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巧遇高人
晨曦。 回雁峰上寒风刺骨，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过，少倾全身抽搐，猛然打个喷嚏。 骤然惊醒梦中人。 他立马坐了起来，陷入沉思。 昨晚发生的事是真的吗？ 他不敢多想，因为山顶上的风实在太大，而他的衣服太单薄。 他走入木屋，看到一个背影，顿时感到惊恐万分。 ——如果昨晚的事是真的，那她就是‘女鬼’？ ——但‘鬼’不是怕光的吗？ 他沉默半响，动也不动。 “你醒了？” 伴着一声闷响，那个背影慢慢回头，却又再次令他大吃一惊。 少倾后退一步，道：“你到底是谁？” 他扶着旁边的木门，实实在在的东西令他有几分安全感。 他接着道：“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回过头来的居然是一个面具人。 面具人道：“我戴不戴面具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少倾冷笑道：“那我答不答问题也与你无关。” 面具人道：“容不得你放肆。” 话音一落，面具人神风一动，迅速掐住少倾的颈脖，她五指修长有力，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这竟是女人的手。 面具人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她的手稍微松了一点，少倾难受地咳出几声。 少倾面露不悦，道：“我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 他的“为什么”三个字还没完全说出来，面具人又将松了的手收紧，狠狠地掐住，少倾的面部充血，红肿得快要爆开。 面具人怒不可遏，道：“我说过，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若跟我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我就将你抛下山，你可听清楚？” 好汉不吃眼前亏，少倾只好连忙点头。 面具人的另一只手掏出铁扇，道：“我问你，这把铁扇你是怎么得来的。” 少倾说不出话，双眼盯着面具人，面具人撒手一放，少倾就摔在地上。 他就像重获新生般地贪婪地吸气呼气，脸上的红肿也散去。 面具人将铁扇扔在他面前，背着双手，道：“说！” 少倾漫不经心道：“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 面具人道：“是谁？” 少倾道：“说了你也未必认识。” 面具人厉声道：“是不是路不通？” 少倾慢慢站起来，对着面具人上下打量一番，心想：难道她是路前辈的仇人？ 面具人直直地盯着少倾，盯得他胆战心惊，少倾生怕说错半句，脑袋就会搬家。 少倾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面具人道：“究竟是还是不是？” 少倾道：“是孔大侠受路前辈所托，将铁扇给我的。” 面具人道：“你说的可是盛德会的孔希？” 少倾点头，面具人双掌握成拳头，发出‘格勒格勒’的声音，只见她突然一抓，那只手仿佛充满魔力，将铁扇吸在手上，她缓缓散开铁扇，腾空侧翻，横手一挥，一股狂流直冲木屋，几声‘砰砰砰’之后，瞬间就化为乌有。 少倾喃喃道：“这是…什么武功？” ——这个面具人来历不明，武功奇高，她跟路前辈是什么关系？ 面具人将铁扇插在腰间，道：“路不通是你什么人？” 少倾笑道：“那路前辈又是你什么人？” 面具人道：“小子，你找死？” 少倾道：“没有人是求死的，只是你问了我两个问题，我问你一个也不算过分吧？” 面具人道：“你还敢讨价还价？” 少倾冷笑道：“反正你也不会杀我。” 面具人突然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少倾。 面具之下是一双空洞的眼神，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又似是目空一切。 这样的眼神最可怕，最恐怖。 少倾感到不寒而栗，良久，他缓缓道：“这样吧，我说了，你也要说，这样才公平。” 面具人转过身，道：“好。” 少倾望着她的背影，迟疑半刻，便开口：“你可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面具人道：“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少倾叹了口气，道：“我找路前辈学武功，可惜我路上有事阻滞，姗姗来迟，也就无缘见他老人家一面。” 面具人道：“你还没有说你是他什么人？” 少倾道：“路前辈是我爹娘的朋友，他管我叫世侄。” 面具人霍然回头，道：“你爹娘是？” 少倾怔了怔，道：“不成，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不可再追问下去了！” 面具人道：“好。” 少倾笑了笑，往前走一步，道：“其实你究竟是谁？” 面具人道：“你最好别靠近我。” 少倾道：“为什么？” 面具人沉默不语，少倾便道：“好好好，我不问。” “但你还没有说，路前辈是你的什么人？”少倾坐下，盘起双腿。 面具人冷冷道：“负心人。” 少倾怔住，道：“负心人？” 面具人道：“他有负于我，我要找到他。” 少倾苦笑，道：“那你肯定找不到他了。” 面具人忽然紧张起来，失声道：“为什么？” 少倾道：“因为我也找不到他。”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而我是最后一个要找他的人。” 面具人铁声道：“不可能，他一定会再出现！” 少倾笑道：“你凭什么肯定？” 面具人手执铁扇，往前一指，道：“凭这个！” 少倾道：“铁扇？” 他倒吸一口气，想到面具人拿着铁扇的手不颤不抖，稳如泰山，气定神闲，想必内力深厚，绝非等闲之辈，而她披着面具，出手狠辣，脾气古怪，一时三刻也猜不出她的来历身份。 面具人淡淡道：“铁扇在此，他一定会回来，而你…” 她停顿半刻，忽然阴笑，接着道：“而你就是能帮我找到他的人！” 少倾皱了皱眉，道：“我？” 他赔笑道：“我何德何能，你还是自己去找他吧，这把铁扇我就给你了，告辞！” 少倾纵身高飞，落在石阶前，正准备下山。 面具人怒声道：“不准走！” 她的身法之快，犹如鬼魅，刹那间已挡在少倾的面前，恰如一座大山立于跟跟前，无路可走。 少倾惊呼，转身打算找另一条路下山，他刚迈出左脚，发觉自己已被面具人锁住肋骨，动弹不得。 面具人笑了笑，道：“如果我用力捏下去，你的下半辈子就注定趴着走路。” 她再笑了笑，又接着道：“如果我把这根肋骨拔出来，你猜鲜血是喷出来还是流出来？” 少倾失色，双眼黯然无光，冷汗冒出，但他动也不敢动，说也不敢说，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头诅咒面具人。 面具人道：“你有两个选择，一就是帮我找到他，二就是我将你弃尸于此。” 她发出‘哼’的一声，道：“没准，若干年后，你的尸体会成为这里一道另类的风景。” 虽说无毒不丈夫，但是论起‘毒’这样东西，男人肯定没有女人毒，女人的毒辣是与生俱来，天赋异禀，特别是受过情伤的女人，她们的毒辣简直可以令大地寸草不生。 少倾道：“行了，你不用说了，一切依你。” 面具人道：“好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 少倾道：“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吗？” 面具人道：“当然。” 待她一松手后，少倾宛如脱缰野马，速速退开面具人三丈之远，没想到，他再迈开步子时，后背上无缘无故的阵阵刺痛麻痹了神经，他的颈脖痉挛，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手脚也麻木不仁，整个身子就像面团摔在地上，任由人随意把弄。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也丧失得无影无踪。 面具人狂笑道：“你妄想逃走，我在你身上种下‘离人泪’，普天之下，除了我，没有人能替你解除。” ‘离人泪’是什么？ 它算不上是一种暗器，也算不上是一种毒，更算不上是一门点xue功夫，它就是一滴泪，或者说是一股气劲，从后背打入灌注全身，只要是一个有感情有意识的人，谈起‘离人泪’都会色变。 这滴泪是离别人留下的眼泪，以魔功炼化为气劲，中招的人偏偏想走不能走，痛苦万分，断肠刺心。 少倾咬牙道：“你干脆杀了你自己算了，为什么要折磨我？” 面具人道：“你为什么这样讲，你不是应该求我把你杀了更痛快？” 少倾道：“我的命很宝贵的，要死的人也应该是你。” 面具人道：“好，那你继续，我就不相信你能坚持很久。” 少倾喃喃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面具人勃然大怒，道：“好啊！我就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少倾吐出黑血，眼里的血丝越来越多，眼白已经消失，这是一双中毒的眼！ 他依旧喃喃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绝不能死…” 面具人眼见不妙，万一这个人真是死了，那她的计划岂非泡汤了。 她极不情愿地点了少倾的xue道，再一掌打入他的腹部，片刻间，暖如春水的气劲游走全身，从脚趾到头顶，几缕青烟从四肢散出，少倾面上的痛苦减去几分。 面具人道：“好小子，就当我怕了你。” 少倾咽了咽口水，沙哑道：“谢谢。” 面具人忽然笑了，道：“你居然谢我。” 少倾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道：“水…给我水，求你了…求你…” 面具人大感奇怪，道：“你居然求我！” 少倾点头，用一种极其痛苦的眼神望着她。 “罢了。”面具人从衣袖拿出水壶，凌空倒落少倾的口中，恍若一注瀑布自上而下倾泻。 这是救命的水！ 面具人道：“小子，不要再给我耍花样，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倾道：“我叫少倾。” 面具人道：“你姓少？好古怪的姓。” 少倾不愿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面具人道：“你很怕死？” 少倾道：“怕，很怕。” 面具人怪笑道：“怕死你还出来行走江湖？” 少倾道：“我以前不怕死，所以我害死了我最尊敬的人，所以我怕死，我怕某一天我死了，就有很多事情做不了。” ——他不禁想起往事，眼里晃动着点点泪光。 世上岂非真的有不怕死的人，只是每个人对‘死’的定义不同，所以对‘死’的观念不同吧。 面具人沉默半响，动也不动，似乎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 她继续道：“小子，我问你，你想要什么？” 少倾坚定道：“报仇雪恨，扬名立万，出人头地。” 面具人大笑，道：“你太贪心了！” 少倾沉声道：“是，我是，我是个贪心的人！” 面具人被他这句话一惊，后退一步，深感这个小子真是一个怪胎，甚至觉得他的倔强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好！贪心的人好啊！”面具人大笑，她定了定神，道：“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 少倾怔了怔，也没想到面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缓缓神，道：“你给得了？” 面具人忽然双掌合十，暗运内力，两股紫气凝聚于胸前，她摆出环手绕抱的姿势，两股紫气顿时幻化为两条紫色的神龙，遨游天际，风云变色，只见她发出令人胆寒的大笑，道：“我可以教你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