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突变

    16.突变

    “头骨给你！”蒂卡大声呼喊。

    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把隆隆的旋翼声响生生截断，清楚得传到地面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头骨给你，放了我叔叔还有其他人！你这个混蛋！”蒂卡泪流满面。

    二十岁的女孩，即便拥有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也难以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保持平静的情绪。

    奎因瞳孔猛然收缩，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

    “光明之末”由于受到一些客观条件的限制，所以不得不让蒂卡带领一队战士来到哥伦比亚大学进行头骨数据的测试。而如今，为了保护蒂卡和头骨，五人组成的战斗小队，只剩下两人，其中一人还是令人唾弃的叛徒。

    蒂卡交出头骨，那几名战士性命将白白付出。

    想着平日里一起吃饭训练出生入死的伙伴，奎因心如刀绞。

    可是，如果拒绝交出头骨，且不说能不能顺利将头骨从现场带走，只是下方的十几条性命，就会压得奎因喘不过气来。

    萨尼中校是个混蛋，奎因确定。但是他的威胁方式却原始而有效。

    “光明之末”的成员绝对不可能像阿瑞斯那样不计后果，不顾平民性命。

    “降落！”奎因几乎是咬着牙下达的命令。

    “哈哈哈哈！”双手被缚，失去行动自由的叛徒罗德一阵得意的狂笑，让奎因等人的脸色更加低沉。

    阿帕奇二型的直升机编队在萨尼的示意下，向前推进了一百多米，其中一架降落在离萨尼不远处，等待接受头骨。

    头骨在巨网的拖拽下，跟随苏美尔号一同接近地面。

    片刻之后，苏美尔号落地，奎因极不情愿的将巨网收回。

    脱离了巨网羁绊的头骨再度漂浮上升。

    萨尼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一抬，从袖口中甩出一根长索，长索末端是几个泛着金属光泽的抓手。

    “咔嗒”几声脆响之后，几个抓手将头骨箍住，萨尼则转身拉拽着空中漂浮的头骨向己方的降落直升机走去。

    向前走了两步，萨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回过头来，对着蒂卡微微一笑：“蒂卡女士，阿瑞斯一直对您独有的精神力有着浓厚的兴趣，请允许我从您身上取走一小块组织，好么？”

    奎因、斯坦伯格脸色剧变，蒂卡则浑身颤抖，。

    欺人太甚！

    “蒂卡女士，您的基因组的片段一定会对我们的研究有巨大的意义！”萨尼似乎没有看到蒂卡想要杀人的目光，向着周围的阿瑞斯战士做了一个手势，慢慢续道：“如果您拒绝，那么，也许刚才血腥的一幕又要重演！相信您一定不愿意见到！”

    说完这句话，萨尼的自尊心似乎得到了强烈的满足，面带微笑，继续拖拽着诡异浮空的头骨走向直升机。

    一步、两步、三步……

    萨尼无论如何也迈不出第四步。

    惊怒之下，他猛然回头。

    头骨精英剔透，在金属抓手的大力拖拽下，仿佛固守着自己的阵地，不愿前进一步。

    它距离地面大概有两米左右，此时此刻，头骨的下方出现了一道极为微弱的红色流光。

    流光的一头连接着头骨，另一头则是一只人类的断臂。

    断臂的一头是被巨力捏成粉碎的手掌，另一头是露着森森白骨的断面。

    红色流光似乎是断臂中尚未流尽的血液，气化之后，稀薄的血雾。

    可是，就是这稀薄的红色，却让头骨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了小幅度的晃动。

    诡异的景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蒂卡和斯坦伯格的目光都向这边望来。

    然后，斯坦伯格看到了倒伏于地的那具年轻人的尸体。

    催促学生带着他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老教授看清楚了尸体的着装。

    “李！不！”斯坦伯格一声痛呼。

    他对李的穿着习惯非常熟悉，那种带有明显华夏练功服风格的齐肩短袖，在校园里独一无二。

    “你杀了李！凶手！”斯坦伯格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就在不久前，勇敢的年轻人将自己从折断的树干下救了出来，可是片刻之后，他竟然亲眼看到他的死亡。

    “你们这群野兽，上帝会让你们全都下地狱！”

    老教授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被撕裂了。和瑞恩·李相处的点点滴滴从脑海里不受控制的闪现。画面越多，悲痛越甚。

    “叔叔！”蒂卡向前两步，来到斯坦伯格身边，试图平复他的情绪。从叔叔的表现来看，那个曾经抢夺他头骨，后来死在萨尼手里的年轻人显然和叔叔关系不浅。

    斯坦伯格任由眼泪爬满脸颊，他转过头，看着满脸关切的侄女，说道：“不久前，我还要介绍这个小伙子给你认识，谁知道，他已经死了……他竟然死在我这个糟老头子前面！”

    “叔叔，我想我已经认识他了！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也早就死在实验楼的楼顶了！”蒂卡轻声在叔叔耳边说道。

    斯坦伯格的目光出现了恍惚，侄女的话像是耳边的嗡鸣，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蒂卡还想再安慰叔叔两句，却被两名身材高大的阿瑞斯战士剪住双臂，第三名战士，手持着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医用托盘。里面放满了手术器械。

    几名战士双眼红芒闪烁，他们将从蒂卡身体上取出一块组织，带回总部进行研究，中校交代过的事情，必须要照办。

    “滚开！”蒂卡的怒火在眼中燃烧，奎因和几名“光明之末”的战士也向前一步，手中武器纷纷举起，这种刺激使得阿瑞斯的战士也做出迅速反应。

    金属声响成一片，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几乎同时举起，持枪战士则做着随时击发的准备，整个场面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而阿瑞斯的现场负责人萨尼中校却陷入了极端的困惑和震惊中，因为头骨的拉拽力量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确切的说，萨尼中校被头骨拖拽着向倒伏在地面的李的尸体走过去。

    像是顽童见到心爱的玩具掉落尘埃，头骨似乎有灵性一般，在李的尸体上空做着幅度微笑的上下摆动。

    而李的尸体则如同断臂一样，从伤口中向外*红色光流，毫不意外，光流被头骨完全吸收。

    萨尼在头骨的近处，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靠近李一丝一毫。强大的排斥力场将他前进的可能性完全归零。

    头骨漂浮在空中，像一个贪玩的孩童，自顾自旋转着，吸收着红色的光流。

    随着光流的颜色逐渐暗淡，光流的浓烈逐渐消散，晶莹剔透的头骨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光芒落在斯坦伯格的眼里，在老教授的脑海里迅速和李的所谓“第二系统”觉醒时，全身散发的光芒重合。

    一丝微小的可能性从教授心底浮现，一股惊喜的小情绪悄悄爬上了教授的脸。

    斯坦伯格同时发现，身边的蒂卡和负责执行切片的阿瑞斯战士的注意力也被头骨的突变吸引过去。

    萨尼中校离头骨和李的距离最近，头骨散发出来的排斥力他感同身受。同时，一丝淡淡的恐惧浮现在心里。

    自从萨尼加入“阿瑞斯”以来，这几乎是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而今天，他第一次发现，全盘在握之后却又却横生枝节的感觉糟透了。

    萨尼回身向还在空中悬停的其余五架直升机做了一个手势，让驾驶员做好导弹攻击准备，另一方面，他的表皮在一瞬间硬化，并且生出了一层细细的黑色鳞片。

    对人体的改造，“阿瑞斯”和“光明之末”都在进行，不过，萨尼坚信自己这层改造之后的鳞片的防御力足以抵抗头骨的任何难以想象的变化。

    鳞片仿佛拥有生命，从萨尼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快速大面积覆盖，顺着脖颈向萨尼的脸部蔓延。

    片刻之后，萨尼的全身都被藏在黑鳞之下，像是一条立行走的人形毒蛇。

    同一时间，空中悬浮的头骨毫无预兆的猛烈炸开。

    而令人无法理解的是，头骨并未炸成一块块参差不齐的骨片，而是爆成了漫天光点，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点。一如李的身上曾经发出过的光芒。

    这些光点如同深海里以集群方式游动的小鱼，突然之间，向着倒伏在地面上的年轻人的尸体撞击过去。

    李的尸体则像是久旱未逢雨的干涸土地，将柔和的光点尽数吸收，一粒不剩。

    蒂卡，奎因，斯坦伯格，甚至是萨尼，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李！动了！

    那具被扯掉一只臂膀的尸体，那具倒伏多时早无声息的尸体，动了！

    随着那微小的动作，萨尼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万吨巨锤砸中，几让他乎停止了呼吸和思考。让他恐惧的并不是死尸复活这种诡异的事情，作为“阿瑞斯”的高级人员，很多在外人看来无法解释的现象，他都明白就里。

    真正让他恐惧的是地上那具身体在一刹那外放出的气势，像是一只来自太古代的巨兽苏醒了。

    对萨尼，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震颤，一种想要俯首称臣的冲动油然而生。

    这股气势越过萨尼继续向远处传播，经过被特殊器具缚住自由的高大女子时，女子紧闭的眼睑上的美丽睫毛以微不可查的幅度颤动了几下。

    下一刻，断臂的李，没有任何凭借的从地面浮起，然后扭转了九十度，恢复了头上脚下的正常姿势，只不过，李的双脚处于悬空状态。

    像是沉睡无数年的神祗，被古老的咒语唤醒一般，双目紧闭，嘴角还隐现血迹的李，睁开了双眼。

    双目中光彩流动，一双瞳孔黑而深邃，里面仿佛有星辰生灭。

    天空似乎有电流划过，在如黑夜的天空中的巨大网状结构仿佛也微微得晃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