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敢回应
苍术瞪了毛七一眼，毛七缩了缩脖子，乖乖的闭上嘴巴，听着苍术说：“你说了为了给他的两个儿子历练。” “只是想要历练两位皇子吗？”宗主又问。 “我们也是吗？那你为何不让我们去救安平郡主？” “当时安平郡主自有人相救，况且，还可以让皇帝知道你们是以大局为重的人，并不是一般的莽夫。让皇帝知道你们可用，他要给两位皇子的，是一个劲敌，而不是莽夫。” “我们该怎么告诉郡主？” “如实相告就好，你们去见郡主的时候，记得要刻意的避开皇帝安插在安平郡主身边的眼线，虽然你们一定避不开。但演戏要演全套。”白衣女子交代完，橙衣男子就背着女子离去了。 苍术看着越来越小的人影，心中想着还好除了个别有阳气的女子能学武外，女子一般学不了武，不然凭借着宗主的智谋，加上她的武功，这个天下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乱子。 慕清趴伏在桌上，下巴抵着交叠的双手，一双眼睛布满泪水，泪珠无意识的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天青色的衣袖湿了一大片，她静静的盯着桌上静静躺着的，从手腕上摘下来的铃铛，睁着眼睛，就这么看着，从日出到日落。 小月偷偷的望向里间，郡主已经坐在这里一整天了，不吃不喝也不动，只盯着那只铃铛，自己也不敢去打扰她，她想不通郡主为何这般伤心，是因为那道圣旨吗？ 她不喜欢七皇子吗？ 一想到，郡主清冷的眸子，满身戒备的看着每一个靠近她的人，自己就心疼，自从来到沉香楼，她真的觉得郡主很苦。 她想温暖郡主，但是，郡主从不让人靠近，也不相信他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铛，铛，铛。”铃铛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慕清擦干眼泪，坐直身子，顾泽言联系她了，她该怎么办？告诉他自己要嫁给别人了，与他断的彻彻底底的？还是，瞒着他，毕竟战场凶险，若是他因为此而分心怎么办？ “铛。”一声，是断字。这是慕清在顾泽言参军前自己想到属于他们两人独特的传信方式，她将方法写在白纸上在他出发前给了他，这几晚，她一直在等着顾泽言的消息。 “铛铛”两声是横。停顿片刻，“铛铛铛。”三声是竖，又停顿一会儿。“铛铛铛。”又是三声.... 慕清在心里默念，将笔画组合起来，“铛。”一声，这个字完了，是个慕字。接着，一阵一阵的铃声响起，慕清将字组合起来，连成一句话，是：慕清，平安。 慕清心中疼的快要窒息了，顾泽言，我要嫁给别人了，我不能等着你了。擦干的泪水又涌上双眸，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一颗的掉下来，她连忙抬手去擦，可是，泪水就像是流不尽一般，怎么擦都擦不干。 慕清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般，胡乱的抹干眼泪，拿起桌上的铃铛。 “铛。”表示自己收到了。接着，又断断续续的摇着铃铛，回了一个字“好。”这个字可以解释为一切都好，还可以表示自己知道了。 慕清拿着铃铛，铃铛却没有在响起声音，她想：顾泽言收到了吗？他有事要做吗？ “铛。”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将慕清的思绪拉了回来。桌上的红烛火星跳跃，一阵秋风刮起，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为静谧的夜增添一道大自然的声音。 安否。顾泽言问道。 慕清心里回道，不好，我一点都不好，可是，现实让她不能这么说，拿起手中铃铛，回道，安。 拿着铃铛，想了想，又道，眠。 她不想再说什么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就全部告诉了顾泽言。 慕清心底的无助无法倾述，以前她想着随便嫁一个人，相夫教子，安度余生，可是，自从认识了顾泽言，她就想此生只与顾泽言结为连理，共度余生，为他生孩子，每天在家中等着他，打理好家中的一切，服侍好顾泽言的高堂。 他累了给他捏捏肩，他闲了陪着他赏花，作画，弹琴，下棋，他在外立业，自己做他的后盾，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慕清看着不远处无法违抗的圣旨，心中伤感，涌上一股nongnong的无力感，难怪嬷嬷总说皇宫是天下最可怕的地方。 一整夜，铃铛再也没有响起，慕清也没有合上眼睛。 小月心疼自家主子，可是，自家主子时刻提防着自己，她都看得出来，她理解自家主子，毕竟主子在深宫中长大，不相信人是最正常不过的。 可是，主子有点太过孤僻了，孤僻到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可以正常说话的人。 小月小心翼翼的走近，柔声劝道：“郡主，您都一夜没有合眼了，您去睡会儿吧。” 慕清抬起布满血丝，已经干涸的流不出眼泪的猩红双眸，无神的看着小月，梗着嗓子，说：“别管我。” 小月心中疼惜，却什么都无法做，她没有立场去劝说慕清，她怕慕清会以为自己的靠近存在什么目的，她现在能做的只是静静的看着慕清，不让慕清做傻事。 三天过去，慕清没有走出房门一步，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里面的消息却能传出去。 小月看着手中的信笺，叹口气，放在烛火上烧尽。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沉香楼，走上阁楼。 一身着青色裙裳的女子素手执着一枚黑子，右手撑着下巴，思考着下步棋该如何走。 小月心中对慕清敬佩起来，看来郡主并非不堪一击之人，看似柔弱，实则坚强。 虽然不知道郡主那日接到赐婚圣旨时为何那般哀恸，她心中好奇，却也不敢窥探。 她轻步走近，将手中用料极好青白色披风披在慕清肩上，说：“郡主，方才无尘嬷嬷来传话说皇后娘娘明日在宫中举办宴会，请您明天准时参加。” 慕清听着，落下黑子，执起白子，清淡的回道：“嗯，下去吧。” 小月恭敬的退下去，退出阁楼门，随手关上了大开的房门。回身看向天际，心道，这无故的秋风是越来越大了。 慕清等小月关上房门，扭头看着肩上青白色的披风，眼神微闪，自嘲似的勾起唇角，转头盯着棋局发呆，神游天外。 皇后杜鸢代，当朝右相亲妹，凤华绝代，宽厚仁慈，乃是六皇子南御墨养母，非生母，生下九公主安晴公主后便再无所出，满宫皆知，皇后品性温和，待人甚好，温柔贤惠，却难以服众。 “铛铛铛。”铃声响起，慕清眼含不舍，将铃铛放置在远处，耳不听为静。她已经两天没有给顾泽言回话了，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就让顾泽言忘了她吧，慕清如是想着，心中却不舍这份情，一直将鸳鸯铃带在身边作为念想，不敢再回任何消息。 今天，她终于决定完全放下了。 可是，鸳鸯铃清脆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进慕清耳里，她愤然起身，已经放的够远了，这铃铛声怎么还是如此清晰。 “郡主，用膳时间到了。”小月轻轻推开房门，看见慕清愤然而立，不解的垂下头颅侍立在侧，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小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慕清试探问道。 “风声？”小月疑惑。 “你听不到？也好。下去吧。”慕清清冷的说，自顾自的走下阁楼，小月虽然疑惑，但也知道谨守本分，挠挠头，侍立在侧，随着慕清下楼。 慕清想，小月不知道也好，懒得她去防备。 是夜，凝香殿。 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之像，殿中央一座圆形的舞台，美丽娇弱的舞姬扭动身躯，长袖善舞，殿中端坐着高贵的妃嫔与官员及其妻儿，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到来，与皇家共襄盛举，皇帝皇后坐于上首。 慕清按照位分坐在众位公主后面，冷眼看着殿上的歌舞，她发现安乐公主不见了。 小月打听一番后，方才知道安乐公主跟着军队离开了皇宫，她立即想到公主一定是追随顾泽言而去。 她想，这样也好，有公主在，军中无人敢伤害顾泽言，至少他不用防着自己人，而且有公主在，顾泽言的功劳不会被其他邀功之人抢去。 毕竟顾泽言是作为小兵，隐瞒身份参军的。。 虽是如此想，但心中还是不住的伤感，若是自己不是如此势单力孤，若是自己的父亲尚在人世，皇帝是否还会赐下圣旨，一切都不可考究，自己唯有默默接受。 小月侍立在侧，为慕清布菜，见自家郡主脸色不太好，想是郡主想起不开心的事了，心底幽幽的叹息一声。 慕清抬手制止，示意小月附耳，说：“我们出去走走。” 小月颔首，伸手扶住慕清，悄悄的离开凝香殿。 两人走后，苍术借机悄悄离开，可是一切落入一双冷眸眼中，殿上一切无声的变换着。皇帝举起酒杯，唇角含笑，洞察一切的鹰眸漫不经心的看着下首发生的一切，满意的饮尽金樽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