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过去的小丑
从前，在墨洛温家族的一个旁系家族里出了一个不孝子，他对家族世代相传的骑士爵位毫无兴趣，明明有着傲视同龄人的头脑，却对领地的管理毫无热情，他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小丑的样子，然后在各个城镇和村落进行魔术表演，观众们的欢声笑语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这种离经叛道的做法让他出身的旁支受尽了白眼，他们终于决定将这个自得其乐的小丑赶出家族，并将家族的纹章和爵位交给他的弟弟来继承，不过这一切对小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小丑爱自己的国家也爱自己的家族，他看到骑士的残酷镇压和政务官的横征暴敛正在一点一点的夺去下层人民的活力，这种压力如果不释放出来的话，等待这个国家的将会是一场动乱。 如果宁逸和冰狩知道这个小丑的想法的话，他们一定会十分惊讶，因为现实世界的历史之中，人权宣言和大革命就是由法国人开创的先河，这个小丑很早就感受到了革命的逼近的脚步。 小丑和滑稽艺人是可以公开讽刺政务而不会被惩罚的存在，所以这个被家族驱逐的人希望用自己的声音让高层的人们警觉，可是人们都非常爱看小丑的戏法，却从未聆听过他的呼声。 度过了年少无知的中二期之后，小丑终于发现光凭自己一人是无法撼动传统的，他渐渐不再用滑稽表演讽刺时政，而是单纯的去给人们表演魔术，他都戏法在整个法兰克王国都很有名。 有一天，这个小丑在回到墨洛温家族的领地进行表演的时候，他在舞台下发现了一名令他怦然心动的少女，小丑感到自己已经冷却的热血又再次沸腾起来，他打听到那是一个小贵族的女儿，还是艺人身份的自己是没有资格向她求婚的，于是……小丑在自己家族门前跪了一夜。 虽然家族的老人还是非常反感这个不务正业的逆子，可是他的弟弟却不计前嫌的接受这个败坏家族名誉的家伙，甚至还动用家族的关系给小丑弄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家族税务官…… 小税务官找上了那个贵族少女，他们很快坠入了爱河，不久就组成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当阳光铺满房间之时，沃尔库塔恋恋不舍的睁开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幸福的梦了。 从他选择背叛家族，甚至背叛人类身份的那一天起，各种各样的噩梦就一直在sao扰着他。 沃尔库塔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小盒子，他默默的再上门摩挲了两下后将其打开，这个盒子底下垫着数层细密的棉布，一枚散发着柔和的浅紫色光芒的小块碎片正静静的躺在棉布上。 那个孩子交给他神奇宝物的事情，沃尔库塔谁都没有给说，他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这块碎片，贪婪的想要独占这道美丽的光，这在亡灵天灾里是不被允许的事情，不过沃尔库塔藏的很好。 采石场的十个大监工，除却沃尔库塔之外全部收到了可怕的惩罚，他们被夺走了大师级亡灵巫师的装备然后扔到了试验场里充当食尸鬼的饵料，甚至连总监工都被关进了监狱之中。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大长老打压异己的手段，沃尔库塔在他们眼里则成为了掌控采石场剩余力量的傀儡，数万亡灵天灾士兵还有上千被抓回来的苦力现在都归沃尔库塔大老爷管理。 而且，沃尔库塔还肩负着另外一项不为人知的秘密任务，那就是哄骗一个小女孩自愿牺牲。 诅咒神教承诺，如果沃尔库塔完成了这个人物，就让他加入诅咒神教的长老会，并赐予他化身为巫妖的资格，这意味着他将获得永恒的生命、强大的力量还有相当于世俗诸侯的权势。 可胖监工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些诱惑甚至没有办法重新燃起这个男人沉寂许久的热血。 沃尔库塔现在已经不再每天训练自己的魔法，他如同着了魔一样捧着小盒子钻进花园将这枚宝物供奉在自己女儿的坟墓前，他每次这样做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女儿从未离去的感觉。 幸福的幻觉是会上瘾的，不过沃尔库塔的自制力非常好，所以从未有人发现过他的异常行为。 那上千名被抓回来的苦力没有被屠杀也没有收到这么，诅咒神教甚至专门分出了资源来改善这些人类的生活环境，沃尔库塔知道其实他们都是被圈养的牲口，诅咒神教现在四处挨打，神教迫切的需要一个稳定的尸体和信徒来源地，所以他们才会养家畜一样把人类养在一起。 苦力们居住的地方被圈定在诅咒神教总部附近的一个用围墙围起来的地区，苦力们管那个地方叫做‘玛利亚’，他们希望有一天圣母会来拯救自己，但等待他们的将是一遍遍的收割。 沃尔库塔大老爷就是‘玛利亚’的管理者，这个小镇的镇长，在这里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要能让这个地方稳定的给诅咒神教提供尸体和实验品，那么他想要做什么都没有人管。 咚咚已经在十天之前醒来，沃尔库塔没有把咚咚留在自己这里而是把她送去了那个名叫玛利亚的‘饲养场’中，给上面的解释是‘让这个女孩放松警惕’，实际上沃尔库塔是在给自己留出犹豫的时间，他已经知道了咚咚的身份，加上之前的交流，导致沃尔库塔不愿意欺骗她。 沃尔库塔从来都不是好人，他是冷酷无情的税务官，也是罪大恶极的背叛者，但是却因为无心的举动而成功的蒙骗到了一个天真的小傻瓜，她认为他是好人，还送给他一件宝物。 坏人此时应该会非常高兴才对，因为他遇上了一个活该被骗死的傻瓜，而且这个傻瓜身怀重宝、羸弱无力，怎么看都是送上门等着被吃干抹净的肥羊，可是沃尔库塔却始终无法硬下心肠，尤其是现在每天都会梦到过去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到过去的小丑正在凝视着现在的他。 自己这个诅咒神教的狗腿子一直都在忠心耿耿的卖着命，监视着咚咚醒来之后的一举一动。 咚咚在很努力的融入这群新的团体里，但是努力并不代表一定能被接受，这群人已经在采石场的恶劣环境下变得自私而又麻木，无论咚咚表现的如何能干，他们还是会将这个小孩当成是拖油瓶，孩子使用功能建筑的效率不如成年人，带上她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生活压力。 小家伙在‘玛利亚’里分到了五只绵羊、一筐面包、一块耕地和一间房子，这是沃尔库塔动用了自己的权利给咚咚安排的优待，他本想让小家伙过的好一些，但是结果却让他目瞪口呆。 第一天，几个人找到咚咚表示想帮她照顾羊，小家伙很高兴的让他们把羊牵到了他们的羊圈。 第二天，又有几个人找上了咚咚表示自己的耕地有些不够用，希望咚咚可以把她分到的那片耕地送给他们，结果这个没脑子的笨蛋竟然相信了这些人的鬼话，把维生的耕地白白送走。 第三天，把咚咚的羊牵走了几个人又找到了她，他们说咚咚的羊不吃草而是想吃面包，小家伙马上把自己分到的一筐面包拿了出来，那些牵羊的人见状又说，咚咚的羊不想睡在羊圈里而想睡在房子里，结果她居住的房子当天就成为了别人的仓库和畜栏，根本没有法住人了。 小家伙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愚昧可欺，什么是天真好骗，她只用了几天时间就被人巧取豪夺了自己所有的财富，当发现情况不对的胖监工把她从羊堆里抱出来的时候，咚咚已经饿昏了。 沃尔库塔又分给了咚咚更多的食物和耕地，结果他无奈的发现，这些物资不仅没有给咚咚带来生活上的帮助，反而差点让她被人谋财害命，那些苦力才不会管咚咚的死活，采石场的贫瘠生活让他们本能的去抢夺所有能抢夺的资源，哪怕这些物资的主人是一个无力的孩子。 沃尔库塔觉得这孩子只适合在安定富足的环境下生活，而且身边必须有人照看，不然等待她只会是无情的利用和伤害，实在没有办法的沃尔库塔只好把咚咚带回了自己的别墅里照顾。 拥有知心能力的咚咚会被一群坏蛋欺负的这么惨也是有原因的，小家伙现在对恶意的感觉极为迟钝，因为盘踞在咚咚心里的恶灵们没日没夜的sao扰着他，他们想要把咚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恶灵，无奈这个小鬼的意志强韧的厉害又有牢固可靠的保护，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得逞。 可以说，小毛玉现在是被厚重的恶意之茧包裹着，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的话恐怕已经变成的疯子，但是咚咚却只每天睡觉睡不着而已，黑泥般的恶意让她老实觉得身边有一大群坏蛋正打算要欺负自己，只是她不知道那些坏蛋在什么地方，最后……小家伙甚至已经有些习惯了。 咚咚正在花园里帮胖大叔照顾移植过来的花卉，沃尔库塔升官之后，他的府邸也理所当然的被搬到了‘玛利亚’之中，胖监工在这个地方修建了一个更大的花园，然后把坟墓迁了进去。 缺心眼的小毛玉没有发现陷入内心拷问之中的沃尔库塔总是在下意识的躲着她走，连这个照顾花园的工作也是在随口应付她而已，沃尔库塔知道咚咚的园艺有多么的差劲，如果他真的想要找人照顾这些花的话，是绝对不会找一个用照顾蔬菜的办法照顾花卉的不入流花匠的。 小家伙怀着‘能帮到胖大叔的忙，好开心！’的念头把沃尔库塔的花园祸害了一遍又一遍，咚咚的心情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如果有朋友能来到这里的话，小毛玉会更高兴。 不过小家伙不知道的是，她的朋友已经来到了沃尔库塔的别墅里，而且他们一来就是两个。 夜晚的时候，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翻过了府邸的围墙，他们避开了来回巡视的诅咒神教巫师仆从，在稍微熟悉了一下这个府邸的建筑结构之后，马上钻进了沃尔库塔别墅的厨房之中。 胃口很好的沃尔库塔有吃加餐的习惯，所以厨房会预先准备好随时都能吃的食物供其享用。 这个习惯拯救两个饥肠辘辘的饿死鬼，尹文宿和佑什绿着眼在厨房里胡吃海塞。 他们并没有被诅咒神教的镇压部队给抓住，而是偷偷进入了转移资源的货车来到了这里。 为了躲避诅咒神教总部森严的戒备，这两个孩子已经饿着肚子东躲西藏了三天，这才找到机会进入关押被抓苦力的玛利亚，其实他们只是想要找到咚咚而已。 “呼呼！得救了！刚刚我还以为自己要饿死了呢！很久没有吃的像样的食物了。” 尹文宿对于采石场苦力生活唯一不能忍受地方是伙食，其他的困难都是能够忍受的。 佑什没有吭声，他正在毫无形象的抱着火腿猛啃，整根火腿片刻功夫就消失了三分之一。 尹文宿是个对饮食很讲究的人，在压住饥火之后，他就开始专挑好的吃，比如脆脆的培根还有加了香料的煎鱼，而一旁的佑什已经把火腿消灭掉三分之二了。 咚咚对花园破坏顶多算是暴风雨的等级，而这两个小子对厨房的袭击却可以称得上是台风过境，佑什在啃完火腿之后仍然没饱，于是看到吃的就抓过来啃一口，尹文宿则是斯斯文文的翻箱倒柜，只吃符合自己胃口的食物。 “嗯！吃饱了！我们现在应该去找到咚咚了。希望她没有受到伤害。” 尹文宿优雅的打了个饱嗝之后，抹了抹嘴对佑什说道。 “亡灵天灾把被抓到的人都集中在了这个地方，咚咚应该也在他们里面。” 佑什把吃剩的鸡腿塞进怀里，用疑惑的语气对尹文宿问道。 “你不是看过剧本的穿越者吗？咚咚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才对吧？” “……” 尹文宿沉默，佑什用无机质的眼神盯着他，希望能得到解释。 “其实……我是逗你玩的，我确实是穿越者，但是却没有看过什么《学名毛玉》。” 男孩看上去有点小尴尬，谎言被拆穿的人大半都是这个样子。 “我能知道的这么多，其实是因为这个世界独有规则的关系，这个世界有一种名为长诗存在，里面有些记载的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灾难，也有一千记载过去曾经被改变的命运，长诗描述的对象可能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也有可能是一个人而已。” “我就是一个拥有长诗的人，我所知道的事情都是通过解读长诗得来的。” 尹文宿诚意十足的作出了解释，但是佑什正坐在他面前死盯着这个骗人鬼不放，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你这家伙不是在逗我吧？’ 佑什的穿越时间非常短，他甚至没去过这个世界的普通城市，所以不可能知道长诗的存在。 “算了，反正你说的话总是让人感到云里雾里，也就是说你现在不知道咚咚在哪里对吧？” “是的，我们需要在这个地方慢慢找才行。”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咚咚，你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面吧？” 佑什眯起了眼睛，忽然问了一句。 佑什对这个事情非常好奇，他自己对咚咚虽然有些好感，但是还没有到愿意为了她自陷重围的地步，咚咚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好孩子，今次而已。 “从确认了那个孩子的身份之后，你的精力至少分了一半给她，如果你将这些全都归于长诗的缘故的话，我到很好奇你的那个长诗里面究竟写了一些什么……” “而且按照你的说法，咚咚既然出现在了你的长诗之中，那么她就一定是和你有很深缘分的人，亲人肯定不是……那么，咚咚是你命中注定的妻子对不对？” 说道这里的时候，佑什的眼中已经带上了报复的快意，从和这个家伙认识以来，被调戏被欺负的对象都是他，佑什堵上螺旋族的热血，这次一定要把过去的场子找回来。 尹文宿听玩同伴一连串的提问和推理之后，脸上忽然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能萌翻一百个怪阿姨的可爱的男孩子的笑容，但是佑什却感到背后发凉，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要在意这个问题呢？人家虽然很喜欢咚咚……但是呢~” 尹文宿双手捧住佑什惊慌失措的脸，用初恋少女般羞涩的语气对他说的。 “长诗里预言的和我有缘分的人还有一个……而且，我的心早就被他装满了。” 说完，尹文宿松开了手，笑嘻嘻的看着面前苍白的人形，脸上表情分明就是这么一句话。 ‘哼！和我斗？你这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