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听证会 中

    康远途看着乔臻倩那带着点困惑的不解的表情，心里不由暗暗思忖道，看来什么时候要让她出去单独闯一闯了，不然她这依赖性可不容易改掉，我总不能一辈子都看着她啊。而同时也肯定地朝着乔臻倩点了点头，一付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顺带着还顽皮地朝着女孩眨了眨眼。

    乔臻倩突然明白了过来，感情这是康老师安排的“托”啊，怪不得居然问了这么离谱的一个问题，离谱的简单，以至于乔臻倩一时之间不得不去胡乱猜测，那问题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不好对付的后手，原来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顿悟了的乔臻倩迅速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对着提问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回答道：“马老师，您的问题一下子提到了我们整个项目的关键之处。是这样的，因为在整个生物信息处理领域，我们的项目都是属于非常前卫的，正如您所了解的那样，它涉及到的是人脑和电脑之间直接的信息交流，或许在科幻作品中，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创意了，但是这种真正走进了现实，并将对我们的真实生活带来巨大改变的技术，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一个难以理解的事物，对于更多的老百姓来说，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接受。”

    说到这里，乔臻倩轻轻的顿了一顿，看到各位专家都纷纷点头，顿时信心大增，讲解也更有条理：“所以我们的项目在设计的时候，就充分考虑了这方面的问题，并且也做了广泛的实际调研，最后决定在实验的同时，把整个实验对象的知识普及也作为一个系统工程来重视。”

    “具体来说，整个实验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是对上一个阶段的进一步扩充完善，不但在对象上会增加更多的选择，在系统的功能和特点上也会有这很大的丰富和补充。”

    乔臻倩说着，轻轻地按了一下右手的激光笔，只见她身后大大的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幅不同实验阶段的照片。

    乔臻倩抬起手，指着其中的一些照片，说道：“这是第一阶段，我们称之为“创世纪”。原则上就是用了虚拟现实的手段，创造了一个完全虚构的世界，规定了这个世界存在的基本法则，并且建立了大批的机器人模板，用完全电脑模拟的手法，对我们整个项目所拥有的功能进行了各项测试，稳定的原型模拟是所有后继实验的最原始的基石。”

    说话之间，乔臻倩手中的激光指引光点又挪到了另一组照片上：“这是我们的第二阶段，我们将之命名为”第一次接触”。

    我们的实验对象从模拟的机器模板上，转到了有思维功能障碍的病人身上。这也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人机对接的尝试。

    我们从和我们挂钩合作的各大医院中，按照自愿的原则，选取了二十四位在精神思维方面有着不同程度损伤的病人，用神经鞘纤维直接在人脑和电脑之间建立起了直接的联系。

    在这一阶段，我们成功地实现了两个不同层面之间的信息的对流，从而也在实践中以事实证明了我们这个项目构想的准确性。”

    “那你们为什么要选择思维功能有障碍的人作为对象呢？这似乎不具备普及性啊？”一个脸色略有点苍白，一张脸板得紧紧的女专家见缝插针，打断了乔臻倩。

    乔臻倩点了点头：“您这个问题正好问到了关键所在。

    毕竟在第二阶段开始的时候，我们对于如何在人脑和电脑之间建立联系是处于一个“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当时在国内外虽然有着不少新奇且有一定可行性的想法，但是在我们看来都不是太成熟，所以我们既不能也不敢贸贸然，直接就招聘普通人来参加我们的项目。

    那么常年受疾病之苦，思维不调的脑功能障碍者就成了我们最好的选择。当时康远途教授为我们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远见的大胆设想，脑功能障碍者不一定都是大脑思维能力弱于普通人的，相反其中有一个较小的种群，他们的感受和接引能力很有可能大大高于普通人，比如众所周知的阿斯伯格综合症(AspergerSyndrome)综合症的患者。

    而实验结果，用事实证明了这一假设是非常英明的，是我们整个项目最后能取得成功的关键之一。”

    乔臻倩忍不住把康远途给搬了出来，倒不是她想当众拍康叔叔的马屁，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完全不必要，实在是此乃项目组的经验之谈，在有可能遇到阻滞的地方，一定要记得用适当的方法把“大神”给搬出来做护身符，这一招可谓是“百试不爽”。

    果然，一听这是康远途的点子，那女专家本来硬绷着的脸上，居然无比迅速地展现出了一个笑容，当然不是给乔臻倩这等小巴拉子看的，而是转头对着康远途直接放电。

    康远途不失礼貌地对着女专家回了一个笑容，双手合十在身前做了个拱手求关照的样子，那女专家立时笑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啊，抛过来的眼神里，全部只有一个意思：“放心，我会罩着你的徒子徒孙们的”。一时间，全情专注地投入在两人的互动里，全然忘却了台上正在回答问题的乔臻倩。

    乔臻倩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一方面诧异于师兄们传授的这“大招”的见效之神速和绝杀之彻底，虽然对于康叔叔的魅力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而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毕竟是一个正式的答辩场所，对于场中两人的眉来眼去很是不以为然，甚至有点隐隐的不悦，这哪里还有为人师表的庄严。

    只不过作为团队最后的发言人，乔臻倩不得不把涌上心头的各种想法给强制性地抛在了脑后，只见她拿起讲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定了定神，有意无意地清了清嗓子，继续未完的讲述：“经过一系列的测试和调整，我们最终在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的病人和系统虚拟的现实之间成功地建立了稳定的联系，并观察到了信息之间的双向流动，以及这种流动对双方所造成的改变。

    对于系统而言，新加入的信息，非常明显地主动改变了原本已模块化了的世界，使之更复杂，更生动，更具有鲜明的个体特征，乃至可以说是个性，也更为接近我们的现实。有志愿者甚至说自己能够感受到另一边传来的喜怒哀乐。

    而对于另一端的病人来说，他们找到了另一种沟通方式，能够很有效的宣泄他们的负面情绪，从而给他们在现实生活带来了积极的影响。

    但是，更重要的是，通过对这种联系的观察，定位，分析和模拟，我们发现了神经鞘的存在和特征，并在这种认知的基础上最终成功构建并完善出了神经鞘纤维。这种新型的有机纤维是我们整个项目的里程碑，通过它，我们成功地建立起了别的思维障碍患者，比如那些弱智，或者脑神经受到严重创伤的病人，和系统之间的联系，从而使得我们整个技术有了普及的可能性。

    接下来我们的目标就将是更为广大和普通的正常人。”

    说到这里，乔臻倩的脸微微泛红，她自己在这个阶段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和心血，每次说到这里，她总是忍不住会激动，带着骄傲，带着满足。

    被乔臻倩暗定成为了“托儿”的马老师，这是非常及时又“恰到好处”地“托”了一把：“那你们准备怎么对普通人进行这方面知识的普及，以及用什么样的方法来筛选新的对象呢？”

    乔臻倩带着一丝的感激朝着马老师甜甜一笑，把雷射笔转到了下一组照片上：“这正是被我们冠名为‘召唤英雄’的第三实验阶段。为此，我们和上海创思工作室，深圳腾讯网络有限公司合作，专门为网络游戏‘英雄联盟’的特别扩展版本，量身定做了一批内嵌有神经鞘纤维的游戏客户端。任何愿意尝试的人，都可以通过购买客户端来感受和创造另一个‘真实’的世界。

    当然，由于涉及到国家有关的规章制度，这一步必须要等到这次听证会通过才有可能。”

    “为什么非要用网络游戏这么一种媒介呢？”评审委员会中年纪看起来最大的一位女评审提出了她的质疑，听起来语气相当的尖锐，“医疗领域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平台了吗？还是你们迫不及待的想把技术转化成利润呢？”

    这显然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加上女评审最后一句近乎刻薄的反问，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导师看来是有不同的想法的了。

    乔臻倩稍微思索了一下，决定避实就虚：“您是这方面的权威，当然很清楚，我们这个技术对于社会来说，绝对还是一个新事物，当中肯定会有不成熟的地方，我们需要更多用户的信息反馈，才能更好的进行人性化的改进，而用户也会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而根据有关机构的统计，常上网，特别是喜欢网络游戏的用户，普遍对于各种新生事物有着更大的包容性，和接受能力，并且他们也更愿意提供建议，来帮助开发者来完善他们的产品。所以我们在对几十个前来申请合作的企业进行严格仔细的筛选以后，最后一致认定使用‘英雄联盟’这个已经被大众认可，广为接受了的平台作为中介，用游戏这种信息交换量非常密集的形式作为我们这项新技术的压力测试的最终工具。”

    说到这，乔臻倩的嘴角轻微地往上提了提，熟悉她的人多半会猜到她心里怕是使起了小性子，也许是那位评审的问话惹到了她的痛脚，乔臻倩换了一组新的幻灯片：“据欧美最新的研究，每天都玩游戏的人比不玩游戏的人更容易适应工作和生活中的压力，更容易保持身心的健康，遇到困难更容易坚持，而不是轻易放弃。每天只要玩三十分钟游戏！”

    一边说着，乔臻倩故意数了数幻灯片上图像上的数据：“五，六，七，对！就可以多活七分半钟。

    这可不是我的空口白话，这是从哈佛大学发行的‘当代科技综述’中节选的最新的报告，由全球四十个多个研究机构长期跟踪调查，总结出来的结果哦。”

    年长的女评审很不以为然的闷哼了一声，显然没有把乔臻倩引用的数据放在心上。她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再上说点啥，边上传来了一个明显是来捣浆糊，和稀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