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牢笼
蓝的到来达曼当然是满心欢喜的。他立刻觉出蓝来这里是有隐情的，却不好开口问蓝,只得等她自己说明了。他在心中许诺，只要她需要自己的帮助，他必定能力所及无不尽力而为之。 蓝的到来更让达曼回想起当初他们三人在月湖畔的兰荞树下的情景，还有他自己的各种任性而为的事情。想着想着，他的身体居然随着思想来到了月湖边。月湖之水依旧清澈湛蓝，像面镜子映照着他眼中所有的景色，兰荞树依旧葱葱郁郁，树旁依偎着的少女，她的裙摆随着微风摇曳着，一股淡淡的香甜的气息随风而至。这熟悉的味道是只属于一个人的。 达曼看得痴迷，却不想那少女蓦然回首，与他的目光交接。达曼因这突然的变故而来不及把视线移开。他看见那双明亮又美丽的眼中满含着忧愁，让他的心不禁为之动容，他的身体比大脑先行一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蓝亦不挣扎。她的担心早已经超越了一切的感知。她的焦虑他是明白的。此时此刻他所能做的仅是给她一个温暖的臂膀。 “垠不见了。” 蓝轻声地在达曼的耳边喃呢。 “我帮你来找到他，好吗？” “恩。” 听到达曼这么说，蓝安心地睡着了。 达曼抱着蓝回到寝室的时候着实被托德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达曼并不以为意，一想到能为蓝做些事情，他的心情像是流动的溪水，清澈地哗啦啦地流淌在整个山涧。 安顿好蓝睡下，达曼即刻吩咐托德着手去找垠。 对于森林一族的智者来说，寻找一个失踪的人并不是难事。然，托德有着私心。他心想，如果找到了垠，蓝可能会和垠很快的离开这里，达曼的欢喜也只是片刻而已。因此他在找到了垠并确认其安全的情况下并没有将实情向达曼禀明，而是装作还在找的样子。达曼由于对托德的信任而并未对他存有半点怀疑。 这样的日子一晃过去了半个月。直到达曼再次在兰荞树下看见蓝。 在那之后的每天，蓝几乎每一整天都待在蓝荞树下，不吃不喝，或凝视远方的天空，或聚精会神地望着湖水，好像只要看穿那无尽的尽头就能寻到垠的踪迹。 达曼看着她的倩影，忽然间恍惚起来，那似叶片般的身影真的是蓝吗？有一种凄美惨进他的心扉，以致于达曼以为是走进了谁的梦境，眼前的她好像即将化作兰荞树叶随风而逝了。 达曼一边谴责自己的粗心，半月来竟没有察觉蓝的变化。此刻他才猛然惊醒，她为了不增加自己的负担，从未提及关于寻找垠的只字片语…… 达曼的心情瞬间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他转身回到了王宫，即刻传唤了托德。 托德一走进大殿就感觉到一股夹杂着怒气的寒意，他知道事情不可隐瞒了，也知道此刻的达曼正怒发冲冠。 “托德，你去月湖把蓝接回来吧。” 达曼的声音和平日里没有丝毫的不同，托德却觉得脊背发寒。达曼的行为超出了他所认识的王。他不敢多言，应下之后赶紧出发了。 当他来到月湖的兰荞树下，这里空无一人。 正当托德惊慌失措之际，一片兰荞叶缓缓落在了他的手上。 当叶片与他肌肤相触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蓝的气息。树叶传递了蓝临走时的心情：悲伤、绝望、失望、无奈、决定…… 托德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弥补的错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的君主。 他第一次感到步履沉重。精灵四叶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一声不响地跟在主人的身边。 这个一直以来自诩为世界第一聪明的人，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这是对自已自以为是的回报。托德还未到王宫已经感觉到王的愤怒了。 自达曼独自回到宫殿之后他就突然感受不到蓝的气息了，他让托德去接实际上是让他去确认蓝是否真的离开了。 以托德的心绪来看，事情果然是如他所料了。 现在，达曼已经知道托德在这其中所做的手脚了。他并没有责备归来的托德，这让托德备加自责。 他在没有达曼任何指示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擅自来到了月之国的王都月亮城。 他刚从四叶的车上下来，就被迎面来了个火星撞地球式的拥抱，因为时间太过于巧合，他没办法躲开。身为智者和武力者完美结合的托德，他的荣耀和自尊，再次受到了重创。 待他回过神来，一张丑陋的脸正在离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啊！”突然传来的一声大喊，一双手抚上他的脸，“妈呀！世上竟有这么美丽的人啊！” 托德下意识地一下子退后十几米远。 那人还来不及改变姿势，嘴巴凝固成一个鸭蛋的形状。 托德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哪有闲情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呐。 那人看他转身离去，嘴角微微上扬，刚刚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转眼间，那撞上托德的莽撞之人便消失于闹市了。 此刻垠正享受着阳光，在庭院里研究着花花草草，幸福地感受着安逸的生活。这里和实验室不同，虽然他不清楚女王究竟想怎样。目前为止，他只见过女仆米拉，至于其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没有见到，更不清楚他们到底想要拿他怎样。 现在在这里的生活和他在晴月黎都的生活所差无几。 一旦心情平复下来，垠乐天的天性就显现出来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托德，他表现得异常地冷静。 “看来生活的很好呀？”，托德讥讽道：“不欢迎我来？” 垠有些奇怪，这个人为什么一出现就说这样的话，难道自己无意识地得罪他了吗？他把别人当傻瓜吗？ “这里不是你这样身份的人该来的地方。”垠心想自己并没有拜托你来救自己。他心里有一半认为这是蓝拜托他来救自己的。 “你仍旧是那么的无礼呢！”托德彬彬有礼地回敬道。 垠不想理他，也没打算跟他走，于是他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向了一片开得灿烂的阳笑花。 托德的视线跟着垠，他也开始观察着这庭院中相互争艳的花儿们，看着看着，他的大脑一道闪电咔嚓落下！这里所有的花草都是森林一族曾经生活的地方才有的。他环顾着整个庭院，让他吃惊不已。 这个庭院竟然是一个天然的牢笼。而自己竟如此轻松地进来了，难道这是一个圈套？ 托德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下意识地发动能力，竟然无法使用能力。 怎么会？托德的大脑迅速地运转着，思考着各种可能。在他所了解的知识范围内，他从未看过也从未听闻过有能够束缚住森林一族的能力的东西存在。 这时候，托德的耳畔传来了一串银铃般咯咯咯的笑声，笑声由近而远。显然是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托德再一次感受到的挫败感已上升到了他人生中的一个新的高度，是他从未有过的失败的滋味。然而这并没有让他气馁，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不相信，或许这只是幻术罢了。他的心志被别人左右了。从他一开始下车开始。他回忆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空白。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达这里的，只记得自己乘坐四叶来到了月亮城，下车……下车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这一段记忆好像被谁拿走了一样。 银独自看着花朵，突然间他意识到了托德的异样。他将目光从花草上转移到托德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他眼前的托德，那个始终保持着绅士风度的大臣，此刻竟然大汗淋漓，惊慌失措。 “您，这是怎么了？”垠关切地问着，大步地走向托德。 托德则充耳不闻，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垠看着如此反常的托德，快步走上前，扶住他，摇晃了几下，突然托德瘫倒在地。 此刻的垠反而出奇地冷静。 他观察着托德的反应，发现他的表情和现实完全对不上，他马上明白了，托德一定是中了精神幻术。内心被某种东西控制了。得想办法马上把他带回现实世界来，否则托德就有危险了。 “我说，那边的俩人，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如梦幻般的声音传到托德的心中。他转头望向发声的方向。 只见一袭白衣，一位美男子正缓缓走向他们。 “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听那人的声音是笑着的，看他的脸庞却是冰冷的。 “亏我那样地阻止你，是你的心不够坚定，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说着，他已走近他们，“人类就是愚蠢，遇见了一个相貌丑陋之人便唯恐避之不及。殊不知，此人是指点迷津者。” 垠看得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亦未听过如此动听的声音。 声音传入托德的心中，他也渐渐恢复心志。看清了来者的样貌。 这时的他心中大为吃惊，已认出来者的身份，却不敢轻言只字片语。 说完那人便消失在浓烈的阳光下，只留下耀眼的光芒，仿佛他就是阳光的使者，行善的使者。垠扶着托德站起来。 托德向着阳光的方向走着说道：“替我带句话给蓝，代我说声‘对不起’。”。 说完，托德也消失在浓烈的阳光下，只留下依然耀眼的光芒。 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还有那一串诡异的笑声到底是谁呢？ 心中虽然有种种疑惑，垠依然只能观察着他所喜欢的花草。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已经明白这里不是他曾想象的那样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