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鬼磨人
我从自己身体里苏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亮了。我打量了四周一眼，发现我睡在的是自己的房间里，可我前一秒的记忆，我还停留在陆林和阿雪相认的那一刻。至于我是怎么回来的呢？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阿雪？阿雪……你还在吗？” 我连唤几声，也没有得以回应，心忖，阿雪应该离开了吧。 想必是她临走前把我身体带回了这里，顿时觉得她还是很有良心，借了我的身躯，至少还知道将我“回归原位”，万一利用后把我丢弃在一个陌生之地便不管不顾，那我醒来后该是何等尴尬啊。 起床洗漱一番，看了看腕表，上班的时间快迟到了。 嘴里含了块面包就出门了，走到楼梯口我碰到了许少陵，他手里提着早餐正对我打招呼：“嗨，程安……” 我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含糊的冲他回应。在路过他身边时，他的脑袋却突然冲我靠近，眼神有些疑神疑鬼道：“程安，你这几晚上没睡好啊？” “还行吧，有点累。” “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东西了？” 我不能将阿雪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打着哈哈一笑而过：“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是不是当道士的疑心病都这么重啊？” “可是我看你面色蜡黄，而且……” “不说了，我上班要迟到了，晚点回来再聊吧！” 我不待他说完，冲他挥手做了个拜拜就走了。 去上班的时候，一见阿茹，她也冲我抱怨。 “程安，你是不是骗我啊？” “我骗你什么？” “你看你这脸色，是不是又熬夜了？昨天让你陪我去吃火锅，你说要补觉，但我看你根本就不像补觉，反而还在外快活了一晚上吧？快说，你是不是怕我在你新邻居面前抢了风头，所以就故意撒谎？” 听着阿茹的质问，我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说不出话来的是吧，程安，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阿茹，没有的事。你觉得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昨晚，我的确没有回去补眠，那是我是真的有事情。” “真的不是因为少陵的关系？”阿茹有些怀疑。 我只能对天指誓道：“我敢发誓行不行？” “算了算了，我就逗你玩呢。” 见阿茹口气已松，我也才放下心来。 时间飞逝，转眼又快到下班时间了。 阿茹一直说我脸色不好看，便让我先下班，说剩下来的事情她可以独自处理。 为了不辜负她的一片心意，我倒真是提前了半个小时下班。 回到家，顿觉很饿，想煮碗面吃的。可一到厨房，我顿时就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我看到一身红裙的阿雪，就飘在我厨房边上的窗口畔，她的头发盖着半边脸，但我仍能瞧出她看见我时的欢喜与期待。 “你回来啦？” 这声问候，充满了浓厚的情感。就好比新婚的妻子，正等待着深爱之人的归来。 我不是她的爱人，我自然不会为此感动。 “不是……你咋还没去投胎啊？还来我这里干什么？” 阿雪听着我的质问，蓦地从窗户上飘了下来，然后在我面前耷拉着脑袋，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你别这样子啊，你得告诉我原因行不行？”我的口气很无奈。 “昨晚我跟陆林相逢，一时太高兴了，只顾着互相倾诉思恋，而忘了说重要事情。这不知不觉天就亮了，我迫于无奈，只好把你的身躯送回。” “那你现在是要我怎么做？” 阿雪血眸一亮，满心期盼道：“恩人，你再让我上一次你的身好不好，就一次了，我跟陆林把重点说完就离开，然后去投胎去转世如何？” “这……” “恩人，求你了，你好人做到底行吗？我也约好了跟陆林今晚再见，若是他等不到我，他一定会疯的。” “可是……” “恩人，你就再可怜我一次吧，来生来世，我一定报答你……” 说着，她就跪下给我磕头了，脑袋撞在木质地板上“砰砰——”直响，震得我耳膜都疼了，倒也不知她疼不疼。 “算了算了，我答应你再借你一次吧。记住了，今晚你一定要跟陆林说清楚了，毕竟你们人鬼有别，总不可能一直借着我的身体是不？” “我答应你恩人，我这次一定跟陆林说清楚。” “等我先煮碗面吃，吃完我再让你去见陆林吧。” “我等你。” 我把面煮好吃完，又按照昨晚的那套程序，让阿雪上了我的身。 随后就打车去往陆林的住处，这次他给我们开门已没了昨晚的恶劣态度，他笑容满面的迎接我们，搞得跟欢迎市邻导一样。而且还把原本乌烟瘴气的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害得我都以为进错了房间。 陆林知道阿雪只是一道阴魂，为了让他在屋里有个舒适的环境，他把房间里的白织灯都关了，只是在桌面上和窗户两边点了几支蜡烛，我隐约还能嗅到一丝香火的味道。还别说，这香火闻起得特别舒服，让我浑身放松，人一放松，我就有些睡意朦胧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时，隐约还能听到了陆林跟阿雪在说话，阿雪好像说自己想一直留在陆林的身边陪着他，陆林则没有回答。清醒只维持了一刻，后来他们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我想，阿雪应该在极力劝说陆林忘记她吧。毕竟过了今晚，他们可能就彻底诀别了。想想，也挺为这鹣鲽情深的二人，感到惋惜的。 再次醒来，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外面的天也亮了。 我如往常般洗漱完，就去上班了。 上到中午的时候，我整个人简直困顿得不行，于是让阿茹一人顶班，我独自跑到仓库房间去小眯一会儿。 这一眯就眯到了下班，不是阿茹叫醒我，我可能还要睡。 天啊，我怎么会这么困啊？草草的跟阿茹交待了几句，我就下班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想睡觉。 可我发现，阿雪又在我的房间里。 “你……你怎么还没走。”我完全是有气无力的质问她。 “对不起恩人，陆林不让我走……他说他盼了一年才见到我，我就这么走了，他会自杀来陪我的。” “那你的意思，你想一直用我的身体下去吗？我这几天被你弄得困乏死了，整个人点力都没有。” “恩人，你再借我一天吧，这回，我一定跟他说清楚，阻止他不做傻事。” “我……” “恩人……我知道是阿雪的错，阿雪不该一直霸占你的身体，可是陆林他……”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摊上你这事情，算我倒霉。你来吧，今晚你可无论如何也要跟陆林说清楚了知道吗？”我的耐性简直消磨殆尽了，也不想跟她过多纠缠了。 阿雪感激涕零的点点头道：“嗯，我一定会的，谢谢恩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