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恨意翻涌
那是一个狠心的帝王，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帝王，是个恐怖的人，幸好，自己没有与之为敌。 天微微亮，南冥帝王为她们送来了新的女兵，她们依旧是哭哭啼啼的，第五梦突然明白，南冥皇帝并不是让她们去战斗，而是让她们去送死，她有了这个想法，手不自觉的握紧，可是，她没有反抗，她顺应了皇帝的决策，她想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她只能狠心，做到地狱修罗能做的事。 她的眼神变得坚毅，长剑直指天空：“杀。”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多少次大叫了，她的嗓音已经沙哑，她还不会用丹田发声，她还没有那种铁血的气质，可是，已经在慢慢形成了，为了她心中的仇恨，她要狠狠的塑造自己。 女人们冲上去，她们闭着眼睛，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城墙上的女人们杀红了眼，她们一个一个杀着人，城墙下的女人们很脆弱，根本就不会好好运用自身的力量，任她们这样，就是把城墙下堆满了，她们也越不过这城墙。 她们渐渐崩溃，心里，没有了一天前的愤慨。 晨的眼里闪着幽光，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她想到一个没有人的房间痛哭一场，或者，去一个水面清澈的地方，洗去她一身的罪孽。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该杀的人没有少杀，那城墙下，血已经流成河了。 身后的女人再也受不了了，她知道所有的真相，她拿着剑，从战场下来，直奔树叶的家去了。 慕清的烧已经退了，她也没再喝酒，她感觉自己好了一点，由树叶搀扶着，她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灵石的缘故，她的身体比以往好得更快。 喝了一点树叶给她熬的粥，她望着远方，静静的想着，远望过去，青山绿水，正是她一心想要的，经历一场大病，她似乎是看开了，她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了，忘记所有的前尘，她会新生。 她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虽然想起那个人，心会隐隐作痛，但她知道，她会渐渐忘记，从此以后，她会是女灵国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走进厨房，她第一次笑了：“树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病还没好，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一会儿？”树叶拍了拍手，把灰拍掉，站了起来，去搀扶慕清。 “我好多了，现在能蹦能跳的，已经没事了，这几天，多谢你的照顾了。”慕清说。 树叶爽朗一笑，她一拍慕清的肩膀：“你这个小丫头，就是这么会说话，好了好了，没什么要帮忙的。” 她推着慕清出去：“你总算不喝酒了，病着还一直不让我走，我都没给你喝药，你能好过来，真是奇迹。” 慕清一听，勉强一笑，她病了发生的事情，是怎么也不知道的，她在空气中隐隐约约闻到血液的味道，与那天在宫里闻到的味道一样，只是，这风中，还带着青草的芬芳。 慕清以为树叶杀鸡了，或许树叶是为了给自己补身子，看自己大病一场。 “树叶，我真的好了，你杀鸡了吗？”慕清转过身，无奈道。 “鸡，我没杀鸡啊。”树叶一脸懵懂：“我家就没养过鸡，养一次死一次，我就没养过了，你想喝鸡汤啊？小鸟家有，我去看看。” 慕清拉住树叶，摇了摇头，浅笑着：“我就是问问。” 突然，她意识到不对，她怎么会有那种想法，这里，风都是平静的，她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一定是她出现了错觉。 她回到房间，将自己蒙了起来，她想，她再睡一觉就好了。 睡过去不久，她就被人拉起来，慕清认出来了，这个女人是晨身边的，应该是晨的徒弟，跟晨学习巫术，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了几岁。 “你跟我走。”女人很着急，她拉着慕清就走。 慕清被她拉得掉下床：“等等，我跟你走，出什么事了？” 慕清看见女人眼里的泪花，和要瞪出来的眼睛。 “你跟我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慕清跟着女人来到战场，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让她把刚吃下去饭全部都吐了出来，这里，红色的血液如同交错的河流，慢慢向山下流走，女人的尸体已经堆成一座小山，她站起来，手撑着城墙，不可置信。 她一把抓着晨的手，祈求的看着她，她的心中有了猜测，问：“这是怎么回事？” 晨闭上了眼睛。 那个女人一把拉开慕清：“是因为你，两国军队集结，他们要向我们要你，他们不惜派出这些柔弱的女人来当替死鬼，只是为了你，你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他们为什么非要你。” 慕清睁大眼睛，怎么会这样，她捂着自己的嘴巴，鼻腔中，是血腥味和一点点腐烂的味道，她冲到城墙边，看向城墙下的方向，女人们冲了上来，他们很容易就跳到梯子上，一下到了城墙中央，她们继续往上爬，可是，城墙上的女人轻易就能提起一块比她们还大的石头，轻松落下，那在梯子上的女人被击落，压成rou泥，前仆后继，还是有女人冲上来，她们似乎是不要命了。 城墙上的女人双眼猩红，她们不仅仅是因为没有睡好觉，她们想哭，心里柔软的弦被触动。 “你说她们是因为要我？”慕清回身，抓着那个女人问。 “是。”女人眼里全是愤恨。 这一句是，让晨的身子差点站不稳，她闭着的眼睛睁开，却没有再说什么。 慕清摇头，不可置信，她趴在城墙上，大喊：“住手，你们都停下。” 呐喊声中，没有人听到她的话。 有爬上来的女人，她没有被落石击杀，却在登上城墙的一秒，被长剑贯穿，掉下城墙。 第五梦顺利杀上城墙，已经两天了，她们没有一点建树，她怕那帝王不满意，她不得不加快进展。 杀，成了她唯一的执念。 她手起刀落，杀了一个城墙上的女人，她的部下看到了，她们终于能杀了对方的人了，这一举动，无疑，激励了城墙下的女人，这让她们看到，女灵国，也并不是铜墙铁壁。 战况，随着第五梦的举动，越发激烈。 城墙上的女人看见自己的姐妹被杀，群情激奋，她们与城墙下的女人不同，那些女人可能是临时召集起来的，互相没有感情，可她们，是朝夕相处的姐妹，是互帮互助的姐妹，是一家人，没有谁能看见家人在眼前死去不动容的。 她们不去管那些要登上城楼的女人，她们将第五梦围起来，一齐对第五梦发起攻击。 慕清看着事情朝着越来越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她大叫：“住手，我是安平郡主，我是你们要找的人，都住手。” 城墙下的女人越过城墙，她们越来越多的人爬上了城墙。 慕清知道，自己的声音太小，可恨，她没有力量，她去拉晨，想让晨阻拦下来。 “晨，让她们停下来，不该是这样的。” 晨回头，苍凉的声音，她似乎苍老了几分：“你愿意走吗？我怕，再一次做错决定，我占卜出来，只有一个字：凶。慕清啊，这一次走，你可能会死。” 慕清抓着晨的胳膊，她闭上眼睛，泪水滑落，说：“我走，我是祸水，我是祸水，我走，晨，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走，晨，对不起。” 晨的声音如同洪钟，所有人都能听见：“停下。” 可是，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第五梦受了伤，她的腰被人砍伤，可是，她心中的信念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晨再次说：“都停下，外面的女子兵，我们愿意交出你们要的人，女灵国的人也停下，都停下。” 这一次，兵戈声全部消失，第五梦撑着剑跪下，喘息着，她还不能倒下。 抬眼，她看见了慕清，都是这个女人，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而起，又是她，第一次见她，自己的父亲死了，爱慕的人成了杀父凶手，第二次见她，便是这修罗战场，这一次，死了这么多人。 第五梦心里得出结论，这是一个祸水，活生生的祸水，跟她沾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两方都静了下来，第五梦强撑自己，提起剑，走到慕清面前，跪下：“参见郡主。” 第五梦知道，慕清将要成为皇后，为了她心中的复仇，她必须对慕清低头，必须不能惹慕清记恨。 慕清没去理她，她见人都停了下来，她便走下城楼，第五梦跟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举动。 慕清打开城门，她看见了尸海，那一双双眼睛，全是恐惧和不甘，这些人，都是因为她而死，她猛烈的咳嗽，弯腰，大口大口喘气，都是鲜血的味道，她的脚下，血液已经浸透了地面，红的发黑，慕清控制不住自己，跪了下来，她大哭，扬天长啸：“啊。” 恨意，在她的心中汇聚，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想要简单的生活，有错吗？她别的都已经不用去奢望了，她的眼前，那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撕裂了她的心，她趴在地上，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