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城市赛
一 整理图书活动的第二天上午，苏玫做负责人。她纠结了很久，决定把那顶棒球帽捎上。她也纠结了很久，要不要早点出门。觉得要按规矩提前十分钟到场，以体现自己认真负责的态度。也觉得可以提前五分钟到场，因为肯定有人会压点或者迟到。最后，还是提前了九分钟到场。 露雅和寒水来了。露雅今天穿着碎花图案的连衣裙，而寒水则穿着长裤，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像御姐，一个甜妹。寒水平时在夏天都喜欢穿超短裤，不过来图书馆的时候，却总会换上长裤。 洲军、瀚予也到了。这次是洲军、瀚予第二次看到寒水，第一次是登定霆山那天。 大家签到以后，露雅闲着无事，身子转了一圈，对寒水说：“看，我这身衣服是不是和图书馆很搭。” 寒水把露雅抱住，两人像恋人一样依偎着，说：“太搭了，好唯美。” 露雅：“你已经爱上我啦。” 寒水：“很久以前就爱上你啦。” 这个时候，苏玫在旁边敲敲大厅上的长方桌，冰冷地看着她们两个，让她们不由自主地分开。 洲军看到露雅和寒水的互动，有一番感受，说：“你们看起来，像认识好几年。” 寒水：“真的认识好几年就好啦。” 露雅：“对对。” 洲军：“你们就当作已经认识了好几年。” 露雅：“可是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当作呀，神经病。” 露雅又想说话，发现洲军在默默思考什么，就问瀚予：“我怎么会和你们是一组？你们怎么也来？” 瀚予：“我们是被阿念逼来的，逼来这里当苦力。” 露雅：“说的你们好凄凉。为什么要逼你们？” 洲军想起那天，露雅在乡会上责怪自己的样子，想起那天，露雅在乒乓球馆默默哭泣的样子。又对比一下现在的样子。他对友情忽然出现了一番见解。 大家都说女生的友谊是说翻就翻的小船，在爱情面前更是不堪一击。但当她们的关系真的好起来，一点都不输给男生的友谊。至少，我跟瀚予，或者跟值念，或者跟以前人，永远都不可能这么亲密。也许可能是，女人之间的友情和男人之间的友情都是一样的，都是可以永久的，也可以是片刻的，都可以是亲密无间的，也可以是说翻就翻的小船。只是你在人生旅途中，幸遇了永久存在的友情，还是偶遇了许多许多片刻的友谊。 二 苏玫给肖壁汇报，有一个人还没有来。肖壁并不认为这是一严重的问题，开始给到场的人讲解工作内容。听的过程中，苏玫时不时还看着签到表，有点焦灼，也有点尴尬。 肖壁讲完以后，苏玫协助任务的分配，然后打电话给迟迟未到的外院的女生：“你好，是苏梅吗？我是青协的负责人。”得到肯定的回答，有说：“请问你什么时候能够到图书馆，现在大家已经开始活动了。”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现在好困。” “活动已经开始，现在快点过来吧。” “对不起，你都知道的，中午睡久了会很困。” “不好吧，活动已经开始了，如果少了你一个人，其他人便需要做更多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真得很困。” 此时，苏玫想要质问知孝，怎么排的班？然而，排班是值念弄的，他觉得这两个人的名字读音一样，是一种缘分。 苏玫把情况反映在群上，便索性不管。漓理在参加商务谈判的小组会议，没有看微信。值念看到消息，见漓理迟迟没有回复，便说自己去了解一下苏梅的情况。 他并不觉得少一个人会有什么明显的影响，但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到底对不对。和苏梅打过招呼以后，便说：“苏梅，如果实在没有空，我们当然不会勉强。但你当初主动报名了，说明你内心里面还是想参加的吧。如果现在不过来的话，有可能事后会有点后悔。” 苏梅沉默了一会儿：“好的吧，我一会再过去。”说完，便懒洋洋地照照镜子，其实已经起床了，也已经照过镜子。 二十分钟前，苏梅觉得自己独自去参与图书馆的活动，不太好。其他舍友都对志愿者活动不屑一顾，会怎么去看待自己？会不会把自己当作成一个异类？ 现在，她觉得自己可以编一个借口，说是去其他地方做其他事情。如果不说真话，谁会知道自己去参加整理图书的活动呢。于是便说：“好的吧，我一会再过去。” 值念把处理结果反馈在群上，而没有说处理的过程。苏玫想问过程，却没有去问。 三 苏玫的负责的小组里是这些人，关洲军、张瀚予、邢露雅、骆寒水、苏梅、古绮姬、汪晓洋。任务分配的时候，寒水和绮姬都说要负责扫码，这是最简单的活，只需要一个人。 苏玫正考虑着给谁扫码，洲军先说：“洛寒水让她来扫码吧，你跟露雅一起打包图书，露雅就有个陪伴。” 露雅：“就跟我一起打包，打包才有意思。”打包是用包装绳把一小堆大小类似的书绑起来，用主任教的绑法。 寒水：“好，都一样。” 半个小时后，苏梅姗姗来迟。苏玫便教着她怎么打包图书，这个时候，绮姬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过了好一阵子，绮姬又想打哈欠，一只手举到半空，便停了下来。 洲军正要把一小车打包好的书运到图书馆门厅，突然对她说：“觉得无聊吗？可以跟她们一起打包。换一换任务，大家也就不那么无聊。”绮姬便想把扫码的事情让给寒水，寒水却委婉推辞，最后给了晓洋。 发生这一幕的时候，瀚予刚搬了一堆没有打包的书，运着过来，情景看得虽然没有一清二楚，也能推出个全况。 他不自觉地想起，登山那天，三个人一起看到露雅和寒水的情况。不自觉地想起，跨年那天，露雅和洲军在吃麻辣烫斗嘴的样子。又对比一下，现在看到的情景。 登山那天，我就好奇洲军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和洲军都不算高，当然都比值念高一点。洲军虽然每天吹捧自己，但有也自知之明，肯定不会自杀式地喜欢高挑的那个女生，所以他喜欢脸蛋圆乎乎的这个女生，也就是露雅。可是相处这么久时间，他都没有表现出喜欢露雅的痕迹，只好认为他自恋式地喜欢高挑的女生。现在重新遇见洛寒水，洲军却不再呈现出什么异样，不多看洛寒水一眼，不走近一点，也不多找一句话。对于那个不知名的女生，却格外地留意。为什么呢？她哪里吸引着洲军呢？我搞不懂洲军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当然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四 下午，知孝做负责人，同样的事情发生，有个文院的女生没有来活动现场。女生在快到活动开始时间的时候，发了一条短信：邵知孝，你好。真不好意思，活动我不去了，现在真得没空。 知孝只好打个电话，然后又闷闷不乐地放下电话。不来参与活动的理由可以有很多，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决定不参加整理图书的活动？我总需要知道原因。” “真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市区。” “在市区？” “嗯，我男朋友要参加亡者城市赛，我要看他的比赛” “怎么会这样？” “主办方要在今天下午举办城市赛，我也没什么办法。” 知孝心里很复杂，可是再复杂也没有用呢，等下还要学习如果流程，然后参与到整理图书当中。 怎么会这样？你是一本的学生，是备受社会关注背负家庭期望的一本学生。是参与已经报名的公益活动重要，还是去看不务正业的游戏比赛重要？即使你觉得看游戏比赛重要，也要提前跟我们说吧，一直拖延到现在才说。短信通知上也不说，一定要我问才说。而且，你没有必要告诉我，是去看男朋友的比赛。你就说班里的男同学，或者说是表哥堂弟不行？ 知孝把情况汇报到群上，询问漓理该怎么处理，便看到图书馆主任过来了。等图书馆主任把工作细节交代完以后，知孝看到漓理的回复，说“问题不大，一切照常”。 值念注意到微信上的情况，不过事不关己。放下手机以后，看着汪成的床位。汪成也去举办城市赛的地点。汪成、丁玮、在岸、梓扬和一个不知名的人组了战队。而且听说远航、文武也去观战。 之前听汪成说，打淘汰赛的时候很顺利，过程就像是“勒索小学生”。打完淘汰赛，队长汪成和队员一起去吃饭，在饭桌上确实说：“城市赛不过如此，还比不上我做代练的时候难。” 梓扬：“你是说，城市赛里也只是一群菜鸟。” 汪成：“我只是说实话，真得比不上我做代练的时候。” 丁玮：“代练的时候没有好队友，现在队伍都是大神。” 梓扬：“沙雕，你是大神？你是大神经病。” 这个下午，值念在宿舍里面看了一个小时的书，打了一个小时的游戏，又重复一遍这个过程，又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试图去享受这平凡的平淡的平静的时光。 汪成回来了，值念看见汪成低着头，双手插着口袋，拖着身体走过宿舍中间的过道。他的队友呢？我要不要问一下？他希望我问吗？ 汪成看了值念一眼，只是一眼，没有说话，去洗澡去了。他的队友都在外面吃饭。现在才六点多，汪成既不饿，也没有胃口。 洗完热水澡，汪成点了个外卖，然后躺在床上闷头大睡，其实根本睡不着。身体卷缩在一起，双手抱着双膝。 值念看着他，想象着一只史前的巨型的蜗牛，当然史前没有这么大的蜗牛。然后便去饭堂吃饭了。 晚上，俊逸约会回来的时候，看到汪成睡着，脸面向墙壁。但现在什么时候，汪成不可能睡着。便轻声地问：“老成，有没有打赢比赛。” 汪成缓慢地转过身来，缓缓地说：“唉，别说了。” “打输了？” “不是，被梓扬拖累了。” “那就是打赢了？” “不是，输了。”接着，“我跟你说，最后一局，两队死剩一个人，我指挥梓扬等我们复活。他这个沙雕却硬要跟对方单挑，最后被人没水晶也没了。” “这，没事，还有下次。” “还下次？好，下次。” 汪成又把身子转回面向墙壁，动动手臂，想要把头部埋起来，继续睡不着地闷睡，心里忍不住糟糕地想着。 为什么我找不到一群实力相当的队友？为什么你们找得到一群听从指挥的队友？你们那些人有种跟我比拼一下单排的实力，拼团队的实力算什么强者？进团学失败，当班委没事做，代练没前途，现在连城市赛都拿不到区里的名次，老天爷怎么处处都要针对我？城市赛刚出来的时候，我还傻想着在市里面拿到一个名次，到时候全校的游戏圈都知道我的实力，全班的女生都知道我的优秀。一切又没有了，在这个学期里找个女朋友的希望又变成渺茫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文武过来找汪成聊天，汪成没有睡着，也没有理他。丁玮便说：“老成睡了好久，应该是睡着了。” “睡着了？你现在才告诉我，看着我问了那么久。” “我以为你问一遍，就不会再问。” “我服了，你是故意的吧。” 五 一个男生走过城大的情人路，又穿过城大的桃花林，来到一个人迹罕见的地方，城大的小教堂。这是一栋被遗弃的建筑物，这也是一段被遗憾的历史。 男生推开虚掩的大门以后，看到一个女生丁香在里面静静地站着，头发上别着一支精致的紫色的蝴蝶发夹，静静地等待着自己。丁香显得有些忧伤，看到男生以后，忧伤里又显现出欣喜。她把一盒亲手做好的心形巧克力，递给男生，整张脸也涨起了粉红色。 男生掀开盒盖，把里面巧克力拿起来，一块一块地送到丁香嘴里。丁香吃得很慢，不知道是没有胃口，还是因为本来就吃得慢。一盒巧克力吃到一半以后，丁香的脸已经显得通红，就好像是故意要这么红，而且是桃红色。 此时，男生好想去吻她的脸。可是比起吻，他更希望舔，还要是贪婪地舔。唯有舔才能对得起丁香那诱人的红脸蛋，唯有舔才能诉说自己内心的渴望。 “你快点回去吧。” “我不回去。” “我求你了，快点回去。” “你求我也不回去，我想一直都看着你的脸。” “如果你不回去，我回去啰。”丁香越说声音越小。声音再小，男生也能听得到。 “你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去。”男生没有说谎，他愿意让丁香现在回去，也真得想要看着丁香回去。 突然传来破门声，另一个女生气冲冲地赶来，立马来到男生面前，一只手把男生推开，另一只手护着丁香。 “你为什么还要纠缠她!？”女生瞪着男生，就像看到自己的仇家。 “我没有纠缠她！”男生也瞪着女生，就像看到自己的死敌。 “你别让我看见你。” “凭什么你可以和丁香在一起，凭什么我不可以和丁香在一起。” “你知道为什么！”说完，陆楠一脚踹在男生的胸口上。男生撞在了门上，顿时感觉，破旧的老门裂成了两半，自己的脊椎在强大的冲击力下裂成了两半。 汪成被痛醒了。醒来以后感到全身发麻，而且自己身上盖了两张大大的被子。被子被灌了很多水，非常很重，汪成的双手根本拿不动，全身似乎还和这个被子融在一起，都是沉甸甸的，而且湿热热的，好是难受。汪成觉得自己的头也严重发麻，好想起床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但过一会儿就放弃去挣扎，而由挣扎带来的强烈烦躁和抓狂都减少了，虽然没有减少多少。 一阵子后，汪成醒来了，没有盖被子，冒着冷汗，全身发软，只好感叹——果然是睡瘫症。他的床头还是放着一本书《雪国》。这学期里，第二遍都看到一半了。 现在是上午将近11点，是上课时间。今天没有早课，第二大节要上课的时候，俊逸过去找曦瑶，值念和514的人一起走。而丁玮打算和汪成、512的人走，快出门的时候，还提醒汪成：“要上课了，还不去刷牙洗脸。” 汪成说出了一句让丁玮感到意外的话：“不去上了，去了也是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 丁玮：“是这样的道理，然而还是要去上课。” 文武也进这个宿舍里面，说：“老成，还在床上，上课啦。” 汪成：“你们先去，我后到。” 文武：“不好吧。” 汪成：“你还想怎么样啦？” 文武看汪成懒洋洋的样子，有点不放心地说：“那我们先去啰，不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