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方同

    “这具身体太弱了。”

    帝子婴皱眉慢慢起身，四肢一阵无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在这间并不小的房间内，孤零零地屹立着一张木桌，环绕边缘摆放几张木椅。

    帝子婴坐到椅子上，冷烈的目光扫过屋外，心念一动，两扇古色的屋门无风自动，缓缓向中间靠拢。双目凝神，在他的眉心处，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波纹，扩散至周身上下。

    在蛮荒界，帝一的rou身被祭天铜鼎炼化，自身修为也被磨灭，但奇怪的是，他的神魂依旧存在，这也是他能占据帝子婴rou身的原因。

    从神魂中分出一道神念，自天灵而下，透进rou身。这具身体虚度十几年光阴，经脉玄关闭塞，软弱无力，如同一具行尸走rou。

    “咦！这是灵脉……竟还开灵了？”神念穿过rou身，感知到一处玄关下，隐藏着一条暗淡的灵脉。再往下，笼罩着一片血色雾气，散发出莫名的气息，雾气中模糊闪过一道光芒。一柄金色小剑悬立在血色雾气上方，神念触及到金色小剑后，后者缓慢地转动，剑身发出一缕金光。

    “父亲的本命元神剑，这就是我神魂不灭的原因。”帝子婴轻声自语，眼中露出一丝悲凉，闭上双眼，掩盖心中的苦痛。他还记得帝长霖临行之前，将本命元神剑放于他神魂之中，是让他悟出其中的剑道。帝一不知道父亲是不是早就预料到父子二人的结局，才将本命剑留给他。

    帝子婴收回思绪，每每想起蛮荒一界的仇恨，让他如同在地狱烈火中炙烤，甚至帝长霖被虚无吞没，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现在的他如同一次重生，如今最重要的，是让这具还不算完全契合的rou身，踏上修道之路，增强实力修为，才能回蛮荒复仇。

    在房间外面，是一片很大的空地，高大的围墙下排列一株株青色的小树，微风吹过，哗哗作响。一股庞大的神念之力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住这片空地，连同帝子婴那处房间，顿时四下变得寂静无声，树叶仿佛被时间定格，静谧不动。

    “好稀薄的灵气，还真是适合凡人居住，都快比得上蛮荒界最荒芜的地方。”帝子婴说道，这具身体没有修炼功法，不能吸引天地间的灵气，他以神念覆盖住小片空间，牵引空间中的灵气纳入体内。

    仔细感受着几缕细小的灵气，进入身体里，顺着那一道条灵脉进入灵池，暗淡的血色雾气似乎闪动了一下，之后便没了反应。倒是那条灵脉，灵气透出后，忽然散发出九道微弱的灵光。

    帝子婴愣了片刻，猛然站起身，双眼露出精光，覆盖空间的神念，迅速收回神魂之中，分出一道精纯的神念，包裹在灵脉上，像是并不确定什么，轻声道：“九极灵脉？”

    道学曾言，修行九重天，破九重天者可与天地同寿，位列天人。而要踏入修行之路，身体之中就必须要有灵脉，拥有一条灵脉者，便可修炼，体内灵脉越多，吸收灵气的速度就越快，修行也就越快，但天地有规则，九为极数，无论天资再高的人，拥有的灵脉绝对不能超过九条，如果真的有越过九脉者，在其出生之时，天地便会降下劫难。

    同时拥有九条灵脉者，被称为九极灵脉，若是踏上修行之路，必是一日千里，修行速度无法去想像。而这样的人，传言只存在于五大仙门之中。

    “不对，要真是九极灵脉，九条灵脉应该分布于九大玄关之下，于天地契合，绝不会位于一处，这是从古至今都未曾有过的事。可是，若不是九极灵脉，没有修炼，为何能开灵？”帝子婴摇头道，百思不得其解。道学九重天，一重一大境界，他所知道的，也就是前二重天。

    一重天，称凡境，聚气，开灵，启魂，凝神，筑灵，丹灵，元神。

    二重天，称灵境，灵窍，灵虚，灵神，灵寂，灵劫。

    修为入一重天筑灵境后，每一境界又分出三个小境界，初境，中境，后境。帝长霜曾经提过，一重天之上，会出现巅峰境。

    他在蛮荒之时，修为已经破了一重天，到达二重天灵虚初期，神魂之力堪比灵窍后期。而帝子婴这具rou身都没有修炼，就已经到了开灵，虽然并不是完整的开灵境，但也足以骇人听闻。

    神念反复的探查灵脉，九道微弱的灵光，从九条细小几乎眼rou看不见的灵脉上散发。九条灵脉位于一处玄关之下，彼此纠缠、相交，帝子婴心神震动，觉得不可思仪，一时间都分不清这九条灵脉，原本是不是从一条灵脉分裂而出，还是要融合成一条灵脉。

    帝子婴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这灵脉被人动过。

    “都朝，一个基本都是凡人的帝都，天生少了三魂，还有这条异变的灵脉，这帝都，有意思！”帝子婴收回神念，端坐木椅，目光眺望远方，穿过高大的围墙，似乎在窥探这帝都的神秘。

    许久后，天色渐渐暗淡，绿萝走进高墙下的门户，双手端着木盒，木盒里放着一碗冒出热气的黑色药膳，在她身后，跟着一个白衣中年人，约莫四十来岁，行为拘谨，目光中透着一丝狡黠，走到空地中间时，与帝子婴遥遥相对。

    方管家！方同

    帝子婴面无表情，与他对视的目光宛如深渊般沉静，没有任何一点波动，可方同眼中的异样，被帝子婴看在眼里。

    “少爷，我端来了药膳，方管家听说你病好了，过来看你了。”绿萝走进房间，小脸充满笑容，小心的端着木盒放在桌子上。

    方同随后进入房间，看了一眼帝子婴，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很快脸上堆满笑容，拱手行礼道：“听绿萝说，少爷病好了，老奴特地来看看，这几日老爷为了这事，四处奔波，劳累至极，如今少爷病好了，真是可喜可贺。”说完，抬头认真打量帝子婴，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痊愈了。

    帝子婴扫了一眼碗中的黑色药膳，面色不变，平静的说道：“辛苦方管家了，我如今已经痊愈。”话落，端起桌上的药膳，慢慢喝了下去。

    方同的脸色突然变了，这深邃的眼神，平淡的语气，实在难以想象会出自一个痴傻之人口中。临来之时，听绿萝兴奋的说着，少爷不仅病好了，更不再是痴痴傻傻的样子，原本他还不信，所以跟过来瞧瞧。

    绿萝服侍帝子婴喝完药膳，站到少爷身后，见方管家面色异常，不由问道：“方管家，你怎么了，少爷痊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方同心神一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换了一副笑脸，笑吟吟的说道：“少爷见谅，老奴想起府中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一时分了神。”

    帝子婴深深注视面前的人，神魂之中神念拨动，点了点头，身后的绿萝就说道：“既然方管家有事，就先去吧。”

    闻言，方同扶手告退，临出门时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端坐的少年，双眼满是惊色。

    两人看着方管家的背影离开了院子，帝子婴转头看向空空如也的瓷碗，眼中露出一丝冷意，缓缓道：“绿萝，方管家是何时来府中的？”他虽然吸收了这具rou身十七年的记忆，但因为少了三魂的原因，记忆太过混乱，宛如一道道记忆碎片，前后难以相连。

    绿萝收拾起桌上的木盒，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好像有五六年了，听说是宫里一位大人物派来的，不想老爷太过cao劳，便安排方管家来我们府上当了管家，处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而且听老爷说，宫里那位大人物知晓少爷有痴傻之怔，时常会送一些灵药过来，方管家便会做成药膳，希望对少爷有好处。”

    宫里，帝都皇朝

    帝子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默念“方同”这个名字，在绿萝带着方同踏进院子起，他就知道这位方管家不是普通人，或许说不是凡人。而是修炼之人，一重天筑灵境的修为。虽然方同隐藏的很好，将一身的灵气都掩盖起来，但在帝子婴强大的神念面前，形同虚设。还有这碗所谓的药膳，确实是几种灵气稀少的灵花灵草熬制而成，但这是灵药，是给修炼之人所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具身体并没有修炼，虽到达了开灵境，却没有修炼任何功法，只是凭借异变灵脉的本能吸纳天地间微弱的灵气，但药膳中的灵气，混乱无章，是需要去炼化才能化为己用，否则这些灵液在体内沉积，日子久了，与体内的浊气相结合，只怕灵药也会变成必死的毒药。

    帝子婴眼中寒意更甚，心里一片冰冷，送来灵药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熬制药膳的方同，作为修炼之人，难道会不知道？只怕是有些人就盼着帝林的儿子死去，却又不能做得太明显，才想出这样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