参加生育的女人，全家都可以得到食物补助，女人还能够定期得到镇痛药迷幻剂和激素药。并且在生出小孩以后，全家还能拿到两百天的口粮。 怀孕到八个月的女人，使用盐水催生，婴儿可以冰冻冷藏，胎盘也能够卖个好价钱。趁新鲜吃的胎盘味道鲜美可口，是聚居地高层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在三河聚居地，婴儿是最抢手的食物，而胎盘也不错。 据说婴儿补气止血的功能非同寻常，聚居地高层那几个得到领主特赦，手握重兵的老头子吃了婴儿进补，可以夜夜笙歌纵欲寻欢。 而此时，彭媛媛肚子里面怀的孩子，就是已经被聚居地提前预定了的…… …… “cao！他娘的！乔世冠在哪里，我去找他！”王强怒吼着，一拳打在墙壁上，直接摧毁了一栋简陋的房屋。 这时候，之前王强阻止变卖自己孩子的男子带领下，正有一队荷枪实弹的聚居地卫兵前来。 “就是他，他不让我给领主送去的！”那个男子正在解释着。 王强抬头望去，却见为首的卫兵队长一拳捣在男子脸上。 “给老子闭嘴，没用的废物。” 随后，卫兵队长手一挥命令道：“把滋事者给我拿下。” 随着队长的命令，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枪管，瞄准了王强。 王强冷笑，却不见动作，竟然被士兵们反绑着手带走了。 “强哥！”木尔康提着枪冲了出来。 其他人也非常惊讶！ 强哥的强大可是毋庸置疑的，为什么会束手就擒？ “你们在这里等我，知道没有？” 王强说完，就被士兵押解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