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T聚居地
“前面一段路可得要小心了！那边有一个下水道出口被丧尸攻破了，我们花费了大力气才堵上另外相连的两个进出口，但不保证有遗漏的丧尸在附近徘徊。”队长抽出随身携带的砍刀，开始警戒起来。 坤叔很明显是一个生存老手，王强见他一手拿着矿工灯，一手握着砍刀，躬身贴着下水道的墙壁向前探去。 突然，坤叔被人狠狠拉了一把，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卧槽，谁他娘的吃饱……” 坤叔尚未骂完，一道黑影就从侧面的阴暗处袭来，若非坤叔摔了一跤，只怕就被冲出来的丧尸给咬上了。 坤叔被人拉倒了，所以丧尸扑了一个空，但这足以吓得坤叔惊呼连连。 玩儿了一辈子老鹰被小鸡啄瞎了眼，坤叔心中拔凉。 一只拳头出现在坤叔的视线里，拳头直去直来，击中了丧尸的脑袋，嘶吼的丧尸脑袋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形，然后嗡地一声倒毙。 是王强，王强关键时刻拉倒了坤叔，并且一拳打死丧尸。 “下次小心点。”王强拉起坤叔。 “谢……谢。”坤叔艰难地握住王强的手。 大部队穿行在下水道，又前行了两公里的路程，沿途见到了几具死亡很多时日的尸体，分不清是丧尸还是人，但在寒冷的季节里，散发着淡淡的恶臭。 终于，来到一处下水道通道的死通道前，坤叔宣布目的地到了。 敲响了死胡同的墙壁，墙壁传来一阵金属才有的响声。 原来，这一面墙壁是使用金属伪装而成，显得浑然一体，不知道真相的人路过也会选择性忽视。 果然是好伪装，王强不禁惊叹。 砰砰砰！ 坤叔敲响了铁门。 金属门上拉开了一小道裂缝，一双小眼睛冲着外面不住打量。 “开门，二狗。”坤叔毫不客气吼道。 “啊，坤叔，好叻，马上开门！”一个稚嫩的声音欢欢喜喜传来，想必是二狗了。 铁门被打开，一个愣头愣脑的半大小子站在门口抹着鼻涕。 坤叔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开口问道：“狗蛋，你爹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狗蛋答道：“俺爹拉屎去了，俺帮他守着。” 坤叔骂道：“你不是应该在学堂吗？好小子又逃课，快回学堂去，别让瞎叔cao心费神。” 坤叔吩咐了一个幸存者在门口守卫，然后让另一个手下拧着狗蛋回学堂去了。 坤叔和达叔作为引荐人，带着王强一行走进聚居地内部。 幸存者们不计前嫌，先安排陈浩南和木尔康将受伤的战士抬去救治，顺带着也医治自己人。 借着安顿人手的时机，王强四处溜达起来。 这是一个被改造的地下生存空间，从大门进来以后，便是一个超过五百平米的大空旷地带。王强站在空地上，不住地四处打量，。空地上，搭建了十多个破烂的帐篷，还有一些肮脏的被褥老棉絮，大量的杂物堆砌在附近，一条暗水道自空地上穿行过。 “这里是公共空间，整个聚居地的人都享有这里。”坤叔开口介绍道。 王强看向四周，发现空间里或坐或躺至少有几十个人，但大多骨瘦如柴营养不良，可见此地生活之差。但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人的精神状态似乎还挺好的。 角落里，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子，正披着一床破损的棉被，凑在燃尽的篝火堆旁边，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简装书，正津津有味地阅读着。 王强饱读武侠书籍，自认为也是读书人，于是一把夺过瘦子手中的书，看了看封面。 封面上印着斗大的两个漆金大字：简爱。作者是一个叫夏洛蒂.勃朗特的外国人。 强哥脸上大写的懵逼，尴尬的把书还给了瘦子，顺便竖起了拇指，而瘦子则非常有涵养的报以微笑。 走过瘦子身边，那头一个小火盆旁，两个老爷子正摆着一副象棋对局。 王强记得自己在下城的时候和老赵学过象棋，这些年打打杀杀荒废了棋艺，此时见到有人下棋，兴趣也来了，于是凑过去瞧了起来。 但看二位老者象飞田马走日的你来我往杀得天昏地暗，以王强棋篓子的本事看得似懂非懂，每每有思考的时候，强哥愣是不敢出声支招。 这不，战斗到了酣处，一个老头沉思起来，竟然久久没有再出手，这把对面的老头也等烦了。 “咋了，老李，出子儿啊，再不出俺滴卧槽马就来了！”老头叫唤道，一嘴巴的烂牙说话漏风。 老李这时候抬起头，说道：“俺不是在乎你的卧槽马，俺是饿了，想吃饭。” 另一个老头也摸了摸干瘪的肚皮，开口答道：“我也饿啊，没吃的啊。要不再下两局，下棋时间过得快熬得住饿。” 老李叹了口气，捻起手中的炮堵住了对方的马脚。 王强听到二人对话，心里有些心酸，不忍再看，随手扔下两块军用饼干，在两位老者诧异的目光中继续向前走去。 再往前走，王强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 秦时明月汉时关……不教胡马度阴山。 王强循着读书声，找到了正在朗诵的孩子们。 这是一间沿着下水道墙壁开辟出来的教室，里面坐着十几个孩子，男孩女孩皆有，正盯着手中的纸质抄写课本大声朗读着，但看到王强的出现，一双双大大小小灵动的眼睛都偷偷瞄向了自己。 王强淡淡一笑，这个聚居地虽然贫穷，但精神却是富足的，自己身在南方，也未曾见到如此浓厚的学风，这些孩子，或许就是未来的希望。 教室的简陋讲台上，坐着一个蒙着双眼的干瘦老者，正抬起头，看向自己这一边。 虽然老者蒙着眼睛，但王强可以感觉到，老者似乎能够看见自己。 “咳咳，孩子们，认真！做事就要一心一意，不要因为外在的事务影响专注！再来，我们再来读一遍！”老者严厉地对台下的小孩子们说道。 王强一缩脖子，知道自己影响到了他们，于是转身离开了教室。 …… 晚饭时间，聚居地单独宴请了王强一行人，王强在会餐桌上又见到了蒙眼的老者。 聚居地的情况很不好，食物端上桌子，王强余光一扫，是一大锅稀粥。粥是用野菌、粗粮残余和杂草熬制的，味道好不好尚不可知，但是想吃饱是不太可能的，最多只能吃个半饱。 不过，即便伙食差到这样，但看坐在桌子旁边的孩子们吞食口涎的夸张动作，王强都能猜测到，恐怕这样的食物他们都不能够经常吃到。 食物采取的是分餐制，大家都是一视同仁，每个人大半碗，没有特殊，都很公平。给每一个人乘上一碗后，锅底还有些许剩余食物，坤叔在瞎子老者的授意下，将剩下的食物端到了王强等人面前。 “远来是客，我们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的，请多多谅解。咳咳，现在的食物很难寻找，我们实在拿不出食物招待你们，惭愧，惭愧，惭愧啊。” 瞎子老者连说了三个惭愧，表情非常伤心，不似半分作伪。 穷到这个地步，仍然不忘记待客之道，王强心中无以言表的感动，不止自己，每个战士都表现出了伤心，连一直以来没心没肺的陈浩南面色苦巴巴地。 王强默然，难怪这里的人，会这么瘦，大家每天都很难吃饱啊。 “怎么会这样？天大地大，难道获取食物这么困难？”王强开口问道。 若不是自己被丧尸困在基地，绝对不会被饿着，北方丧尸并不多，难道连生存都很难？ 坤叔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聚居地人数不少，但大多数是老者和孩子，没什么劳动力，获得的食物很难维持，而且，还要遭到盘剥……” 坤叔话没有说完，老者便打断了他的话：“阿坤，有客人，就不说那些。” 随后，在老人的主持下，聚居地的幸存者们纷纷双手合十，开口念道：“，感谢上天给我们生活中如此丰盛的预备，求这食物能加添我们身心的力量，让我们身心都饱足。让我们怀着感恩的心领受上天的恩典。” 祷告完毕，幸存者们抬起头，目光纷纷看着蒙眼老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老者抬起手摸索着拿起筷子端起碗，轻轻吃下了第一口食物。 直到此时，幸存者们才放开手脚，享受起自己盘中的食物。 王强轻轻抿了一口碗里的菌汤，淡淡的土腥气窜入口中，颇有几分难以下咽。王强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每一个人都在聚精会神享受着碗中的食物，动作快的孩子们已经开始舔*起了碗。 王强心里叹了口气，吃下小半碗菌汤，便放下碗不再进食，强哥可以生吞活猪，但这碗菌汤，实在是吃不下了。 放下手中的碗，再看自己一行人，王强发现每一个都用看勇士的表情看着自己，仿佛刚才自己吃下去的是半碗热翔…… “你们怎么不动筷子，不用讲礼啊，不用讲礼。”坤叔舔着碗劝道。 王强长叹了一口，问道：“你们就吃这些？” 众多幸存者抬起头，以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王强。一个小孩子奶声奶气回答道：“不，我们平时不吃这些。” 幸存者们面色一紧张，但听小孩继续说道：“只有家里来客人，我们才能够吃到这么好的东西！” 王强无言以对，这些幸存者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可惜王强此行，大家也没有带多少食物，不然，依照王强的性格，必然会拿出来分配给大家的。 正在吃饭时，聚居地之中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来人身穿破旧的作战服，看模样，仿佛是旧共和国时期武装警察才有的冬装。 这几个大大咧咧流里流气的壮汉一来到聚居地就毫不客气地端起了摆放找桌上剩余的食物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丝毫没有顾忌幸存者们畏惧和憎恶的眼神。 “好啊，老瞎子，坤娃子，你们这儿伙食开得不错啊！”为首一人一边吃着碗里的菌汤，一边冷嘲热讽。 这人横眉吊目，生来一副凶相，额头有一颗rou瘤子，说话皱眉间都显得恶心不已。 坤叔听到rou瘤男子的责问，连忙告解道：“哪里哪里，这不是，聚居地来了客人嘛。” rou瘤男将目光投向王强，但看到王强一脸大胡子黑眉毛，眯着的眼睛溢出着若有若无的杀气，仿佛不太好惹的样子。 rou瘤男兴许吃不准王强的来路，也不出言挑衅，而是和声问道：“这位兄弟何处来？” 强哥抬眼看了rou瘤男一眼，不言，对于这种痞子，王强已经失去了搭理的兴趣。倒是一旁的宋毅将手中压满了子弹的步枪枪口隐隐对准了rou瘤男。 此时气氛有些尴尬，瞎老打了个圆场，说道：“他们是老朽的亲戚，从北边儿来走动的。” rou瘤男面色一变，颤声说道：“莫不是京都聚居区那边来的？” 瞎老不言，脸上却是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 rou瘤男搁下碗，表情缓和下来，干巴巴说道：“哎哟，瞎老，你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呢，幸好兄弟几个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那可就麻烦了。” 瞎老和坤叔呵呵地笑了起来，只有强哥自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看不懂唱的哪一出。 “既然你们有客人，我就不打搅了，那个，赵坤，这个月的该交的份子给我们吧，我们还要赶回去交差呢。”rou瘤男说道。 瞎老点点头，赵坤站起身，来到饭桌身后的大铁皮箱子前，赵坤取出一把钥匙，瞎老取出一把钥匙，一起打开箱子，从里提出一个破烂编织口袋，然后递给rou瘤男。 趁着rou瘤男子检查货物的时候王强瞅了一眼，见口袋里面装的都是一些生长在阴暗处的菌类植物。 “只有这么多吗？”rou瘤男掂了掂手里的分量。 “老弟，我很难交差啊。”rou瘤男皱眉说道，额头上的瘤子一甩一甩。 坤叔低声下气说道：“大哥，这个月的收成真的只有这些，我们还要活下去不是？要是饿死了，往后就不能再孝敬领主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帮我们担待一点，回去给领主大人求个情吧！” 说着，坤叔悄悄塞了一个东西到rou瘤男的手里。 rou瘤男心领神会，收下了坤叔的孝敬，然后开口说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回去帮你们给领主大人求一声饶，但下个月可不能再少了。” “一定一定！”坤叔保证道。 rou瘤男最后扫视了一眼王强，然后挑逗了一下李沁，这才心满意足地提着口袋离开了。 经过这一闹腾，大家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思，一顿饭草草结束，王强和瞎眼老者谈起了正经事。 首先瞎眼老者竟然向自己道谢，王强茫然无措，随后老者才说，原来，自己刚才瞎老扯虎皮拉大旗借自己吓唬吓唬了rou瘤男，盖因为河北聚居地和京都聚居地最近不太对付。前段时间河北聚居地才吃了一个极大的败仗，寻常人对穷凶极恶的京都聚居地都幸存忌惮的。 所以瞎老就假装自己是京都聚居地的人啊，王强捋着胡子心想，有点意思。 然后，瞎老居然又给自己道歉，这一次，瞎老谢的是杀死的那只变异丧尸的肢体。丧尸的肢体对自己来说虽然无用，但对于这个聚居地来说可谓是意义非凡，得到了王强的馈赠，聚居地却无法拿出更多的东西表达谢意，老者心中有愧。 王强听完老者的话觉得瞎眼老者真是多心了，那种成色的变异丧尸，强哥见一个灭一个。 殊不知，那样级别的变异丧尸，在羸弱的幸存者面前，简直就是无法战胜的！ 随后，王强言归正传向瞎眼老者问起了有没有人能够修复中宇局的机器的人。 瞎眼老者思考了十来分钟，方才回答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他以前是北方工业局的高级工程师，对于电子工程维修维护很有造诣。” 王强大喜，连忙恳请瞎眼老者寻人来一见。 但瞎眼老者摇摇头说道：“那个家伙现在应该在河北聚居地。必须去那里才能打听到他的下落。” 河北聚居地，这是王强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语了，于是请教瞎眼老者，这才知道，原来河北聚居地就是往南向唐山方向去的一个大型聚居地的名称。 从瞎眼老者的话中，王强知道了，北方的幸存者还远不在少数，至少目前有两个大型的聚居地正处于相互敌对的战争状态。 其中，以旧共和国参与军队和政客为统治者的势力，掌握了旧共和国时期的京都整个地下下水道网络，并且拉拢了东城、西城、石景山、丰台等大大小小十余个聚居地，构建实力强大的京都聚居区。 而与京都聚居区相对应的，则是在天津、唐山一带生存并建立了政权的三河、河北、津唐三大聚居地。这三个聚居地各自为政，起家之人都是不折不扣的草莽英雄，趁乱世而起，最终壮大到可以和京都聚居区分庭抗礼。三大聚居地抱团在一起，对外一直抵御京都聚居区的蚕食，对内又不停地内讧。 而瞎眼老者所在的这个小小聚居地，则是建立在被灭亡的通州聚居地的残余基础上，规模只有两百余人，属于拿不上台面的小聚居地。但即便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聚居地，依然依附在河北聚居地的统治下，方才不会受到其他幸存者的侵扰。 随后，瞎老又浅略谈了一下河北聚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