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路上的小丘
慕清去追安乐公主，她觉得安乐公主的情绪很激动，她怕安乐公主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顾泽言刚巡视完回来，迎面撞上安乐公主。 她红着眼眶，抬眼看了自己一眼，就撩起帐子进去了，顾泽言刚准备进去，撩起帐子，眼角瞧见慕清追了过来。 他一时愣住，手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咦，公主呢？一转眼就看不见她了。”慕清停下来，四处张望，要来追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四周都是帐子，她不知道公主进了哪个帐子，正准备回去，巡视一圈，看见有个人正在看着她。 她有些好奇，看那人的眼神，好像认识自己似的。 慕清走过去，问：“这位将军，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长得像天仙一样的女人从这里路过？” 顾泽言僵硬的摇了摇头，回头，弯腰进了帐子。 帘子撩起的一刻，慕清正巧看见安乐公主端坐着。 慕清挠了挠头，眨了眨眼，甚是不解，抬手，想要进去问个清楚。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看见公主了，却说没有看见？ 宫人忙上前，说：“娘娘，此帐乃是私人行帐，娘娘若是擅自闯入，于礼不合，望娘娘三思。” 慕清偏头，手放下，说：“哦。” 说完，慕清走到帐前：“公主，我可以进来问你几个问题吗？” 帐中传来几声咳嗽，是男人的声音，继而，男人已经整理好情绪，撩开帐帘，就站在慕清眼前：“公主已经睡下了，皇后娘娘请回。” 慕清抬眼，后退两步，她觉得自己与眼前人站得有些近了：“可我刚才还看见公主端坐着，我就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了。” 顾泽言走上前一步，放下帘子，将帐中的世界与外界隔绝开：“皇后娘娘有什么问题，问下官也是一样的，下官对内子的事多少都是知道一点的。” 慕清又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显然的疏离，顾泽言看穿，内心痛苦，他知道，慕清已经不记得他了，他又想到，记得又怎样，记得能改变什么，记得不如不记得。 “这样啊，啊，对了，刚才他就说过，公主嫁给骠骑将军了，你就是骠骑将军吗？”慕清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宫人，问道。 顾泽言回答：“是的。” “这样啊，首先，第一个问题。”慕清比划着一，停顿一会儿，整理思绪，完成后：“你刚才为什么撒谎，说没见到公主？” 顾泽言的眼神在慕清脸上流连，他眼中全是如水般的柔情，想控制，却控制不住，只能让自己不去看慕清。 “皇后娘娘方才说长得像天仙一样的女人，下官确实没有见过。”顾泽言别开眼，身子依旧挡着帐帘。 慕清回想起刚才的问题，觉得眼前的人说的有点道理，她说：“好吧，我没有问清楚，是我错怪你了，我很抱歉。” 顾泽言一揖，说：“皇后娘娘说笑了。” “第二个问题，你知道公主为什么恨我吗？”慕清问，她真的很想知道，那是她的过去，她不记得的过去。 “公主恨的，不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必忧心。” 慕清听到顾泽言的话，这话，很耐人寻味，即便慕清现在脑子不好使了，她也听出来一点疑点。 “将军这话，那，公主恨的，是谁？”慕清睁着大大的眼睛，她的头突然有些疼，但还能忍受。 顾泽言没有回答，他说：“皇后娘娘恕罪，公主此刻已经睡下，下官亦有公事，微请告辞。” 慕清听着，摆了摆手，说：“那你去吧，不要耽误你的事情，我过两天再来问公主。” 说完，慕清笑了，自顾自的走了。 顾泽言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被帐篷挡住，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 撩开帘子，公主已经睡下，只是，这睡姿却不是正常的睡姿。 顾泽言弯腰，把公主放到床上，安排好后，让人进来伺候，便走了。 慕清继续乱走，她的心情很好，很快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了，背着手，踱着步子，像个刚吃完饭来溜圈的。 路过一处小丘，顿住。 她总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好像，见过一样。 她观察着，脑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又是那种抓不住的感觉，她决定上去，一探究竟。 想到什么，她便去做了。 当她爬到一半的时候，顾泽言正巧路过，他远远看见一大群人，一大群人围着的，是一处小丘，小丘之上，穿着至尊颜色衣裳的女人正在攀爬。 他想起来初见慕清时的画面，也是这样，那时，她一身青衣，抬头仰望天上的一行大雁，那是他们的初见，那时，他们还不认识彼此。 走过去，情不自禁，再次弯腰，这一次，他不能再上前把她拽下来了：“皇后娘娘，这小丘后面，是一处悬崖，为皇后娘娘安全，请皇后娘娘下来。” 慕清抓着一把草，回头，见是刚才的那个男子，她笑了笑说：“看见这一处，我好像想起一些什么，这一次，我会抓住的，说不定，我上去了，就能想起来了。” 顾泽言僵硬着，对旁边的宫人道：“还不把皇后娘娘搀扶下来，若是出了事，你们能担待吗？” 经顾泽言这样一提醒，宫人们脸色一白，他们自然不想慕清出什么事的，一些人专门负责跪下，一些人上前去爬。 慕清听着，有些恼了，她松开手，指着宫人们，说：“你们都不要上来，今天，我一定要上去。” “伏请皇后不要为难下官，护卫皇后娘娘安全，是下官职责所在。”顾泽言一本正经的说道。 两方谁也不让着谁，慕清憋得脸都红了：“我会小心的，保证不掉下去，我就去看看，趴着看，可以吗，就把脑袋伸出去，绝对不会掉下去。” 看着慕清就快赌咒发誓的样子，顾泽言想了想，既然慕清一定要上去，那他先上去，若是慕清真要有什么危险，他也能救。 刚要回答，一道声音响起，还是寒凉的声线：“这是做什么？” 众人向着声源看去，看清，忙跪下：“参见陛下。” 南御墨抬手，越过众人，背手，抬头，问：“你这是做什么？” 慕清看是南御墨，眼睛弯了：“我想上去看看，阿墨。” 南御墨转头，看见顾泽言，松动的表情变得冷硬：“骠骑将军为何再此？” “回陛下，臣见皇后娘娘爬小丘危险，过来劝阻。” “哦？有何危险？”南御墨飞身，上了小丘顶端。 垂眼向下看，发现是一处悬崖，悬崖并不高，仅仅只是一座五层高塔的高度，悬崖下面乱石嶙峋，会武功的跳下去倒是没什么，若是不会武功的掉下去，那必定不能生还。 顾泽言没再解释，他看见南御墨上了小丘，就知道南御墨了解了，无需再做解释。 他默默站着，低头，不再去看。 南御墨伏腰，伸手，到慕清面前，衣袖在空中飞扬，发丝遮住半个身体。 “来，上来。”南御墨说。 慕清看着眼前的手，抬眼，看着南御墨眼中的温柔，将手放上，那手上还沾着青草汁，点点青绿。 南御墨一用力，将慕清拉了上去。 慕清站稳，看见下面确实是一处悬崖，记忆也没有涌现，她以为，爬上来会有什么不一样的。 可是，这也并没有影响到她，她放开南御墨的手，张开双臂，任风吹拂着她，仰着头，迎风对立。 “阿墨，这里风好大。”慕清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不知道为什么，南御墨在她身边，她就感觉不到害怕。 南御墨背手，嘴角含笑，没有说话。 “我像是在飞，如果我会飞的话，我要飞遍这个天下。”慕清大声说，深吸一口气。 南御墨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慕清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回头，南御墨在看她，她对上南御墨的眼，抚平他皱起的眉峰：“阿墨，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该下去了。”南御墨说着，便伸出手来拉慕清。 慕清眼疾手快，伸手，小手抓着南御墨的手，讨好道：“等一下，我要说一句话。” 南御墨感受着慕清手心里的温度，问：“什么？” 慕清却不是对他说的，她转过头，迎风大喊：“阿墨，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她的声音很大，在空气中回响。 这么热烈的表白，宫人们听着，忙低下头，个个脸色一红，听到这话，脸色变白的，只有顾泽言了。 南御墨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她现在变了太多太多了，她巨大的改变开始让他害怕，怕这只是一场梦，怕她恢复记忆，怕她再次恨他，也怕，怕这么大改变的，不是她，不是慕清，而是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半夏。 心念一动，南御墨便伸手，揽住慕清的腰，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慕清吓得尖叫，也就一瞬间的事，她没想到南御墨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 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慕清的眼睛就要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