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灰烬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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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灰烬是什么样?” “灰烬不就是东西烧完的剩余物吗。” “是啊,灰烬是一切事物被火焰烧尽之后的产物。” 小时,爷爷去世的那天,我披头戴孝跪在墓前,父亲往我面前燃烧的霹雳吧啦的火堆里,不停地放入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纸钱。 我只觉得呛得慌,但又不能逃离这片大人们看起来都很悲怆的场地。明明是严寒的冬日,我的脸却红扑扑的。我当时并不理解死亡,只知道面前的火焰烧得我很热。 呛人的烟雾,飘向天空不断盘旋纸钱灰烬,最终还是归寂于回忆里。 此后的日子,每年清明时,家中的大人们就会带着我去爷爷的墓前。重新摆放几盘瓜果,姑姑们在男人的沉默里总会轻轻哭泣。我们走之后,哭声和地上燃烧的纸钱灰烬又会飘向哪里…… 后来渐渐长大,我记得有一晚风和雪都在屋外呼啸,像极了人们低声呜咽。我只感觉心中燥热,便随意穿了件衣服朝屋外走去。 那时已经是深夜,风雪交加的日子里也不会有人愿意出门。我把双手放进口袋,一个人低头走在冰雪覆盖的道路上,身后的影子被明亮的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咔吱,咔吱……” 脚踩在雪上的声音传播得很慢,总会让人觉得是在身后响起,或许也是这呜咽地风雪干扰了我的听觉吧。 我以为出门吹点冷风可能燥热的身体就会凉快一些,走了许久并没有什么效果,便回头往家中走去。 地上的白雪和夜里明亮的路灯互相辉映,能够清晰的看到来时的脚印,回去的路上我便踩着出门时留下的脚印。 我想那可能是我的心里内心并不想破坏这片纯洁的世界吧。 快到家了,我仰起脸闭目感受落雪的冰凉,以抚我心中躁动。 轻轻地,我睁开了眼。 我看见了,灰烬…… 雪在明暗交错的空间飞舞盘旋,和纸钱燃烧的灰烬是那般相似,不同的是灰烬飘向于天空,大雪倾落在地下…… 不知不觉,我的身体也冰凉了下来。 “唉……” 在那如同灰烬的风雪中,传出我轻轻的叹息…… “下雪了……” “什么?昏哥你说啥?” “我说……宣城,下雪了。”晨昏微叹道。 “真的下雪了!”鱼笙惊喜喊道。“而且大雾好像也散了呢!” 齐乐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天空,纷纷扬扬的大雪蓦然而至。 “雾真的散了!”齐乐也喊道 “这还没秋分呢?宣市就下雪了?不过下得妙呀,这雾好像就是被这雪给冲散的。” “看起来是这样,等雾散了。我们赶紧下去回学校去吧。”金仔说道。 “恩,雾再散点我们就动身。” 晨昏站了起来,缓缓往前走去,伸手接住几朵落雪,抬头看着天空。“就像灰烬一样……” 宣市上空,白擎沉默良久。 他赶到的时候,宏伟宫殿隐没而去。只见两朵荷花和那云兽一同消散,化为点点光晕。 “截灵府……尔等又重现世间!”白擎心中怒意攀升。 “从今往后,震林军必先优于一切任务镇杀于尔,新仇旧恨,我们必定清算!” 雪落满了白擎的肩上。 “唉,夜石那老家伙要知道荷染她……”白老在空中微微叹息。 “冥川易渡,灵异难妄。夜家,夜家的子孙,被诅咒的一代人……” 大京,夜家。 “咚咚。” 敲门声在夜石的书房外响起。 “进。” “父亲……”夜家二代看着身旁放着拐杖的老人,内心愈发悲痛久久难以开口。 满头苍白的老人停下了手中不停书写的钢笔微微道 “你看管夜家这么多年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失态?” “荷染她……战死于宣市……” 坚硬的笔尖瞬间弯曲炸裂,黑色的墨水洒落在纸张的四处。 空气里愤怒的气息逐渐变得悲伤。 “回去吧……” 夜家二代看着那个枯瘦手掌始终在微微颤抖的老人,关上了房门。 那个几乎撑起了一个时代的老人,他的身体变得伶仃,冬日清冷的寒风或许就能把他吹倒。 “小荷染……是去找哥哥了吧。两个孩子没有大人看着成什么样子,爷爷老了,走得慢。要不了多少时日就来看你们。”夜老在屋内喃喃自语。 “爷爷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就来了,等等爷爷,等等吧……” 归途的气息在大京市上空久久不绝。 正在半路撤离的宣市人群得知又可以正常回家时,脸上都洋溢起开心的笑容。 “你们搞什么?大晚上让我们从被窝里爬出来往外跑。现在又说能回去了?是在耍我们玩吗?”人群里有人喊道。 “就是,现在这鬼天气又下着这么大的雪,让我们来回折腾,今天你们不给个说法这事过不去,明天我就在网上曝光你们这种行为。”一个光头男子附和道。 “这事肯定有问题,我直接在网上乱讲一气,指不定就火了!”光头男在心里开心的想到。 “我们接到上级命令,指挥群众们撤离。具体发生的事情现在暂时还不能透露,我们所举一切以人民群众安全为主,请你们谅解。”负责撤离的长官耐心解释道。 “哼,还不方便透露,我看你们就是闹着玩,明天我就让全国人都知道你们干得好事。” “你能让全国都知道?”孟队和他的队友走了过来。
“你又是谁?我可是网上有名的红人,有你说话的份吗?”光头很是嚣张的说道。 “你要有本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孟队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光头男愣了愣。 “有一个女孩,她很年轻也很好看。她为了这座城市,去和传说里的生物战斗。知道宣市的大雾是怎么来的吗?云兽,古之便有记载,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孟队!你……这些暂时还不能传出去。”那名长官打断到。 “我今天就是要让人知道,每个安居乐业的蓝图下,都有身先士卒的身影!她明明能撤回去,但她为了这座城市,这个城市的人们。牺牲了…… 我什么也做不到……但我不允许不知所谓的人,去诋毁,去恶意评论他们不明所以的事情。”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 大雪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渐渐消融。 “很久以前就听说过,我们以为的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平静的生活里总有人在背地里默默无闻的奉献,请你务必告诉我那个女孩的名字。”一名记者模样的男人问道。 “她的名字叫做……夜荷染……”孟队沉声说道。 “哎呦,你们一群大老爷们还在这里抱怨。人家小姑娘为了我们都牺牲了,我们感谢都找不到人。”人群中有位大妈感叹道。 “是啊,我们要相信我们的祖国,相信那些无私奉献的人们。” “就是说嘛,也不知道那几个人瞎咋呼什么。” “长官,明天我就带面锦旗过去,就算看不见那孩子了,我也要好好感谢。” “我也带一副!” “还有我!” “我是《姚我说》的记者,荷染姑娘的事迹我一定会发表在文章里,让世人都知道这个伟大的女孩。”那个记者看着孟队坚定的说道。 “你们……她的牺牲不会被时间埋没,足以让我们铭记在心中!”孟队大声喊道。 “走吧,齐乐,我们可以回去了。”晨昏说道。 “嗯,雾散的差不多了,该走了。那两个人……”齐乐有点担心。 “他们都吸了不少大雾,人应该没了吧?……”金仔一旁问道。 “算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先下去吧。”齐乐拉着孙甜甜的手说道。 “哼,现在怎么主动啦?老娘我能感觉到身上的力量在慢慢削弱,一会恐怕就变回去了。”孙甜甜有些难过。 “没事,甜甜。我会一直陪着你边的。”鱼笙注视着孙甜甜说道。 “哇!小鱼最好啦。” 几人重新回到楼内朝楼下走去,天空如同灰烬般的风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