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寒来暑往
第二天，叶离买完了早饭放在屋子里，然后自己拎着一袋子竹简朝城东走去。 城东的杂货铺是城里唯一的一家杂货铺，店铺挺大，里面收拢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小城里有什么东西要的，在这儿倒都能找到。 “叶小哥，今天准备过来捯饬些什么东西回去？”叶离拎着袋子刚走进杂货铺，杂货铺的掌柜钱莱就迎了过来。 城里一共也就千把个人，叶离这一个月的走动，城里人认识的也都差不多了。 叶离笑呵呵地说道，“今儿来可不是买东西的，是来卖东西的。”叶离把手里的布袋子放到了掌柜面前的桌子上，“钱掌柜，你看看这竹简能卖个什么价？” 钱掌柜掏出了一卷竹简，仔细地观察，“现在用竹简的人不多了，难为你现在还编这个。” 钱掌柜越看越感觉到一丝奇怪，“这竹简倒是不俗，摸着竟然有一种软玉的感觉。正好有两个客人曾过来问过有没有竹简，我这边就先收着了，一卷竹简三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在商言商，钱掌柜倒是没有打马虎眼，他看向叶离。 叶离摸了摸脑袋，“钱掌柜说多少便是多少了，三两银子足够我与王叔生活半个多月了，这些竹简钱掌柜都要吗？” 钱掌柜数了数布袋子里的竹简，共有十三卷，“这次我收了看看，下次要是卖得好，我给你一个更好的价。这里一共十三卷，我给你四十两银子，收好，叶小哥。” “多谢钱掌柜了。”叶离把四十两银子踹进了怀里，拎着瘪了的布袋子，准备到附近的rou铺里带一挂rou回去，给王叔补一补。 …… 日子就这么安详且平静地流淌着，转眼间宣城已经到了十二月，天气也变得寒冷了起来。 这段时间，叶离每天早起出门买些吃食，然后回来就继续编竹简，完全忘了他现在正在被整个潜州的人追杀，也完全忘了自己还要修行这一说。 这半年来，是他这些年来过得最平静舒适的日子。 天气越来越冷了，叶离准备去杂货铺再买些棉絮回来，王叔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尤其是这么冷的天，几乎天天窝在床上，很难下床。 “钱掌柜，再给我来两床棉絮，这鬼天气实在是有些冷。”叶离裹着厚厚的棉衣，进了铺子就开始跺脚。 钱掌柜撩起帘子，从后院子里翻腾了一阵，抱出来两床又厚又大的棉絮，“赶紧拿回去，老爷子身子骨弱，可千万不能受凉了。” “银子钱掌柜你先记下，到时候我一并还了。”叶离抱着棉絮抬脚就往外走。 钱掌柜笑道，“你回去多编些竹简拿过来就行，我给你一卷五两银子。前段时间，那竹简一下子就被抢完了，有几个客人就看中了你的竹简，希望能多买些。” “好咧，赶明儿我就拿过来。”叶离笑了笑应道。 “这天气也邪乎的紧，往年也没有这么冷的，这要是到了腊月，恐怕得冻死人。”叶离从杂货铺出来的时候，天空中恰好飘起了小雪。 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这一下子就更少了。 冷冷清清的，叶离脚下的速度不禁加快了些，棉絮要是被雪给打湿了，那今天就盖不成了。 回到家，发现王叔正在屋子里生着火，见叶离回来了，老人笑呵呵地说道，“来，把棉絮先放下，过来烤烤火，你看看你每天就穿着这么一层棉衣，不冻坏了才怪！” “我没事儿，年轻身子还吃得消，这棉絮我得赶紧收拾收拾，可别湿了。”叶离甩起棉絮，抓在手里，极为快速地抖了几下，把上面落下的些许雪花给抖下来，然后就放在自己睡的床板上，准备烤热一些再盖到王叔的床上。 二人喝着guntang的米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城东的钱掌柜说，我编的竹简卖得不错，有几个客人很是需要，他让我到时候多拿一些过去，一卷能卖到五两银子。”叶离率先开口。 老人闻言点点头，“你编的竹简，单论质量而言，早已经超过了我，除非我临死前留下的那一个字，否则还真的不如你。” 老人想了想，又接着说，“到时候卖的钱你也分些给大家伙，咱俩每天也花不了多少银子，你看老张，还有李婶儿，他们都有一家子要养活，更需要银子。” 叶离呼出一口热气，“放心吧，上次卖的钱我分了不少给他们了，这一次再卖的钱，也一样。” “天气越来越冷了，外面也下雪了，等阴历腊月到了，你去多买些rou，我们请周围的街坊邻居吃红烧rou。”老人眼睛在这火光的照耀下，变得有些泛红，虽然身体有些不行了，但精神倒是挺好。 “嗯，我省得。”叶离放下手里得碗，把已经被烘的发热的棉絮抱进了里屋，给老人铺好了。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照顾我这糟老头子，没浪费你的时间吧？”老人的话没有多少力道，但还是清晰入耳。 叶离身子一震，旋即又恢复了正常，“这有什么？王叔不也教我编竹简了吗？而且编竹简也有趣的很。” 叶离铺好棉絮，就重新坐回了床板上，用小刀开始削编竹简用的竹条。 老人放下了手里的碗，把叶离削好的竹条放在柴火边上，细细地烤。 时光静谧而又安详。 老人烤了一阵火，就回里屋睡了，倒是叶离一直编竹简编到深夜。 第二天，叶离推开门，发现街道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白雪。早上有了阳光，但是却还是有一股冷意，所幸早上没刮什么风，不然还让人更遭罪些。 一脚踩下去，“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叶离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宁静，这种最简单的生活，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心境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提升。 叶离照旧拎着个黑布袋子，朝城东杂货铺走去。 每隔一个月叶离就要去送一次竹简，那个买家也是隔一个月过来取一次，不算太频繁，但也不至于太漫长，至少生活还是过得不错。叶离准备待会就去买几挂rou，王叔前两天还说嘴里淡，这次回去做个红烧rou，正好打打牙祭。 “叶小哥你来啦。”钱掌柜接过叶离拎过来的袋子，打开一看，嚯，整整二十卷。 “来，一百两银子，我就给你弄张银票了，不然这些散银子揣身上也不舒服。”钱掌柜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递给了叶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叶离接过银票，想了想问道，“钱掌柜，你跟我说说，那些买竹简的人到底是谁啊？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我做的竹简了？” 钱掌柜朝四面看看，发现没人这才凑过来轻声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平时过来收玉简的是两个年轻人，看样子身份不一般，那出手真是阔绰，但是啊……” 钱掌柜声音压得更低了，“以我这四十几年的经验来看，那两个年轻人也仅仅只是替人在办事。” 叶离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就连钱掌柜都没有察觉到，“哦，我就问问，看看下次要不要多做一些。您先忙，我这就先走了。”叶离很快就告辞了。 拎着两挂rou，叶离哼着从王叔那学来的小曲儿，把刚刚钱掌柜说的事也抛在了脑后。 到了这大冬天的，白天变得格外的短，入了夜，保持了一整天的好天气，突然间变得恶劣起来。 狂风呼啸，暴雪乱舞。叶离用几根竹条加固了一下窗户还有门，但是风实在太大了，几乎要把这屋子都给吹跑了。 就在这暴风雪中，有两个身影在城东的街道上出现了，敲开了杂货铺紧锁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