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惊雷
进来的是个乔臻倩从没有见过的男子，高高的个儿，挺直的背脊，一件很休闲的夹克穿在身上倒也显得很是有型。一张略黑的方方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配上一头清爽的黑密短发，整个人看起来还很有正气，只是眉眼间在不经意中却是透出了一丝倦色。 男子看到很明显是自己惊扰到了对方，顿时流露出一副抱歉的神情，连声道歉之后，又有点犹豫地问道：“这里是小会议室吧？我是来参加一个病人的碰头会的。” 吓了一跳的乔臻倩第一时间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抬眼看清楚来人，立刻就意识到这是第一个来报到开会的。她手忙脚乱地抓过纸巾抹了抹手，听到对方的问话，又赶紧朝着来人点头：“对对对，这里就是小会议室，碰头会就是在这儿。现在时间还稍微早了点，其他人都没到呢。我是乔臻倩，您就是鮑医生吧？” 来的这位正是难得疯狂了一夜未睡的鲍容瑹。 话说自从千千墨雨下线了以后，鲍容瑹并没有任何的睡意，反而觉得精神亢奋得很，于是就决定继续到暗影岛打召唤符石。虽然自己单独刷，速度会慢一点，可是ＲＰ这东西可是没个准的事，说不定一个人反而运气来了呢？这万一要是掉了伊利斯的召唤符石，他不也就收集到完整的一套了吗？ 鲍容瑹很想看看这个连千千墨雨也不知道的成就会带来什么样的奖励。要是真掉了，他准备到千千墨雨的最终指南上去跟个贴，把这重要的信息给共享一下，也算是尽了他的义务，同时帮助千千墨雨进一步完善他的文章。 所以，虽然他一早收到了乔臻倩的短信，只是压根没有理会，还在继续努力地“撸着”。正常情况下，这休息天的一大早，一般没人会来sao扰他这个孤家寡人，当然无孔不入的广告信息除外。直到又接连奋战了两局，鲍容瑹依然没有打到他想要的东西。一时气短之下，他顺手拿起手机准备清理一下垃圾短信，权当是转转风水，再去继续未完成的征程时，才发现了到乔臻倩的留言。 留言言简意赅，把交代的很清楚，就是说康远途针对凌若山这个病人，将会在当日下午两点在创维研究所开一个简单的碰头会。如果鲍容瑹有时间的话，康远途和凌若水都希望他能够参加。但因为是临时通知，如果鲍容瑹已经有别的安排去不了，也没关系，提前给乔臻倩回个话就行。 乔臻倩的这封短信一下子把半梦半醒的鲍容瑹从遥远的瓦罗兰异世界拉回到了现实中。之前鲍容瑹已经有好几次分别听凌若水和尼傲提到过乔臻倩的名字了，还知道对方是康远途最喜欢的学生。 难得今天对方主动来邀请自己参加一个内部会议，而且康老板还会亲自到场参与。外面就算是下刀子，鲍容瑹也一定要去参加，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鲍容瑹起身走到沙发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同时嘴里连贯地发出一系列，大概只有瓦罗兰暗影岛上被他一次次杀翻在地的怪物才能听懂的嗥叫声。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复到往日里的那个无孔不入，长袖善舞的鮑医生了。 弯下腰从沙发边边上捡起早先被自己一记“火焰刀”劈飞了的闹钟，鲍医生才发现两根指针赫然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多钟。于是他急急忙忙地给乔臻倩回了个“准时到”的信息，一头就冲进了浴室，刷牙刮胡子冲澡换衣服，一气呵成，只喝了口水就赶着出了门。 结果他竟然是第一个赶到的。 可能是乔臻倩已经和门口的保安打过了招呼，听说鲍容瑹是来开会的，人家指了个方向就给放行了。因为怕环境不熟悉路上耽搁，当然更主要的还是由于太积极了，唯恐迟到给人留下不好印象，他跑到地头的时候，小会议室的门还没有开，那位王阿姨也还没推着小车等在门口。 一看连个人影子都没有，鲍容瑹自然以为是自己听差了指引，跑错了地方，于是楼上楼下转了两圈，终于还是又转了回来。这次倒是永远地就瞧见门开了，便走了进来，不成想正好吓着了一边吃着独食打发时间，一边哀叹着又要多跑几个圈的乔臻倩。 和凌若水那种官家大小姐总是对人彬彬有礼，却永远存在着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感不一样，在鲍容瑹眼里，乔臻倩的第一感觉就是个邻家小meimei。尤其是还正好逮着了对方毫无淑女形象的“偷吃”。让鲍容瑹在那一刻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失散了多年的meimei，在地球那一头的meimei是否也会在这样一个午后，一个人猫在什么地方吃着零食发着呆呢？一种很温馨，很亲切的感觉就此涌上了心头。 短短的恍惚之后，鲍容瑹醒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听到了对方的答复，之后脸上浮起了一个暖暖的笑容，点头应道，“我就是鲍容瑹，凌若山的医生。一直都有听凌若水提起你，今天总算有机会把人和名字给对上号了。” 乔臻倩一边将刚才掉到地上的小点心拾起来扔进小垃圾桶里，一边招呼鲍容瑹先吃些点心喝口水坐着等。 “好哇，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鲍容瑹说着，走到了放食物的桌子跟前：“你没吃中饭吧？”看到乔臻倩的脸微微红了起来，鲍容瑹很爽朗地笑道：“其实，我也没来得及吃呢。早先就怕自己错过点，这片我不熟，不知道交通情况怎么样，所以尽量把时间给留宽裕了。还好你订了这些吃的，算是帮了我大忙了。不致于等下开会肚子咕咕叫了，呵呵。” 鲍容瑹果然没有做作地推辞客气，拿起一块饼干，三下五除二，很干净利落地就给消灭了。一边吃，一边还称赞：“不错，味道挺正宗的。我猜，你是忙着联系来开会的人，还有订购这些东西，才没赶上吃午饭的吧。真是太谢谢了。” 鲍容瑹说的不免有点儿小夸张，不过在乔臻倩看来他的神情并不似作伪。而就在几句话之间，这位仁兄已经迅速地消灭了数块点心，看来这一位还真是没吃饭。 鲍容瑹的自来熟并没有让乔臻倩感到讨厌，反而是对对方的真实爽朗起了一丝好感。乔臻倩给忙着填肚子的鲍容瑹倒了一杯咖啡，问道“要加糖吗？” 鲍容瑹嘴里塞着东西，没敢张嘴说话，生怕一开口干巴巴的饼干屑会地里咕噜滚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不用加糖，等抬手接过乔臻倩递过来的咖啡，又变成了一个劲儿地点头以示谢意。那神情颇为滑稽，让乔臻倩觉得很可乐，不由就咧开了嘴，而后自己也顺手拿起了一块点心，掰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鲍容瑹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给吞了下去，再喝了一口咖啡顺了顺气，微微赫然地道：“呵呵，让你见笑了啊。这吃了两块点心，反而觉得更难受了。可见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果然是劳动人民的经验总结，很有道理啊。” 而后说着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我平时咖啡喝得不多，主要是这玩意儿容易让人亢奋。有时候会对我们的工作造成一定的影响。” 乔臻倩恍然，自己似乎有点欠考虑了，想也没想就轻易地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把自己的最爱给当成大众的最爱了。人家都已经摇头了，还硬塞给了人家。乔臻倩伸手拿起一瓶矿泉水：“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因素，要不你喝水吧。” 鲍容瑹摇了摇头：“那倒是不用，今天对我来说咖啡却是最好的。我昨天晚上熬了一夜，正好喝这个提神，免得一会开会给睡着了。所以我刚才摇头的意思不用加糖，这苦涩的味道对我正合适。” 乔臻倩这才完全明白刚才他那又摇头又点头的意思，也就没有坚持，笑道：“好吧，那你随意。不过，你不用紧张，别把一会的碰头会看得那么严重。其实若水姐一直就想找个机会把大家凑到一起，认识一下。而康老师也就是想趁着大家记忆都还新鲜，顺便听听大家第一次联机以后的反应。” 鲍容瑹听到“康老师”三个字，立马就打蛇顺杆上，笑吟吟地道：“那一会都会有哪些人来呢？你知道我可是两眼一抹黑，基本上属于谁都不认识的。回头你可得要帮我介绍一下啊。” “没问题啊。”乔臻倩笑着应了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人，除了你，也就若水姐，傅承艺，尼傲他们几个项目组外的人了。另外还有我们实验室一个负责另一个病例的同事。看吧，你都认识一半多的人了。我想到时候也就是随便探讨交流一下，毕竟这一次碰头算是临时召集的，不会有什么严重的话题的。” 看到鲍容瑹仍然有点神思不定的样子，乔臻倩琢磨着对方可能是不肯定自己在这样的讨论中能够贡献点啥，于是小声劝慰着：“我听若水姐说，昨天你是第一个登录了游戏的。到时候你就把你见到的场景给我们大家介绍分享一下就好了，可不用有啥心理负担。对我们来说，这都是一个新项目，新课题呢。而且除了你，傅承艺和若水他们也尝试了，他们也都会说说的。” 乔臻倩试图让鲍容瑹明白他并不是唯一的白老鼠，人都有“从众”的心理，只要能够从别的角度来证明自己行为的合理性，那心理上相对来说就会感觉更加心安理得。 作为一个医生，鲍容瑹当然能够体会到乔臻倩说这番话的用心，从小的经历能够让他很清楚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位姑娘言语之间的真诚和友善。看着对方那流光飞彩的眼眸，鲍容瑹一副释然的样子：“哦，是这样啊，我说呢，这碰头会怎么也有我的份呢，感情是这么回事啊。” 鲍容瑹一边点头，一边又不动神色地问道：“我也听尼傲说过，我是第一个登录游戏的。之后我就先离开了，凌若水估计是在我之后吧。嗯，那位傅承艺又是谁啊？他也和凌若山这个病例有关吗，还是你先前说的另一个相关的病例？” 乔臻倩有点诧异：“你不知道傅承艺？” 鲍容瑹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心里有点纳闷，这是谁，难道很有名？自己应该知道的吗？ 乔臻倩“哦”了一声：“傅承艺就是创思的老板，也是若水姐的男朋友啊，看来你是没碰见过了。他以前在京城的富二代圈子里可是很有名的，要不是后来去了上海发展，估计就会是那些狗仔队的宠儿了。你一定能在那些八卦杂志上经常看到这位名人的。也对啊，他现在几个月都不上来一次，你没碰上过也正常。” 乔臻倩的话就如同是一声惊雷，一下子粉碎了隐藏在鲍容瑹心底最深处的那些许的侥幸。鲍容瑹勉强地撑着一个笑容，却是对乔臻倩后面的话，一句都没有听到脑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