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初见黄巢无言语，心中戚戚不能言
郝仁和黄青罗第二天一大早就来皇宫给黄巢敬茶，完成礼节后黄巢突然问道： “郝仁，孤待你如何？” “陛下待臣恩重于山，儿臣必当以死相报。” “不说那些虚的了，我只要你好好待太平就可以了。如果你们有两个儿子，第二个可以姓郝。孤老了，太子平庸，久攻成都府不下，洛阳已失，大势已去。孤曾经以为自己是寒菊，我花开后百花杀。现在才发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孤给你三千精锐，带着太平她们去曹州吧，那里是孤的根基，以你的才华，足以作为本钱，成就一番大事。” 秋风萧瑟，黄巢说完，咳嗽不已，嘴角溢血，御医蜂涌而至，郝仁只能退到门外。 “你不是神医吗，你快去给父皇医治啊！” 郝仁摇了摇头，说道：“哀大莫过于心死，陛下没了心里的那口豪气，已经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药石无医。” 黄青罗哭软在地上说道：“都是我没用，帮不了父王，只会胡闹。” 尚让扶起太平公主，说道：“哎，两年时间呐，不过两年而已。两年前的义军，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而现在呢，大齐上下都是一群尸位素餐之人，只知享乐，不思进取。” 郝仁说道：“陛下开国太早，本来大家都在用命博一个前程，列将封侯之后，大家都不会再用命了。前唐未除，在天下人眼里还占据着大义的正统地位，而视我们为乱臣贼子。而且陛下爱民，推行均田均富，严重损害了藩镇诸侯和地主乡绅的利益，百姓被这些人蒙蔽，因此天下动荡。前唐鼎盛的时候，也对五姓七望家族无可奈何，更何况是现在，陛下的理想太大了，均田均富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赵樟在一旁听了鼓掌道：“虽然老夫妒忌令尊的才能，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能教出这么优秀的儿子。陛下把我们的后路交给你，老夫本来还不放心，听了你的这番话，老夫也安心穿好盔甲上战场了。” “老家伙，你不跟着去吗？就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能拿起刀否？” “粗鄙，老尚，你怎么不去跟那两个世家套近乎了？摇摇尾巴，看他们会不会扔给你一根骨头。” 郝仁看着要动手的两人，劝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尚大将军，眼下背水一战，我们不能还没杀敌就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 郝府内院，郝老爷子坐在堂首，下面坐着十二方转运掌柜。 “都说说吧，晋王李克用为盟主，率领十八路诸侯围困长安，目前在潼关与齐军对峙。我们郝家何去何从，商议个行程吧。” “家主，大齐不过是出头鸟，均田均富的政令一出，天下皆反。黄巢是个英雄，也是个莽夫，大齐败亡在即，我们一方面要稳住长安城的局势，防止黄巢破釜沉舟，让长安城为他的宏图霸业陪葬。另一方面，需要派人联络晋王李克用，商议献城之策。一定不能让诸侯联军进城，不然必定生灵涂炭。” “家主，我们可以先准备好船只，给黄巢退路，这样他就不会据城死守。” …… 郝家世代单传，人丁单薄，所以祖上便有收螟蛉义子的。十二方转运掌柜是大掌柜，便是郝家现任家主郝富贵的十二义兄义弟。十二方转运掌柜里，也可以归属郝家的族谱，只是在重视传承的时代，十二方转运掌柜从孤苦无依变成一方掌舵，便都落叶归根的找回来各自的族谱。 恩义从来不是束缚，能约束人的只有利益。 十二方转运掌柜里也有那种不知天高地厚，有了些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主，可是下场都很凄惨，毕竟郝家也是传承近千年的世家，没有一点底蕴是不可能的。 而且能当上大掌柜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思通透之人，在太平盛世彼此之间闹点矛盾无伤大雅，在这乱世窝里斗只会自取灭亡。 众人拾柴火焰高，只有金城郝家这个招牌名传天下，大家才能自保无忧。 众人商议过后，郝富贵说道：“那就这样办吧，去年的秋会商定了每个大掌柜手下十二个小掌柜再发展一倍，我觉得不够，遭逢乱世，是我等的不幸，没有足够的武力自保，就会任人宰割。我提议，每个大掌柜可发展一百二十个小掌柜，无论大小掌柜都要暗地里招募忠勇之士，可充认家丁护院。” “家主所言甚是，乱世无道德，我们十二方转运掌柜各管一方，必须有自己的力量。” “家主，莫非我们也要造反？” 郝富贵看了这个大掌柜一眼，此人负责的是江淮一带的郝万里，有消息说此人跟苏杭藩镇诸侯杨行密私交深厚。 “天下四大商行，盐帮已建立大齐，马帮投靠西蜀，皇商已经微不足道，我们钱帮如果没有自己的军队，那就太无能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争夺天下，自古都是千年的世家，百年的王朝，为什么我要犯傻斩自己一刀，难道嫌命长吗？” “家主，隋末的时候，我们郝家依附关陇贵族独孤家族，平安无事度过乱世，那时候也没有见有世家弄起一支军队。最多是背后支持，如今我们郝家建立起军队，恐怕会成为诸世家众矢之的。” 郝富贵摆摆手说道：“情况不一样了，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将天下弄的疲惫不堪，且隋朝二世而亡，没有多少底蕴。所以李唐登高一呼，数年间就一统天下。可是，唐朝三百年底蕴，世家勋贵无数，且藩镇割据，这个乱世不会轻易结束。据说大唐还有二十年寿命，然后经过百余年乱世天下才会一统。” “一百年？” 十二个大掌柜皆是惊愕不已，郝万里最快镇定下来，说道： “家主所言不无道理，翻遍史书，能与李唐王朝相比的也就只有刘汉王朝，汉朝从黄巾之乱到三国归晋，一共经历了224年。不知道家主能否告知的更详细一点？” “家主，万里兄分析的有道理，大齐覆灭在即，这是大家都可以预见的事。到时候唐皇归于长安，其余各方诸侯继续割据，我们做生意的和他们保持好的交流，保持货物的通行流畅，这对他们也有好处。我个人认为，最好还是不要建立军队，以免遭到各路诸侯眼红，导致商路断绝。” 郝万里说道：“我反对，与其与这些狼子野心的诸侯须臾萎靡，不如建立起强军给他们震慑。人心畏威而不畏德，百余年的乱世将是三代人或四代人的混战，现在李唐未亡，诸侯们吃相不是那么难看，但是难保这些诸侯的继任者不会吃完了饭还要掀桌子，吃了鸡蛋还要杀鸡吃rou。” 郝富贵摆摆手，让诸人停止争论，说道：“有些事，大家只要知道就好。我的义子郝从武已经去了安西都护府，接下来我会安排人去河南道安北都护府、岭南道安东都护府、剑南道安南都护府，计划是建立四支军队，以边军为基础，再招兵买马。大齐灭亡之后，四军会各自打响名声，当然也需要各位尽力宣传。” “家主，安西都护府防范的是吐蕃，安北都护府防范的是契丹，安南都护府防范的是交趾、南诏，这三个皆有战可打，而且扬我国威、振奋人心，可是安东都护府是打谁呢，而且岭南道属于东南，这个凭空而来的安东都护府会不会被人接受？” 郝富贵说道：“诸位有没有想过，是四面环山的成都府坚固，还是四面环海的扶桑国？我想给郝家留一条后路，要么拿下扶桑岛，要么拿下琉球岛。这就是安东都护府的责任。其他三府是守土之战，而安东是开疆拓土之战，相信更加振奋人心。” 郝万里佩服的说道：“家主雄才大略，我等拜服。只是家主，您从高人哪里得到的消息是否还有下文？” “天机不可泄露，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们。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么就按照之前商定的实施。诸位，四府之地是我们的庇护所，四府之军是我们的底气，还请诸位尽心尽力。” “喏！”诸人退下，郝万里才见到满脸无奈的郝仁。 “怎么不带着你媳妇一起过来？” 郝仁说道：“皇上病倒了，公主留在宫里服侍。” “哦，上次和你聊的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能改变人思想的只有教育，而教育是一件长期的事情，眼下没有多余的时间。能约束人思想的只有律法和宗教，律法约束的思想必须要有强权和严刑峻法，但是律法是强制性的，人天生就有逆反心理，所以律法必须与时俱新，才能达到效果。而宗教，是柔和的，可以说它是洗脑，但是不得不承认它是约束人思想的最好手段。” “同意，你继续说。” “我们可以创立一个宗教来约束人的思想，比如汉末时张角的太平道教。” “佛教看来世，道教重今生，你想建立一个什么宗教？” “既然金城郝家代表着钱帮，那我们宗教，或者说帮会的名字可以叫金钱教。” “不不不，虽然我是个商人，接触最多的就是黄白之物，但是也觉得俗气。钱帮这个招牌我本来就很不喜欢了，再来个金钱教，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既然我们建立宗教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杀戮，让人有敬畏之心，早点结束乱世。那么我觉得这个名字吧，就叫民教，佛教是教育修佛之人，道教是教育修道之人，那我们民教就是教民，教育天下苍生黎民。” …… 又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郝老爷子的兴奋劲还很热烈，对自己新的身份——民教教主，非常喜欢。 “今天就到这里吧，皇上给了我三千精锐，天亮了我要去城外阅兵。” “嗯，今天确定了名字、教义和教典，就等你写出来了。我会安排好别的事宜，你尽管去做，即便最后我们郝家成不了天下共主，我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