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雾里（上）

    “荷染，你这性子长大可不好嫁人哟~”

    少年笑盈盈的轻抚她的额头。

    “哼，谁要嫁人！他们那些男孩子都是笨蛋，一天到晚只会捉弄人。”小荷染噘着嘴说道“所以我想要像哥哥一样，为民除害，行侠仗义，像大侠一样浪迹江湖！就和爷爷藏着的小说，那些飞天遁地的主角一样。”小荷染偷偷打量着比她大了几岁的男孩“哥哥不也经常偷看吗？”

    “哈哈，好啊。等小荷染再长大点，哥哥就带你行走江湖成为万人敬仰的大侠。”明亮的星光也掩盖不了少年脸上的笑意。

    “江湖……没有小荷染想得那么简单呢。”少年内心轻轻说道。

    夜染荷，夜家长孙。与其妹生时便伴有灵。

    夜家是极具传奇色彩的一族，老家主夜石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在那个混乱不堪的年代身具从龙之功。

    久违的和平之后，夜家二代也就是夜荷染兄妹的父亲才堪堪降生于世。或许是因为老一辈带来的和平，夜荷染的父亲并不像其爷爷那般惊才绝艳，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一平凡之人罢了。这也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暗地中犯起不少心思。

    夜石无意去争这世俗权柄，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下无人不知，传说中的《震灵志》一直都在夜家手里。

    夜家二代接管家族之后，处处都受到其他家族势力联合排挤打压，一生郁郁而不得志。他不想惊扰他的父亲夜石，老一辈cao劳半生，后代子孙还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呢？

    所以，他便将终日积压于心的意气，寄托给了下一代。

    夜家兄妹降生之时，大京市磅礴大雨连绵不绝，得雨过天晴之时，京城里满池的荷花袅袅生曳。

    兄妹二人之名得此而来。

    大家族们又一次被唤醒了恐惧，夜家兄妹，天生伴灵。

    哥哥夜染荷自幼就被其父亲送往军中，在那一张满是严厉的脸下，他的童年只剩下年幼meimei明媚的笑靥。

    19岁那年，边疆重镇忽遭突袭，上千百姓被扣押。危机关头，执守疆域的夜荷染毅然决然走进敌方军营。

    对于入侵者来说，上千百姓比不过夜家长孙，他们将能以此要挟夜石交出《震灵志》。

    待民众平安归来之时，常年被冰雪覆盖的雪山崩塌了。大雪奔涌而至，掩埋了入侵者的阵地，还有那个心中满是meimei笑意的少年。

    那一年边疆天山池水枯竭，雪莲不生。而后，军里又多了一位幼小的身影。

    时过境迁，从军中走出来的夜荷染早已没有年幼的天真活泼，七年前那个寒冷的夜晚，大雨浸湿了整个京城。

    “爷爷，如果当时还来得及您会救哥哥吗？”

    夜石沉默了良久

    “爷爷，冥川易渡，灵异难妄。荷染会牢记于心。”

    “如果能重来，哥哥或许还是那般不会回头吧。”在云雾中夜荷染轻声说道“既然哥哥不愿意，那么万人敬仰的大侠就让荷染来当吧。”

    无边无际的云雾里兽影显现。一对遮天蔽日的双翅，形似龙角的头颅，迷雾里它的眼睛散发出青色的烛光，幽幽注视着眼前渺小的人类。

    《震灵志》记载，古人称之，云兽。

    云兽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的人类，一声划破天际的龙吟响彻整个宣市。

    夜荷染凝视着眼前的巨兽，周身环绕起一圈蔚蓝色的光幕。

    “雨落。”一声轻叱，天地间游荡的云雾仿佛被搅动一般，淅淅沥沥的雨水降下，云雾都被冲淡了不少。

    “吼！”云兽怒吼，双翅震动一股凌冽的罡风朝夜荷染迎面吹来，蓝色光幕隐隐有碎裂之意。

    “荷染，灵力是因强烈的执念从而降临己身，心中那一抹意难平便是cao控灵力的方法。”夜石沉声说道。尚且年幼的孙女也要步入军中，夜石的内心也难免升起一阵悲凉。

    长孙离世，唯一的孙女也封闭了内心。自己教了一辈子世人。却再也无法教导自己的至亲。

    “你的灵力并非是你所愿，进展缓慢亦是有情可原。”老人的目光停留在孙女清冷的面颊。

    “如果有一天，你也有了自己的执念，在未来，纵使是我恐怕也会被你所超越。”

    “谢谢爷爷指点荷染。”

    “可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拥有执念啊。”

    “小鱼，你听到刚了才奇怪的声音吗？”孙甜甜在危楼的楼顶问道。

    “恩，我听到了。”

    “晨昏金仔他们怎么还没上来？真是急死个人。”齐乐在顶层楼梯口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如迷宫一般的楼层。

    雾气好像停止了扩散，却也没有消失。

    众人历经波折，终于爬到了顶层，晨昏和金仔为了争取时间，留在了楼内，久久没有消息。

    “咳咳，终于爬上来了，可累死我了。”金仔捂着胸口从楼道内缓缓出现。

    “金仔！你没事吧？”齐乐连忙过去搭手“晨昏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齐乐看着金仔的身后空无一人，不解问道。

    “昏哥最后为了掩护我，独自留了下来。大雾已经扩散到那个楼层，我没办法，只能自己先上来了。”金仔解释道。

    “不行，这雾跟化学武器似的，晨昏一个人在下面肯定不好受，我要下去找他！”说罢拔腿就往楼下跑去。

    “齐乐！给我回来！晨昏他好不容易为大家争取的机会，你就这样对待吗？”孙甜甜怒斥。

    “你们在楼上待着，我一个人小心点下去找找看就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成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孙甜甜看着齐乐“你以为我们不想下找人吗？可是这雾你也看到了，那河里的鱼虾眨眼睛就死了。你齐乐的身子是铁做的吗？”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我只是担心昏哥他……”齐乐痛苦的看着脚下的深渊。

    “好。既然你一定要下去，那我和你一起。”

    “甜甜，我也要……”孙甜甜打断了鱼笙还未说完的话。

    “放心，小鱼。jiejie说好要保护你，我们会安全回来的。”孙甜甜头也不回的的说道。

    “走吧，齐乐。我们一起去找晨昏。”

    “你！何必呢。”齐乐无奈，看着楼内的淡了不少的云雾咬牙说道“金仔你刚回来，小鱼就先拜托你照看一下。我们去去就回。”

    说罢齐乐猛吸一口清气，拉着孙甜甜的手就往楼下跑去，鱼笙看着消失在云雾里的二人紧紧的攥住了双手。

    因为是废弃的危楼，楼内的情况本来一眼就能看个大致，但现在稀疏的云雾多多少少对齐乐二人的视野带来了影响。

    “昏哥，你可一定要挺住啊。”齐乐在内心喊道。

    雾里蹒跚着二人的身影。

    “执念吗？我什么时候有的呢？”在空中辗转腾挪的夜荷染问着自己的内心。

    “想起来了，是哥哥去世的那天啊~”

    倾落而下的雨水渐渐大了起来。

    雾里一道道苍蓝的雨幕连接在怡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