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分离
谢谢站稳身形，心有余悸地向后看了一眼，刚才那能量袭来之时，要不是他反应够快，急忙祭起命纹护罩，借此卸去了一部分的冲击力，此时，他可能已经被那股能量推下悬崖了。 等风波定下来，只见凉亭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瘦小的老头。 正是祸神使，至于刚走进去的那人，早已没了身影，只剩一块发光的铁板还留在原地。 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竹尊者脸色一沉，跨前一步，把陈大海护在身后，一颗玉竹虚影在竹尊者的背后显现出来，随着四周的天地波动，轻轻摇动着，每一下，都会挥出一道惊天的青色锋芒。 青芒出现，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像无数条游鱼一般，灵活地守护在竹尊者周身。 “桀桀桀。”祸神使环视了一圈，满意地笑了笑，一伸腰，全身所有的关节都噼啪作响，似有雷电奔走，令人胆寒。 “恭喜祸神使，修为精进。”竹尊者出声说道。 “可你这架势，可不像恭喜我，反而让我觉得你想攻击我？”祸神使笑道。 “我哪敢，这些青竹锋芒只是为了护一下身后的晚辈，以免被祸神使的命力所伤。”竹尊者如临大敌，现在只能尽量拖到帝舟出来这通道，到了外面，哪怕这祸神使突破一整个大境界，他也无惧了。 “桀桀桀，谅你也不敢。只是这修为精进虽然值得恭喜，但今天最值得恭喜的，可不是这一件事。” “哦？” 祸神使走到凉亭边缘，手向前一探，一道金色的光芒亮起，把祸神使的手挡了回去。 见到金光乍现，祸神使不怒反笑，自言自语道：“看来炸毁中心禁制的那小家伙，办事挺有一手的。” 听到这句话，竹尊者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背在背后的右手中，多出一道玉符来，玉符只存在了数秒，便化成一道虚影遁空而去。 “其实今天最值得恭喜的事，是——” 祸神使突然停下话题，桀桀桀地笑起来，同时一只脚轻轻迈出——金光再现，只不过这一次的金光与第一次相比，弱了几分——祸神使不急不慢，一指点出，刚好点在了金光上。 “破！” 金光顿时消散，祸神使的一只脚，踏到了凉亭外。 “桀桀桀，今天最值得恭喜的事，莫过于，我终于可以走出这破亭子了！” 竹尊者背后的玉竹停止了摇晃，时间仿佛禁止了一般。 有风过。 突然！ 原本游荡在竹尊者身边的青色锋芒，化成无数竹节，洞破虚空，眨眼间自凉亭外的土地中，生长出来，整齐地排列在凉亭外围。 “起！” 竹节疯狂生长，片刻间，原本荒芜的凉亭外，便长出了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 “青竹剑阵？”祸神使桀桀笑道：“不错，比以前有了不少进步。” “希望祸神使，别让我难堪，否则——”竹尊者皱眉说道。 “否则怎样？”祸神使打断道：“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刚才启动了那道玉符，知道我为什么没阻止你吗？” 竹尊者没有搭理他，只见祸神使突然抬手，五指张开，五根枯瘦的手指在虚空轻轻一按，口中喝道： “朱厌出！兵燹降！” “吼！” 随着祸神使话音刚落，一道兽吼猛地响彻天地。 有人忍受不了这声兽吼，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快看！”有人惊呼出声。 “祸神使的命纹！朱厌！” 凉亭上的虚空中，一只白首赤足的猿兽浮现，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天地之力震颤，一股暗红色的命力向四周扩散开来。 只听那猿兽口吐人言，像是某种大道之音：“吾，自蛮荒来，业火牵引，兵祸加身，命河赋生，天地赐名，兵燹！” 说罢，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大河，横跨无尽虚空，无视时间于空间的乱流，无视任何规则大道，就这样出现在帝舟的上空，降下一缕玄之又玄的命力，没入了祸神使体内。 “这是……”竹尊者一脸惊容地说道：“入封境第二层——封号！” “桀桀桀。舒服！”祸神使笑道：“现在知道我为何不在意那道玉符了吗？除非有同为入封境的强者催动那道玉符，否则，今天谁也别想阻止我离开这该死的破亭子！” 说话间，祸神使——不对，此刻应该称为“兵燹”了，因为他已经封号！——兵燹的身体又向外挤了一些出来。 暗红色的诡异命力，向四周扩散开来，接触到一丝，便会让人发癫发狂，攻击身边的人。 “退到竹阵外来！快！”竹尊者吼道。 还滞留在竹阵中的人开始向外狂奔出来，但大多数已经来不及逃了，被暗红色命力缠上的人，在发癫数秒后便纷纷倒地，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那些暗红色的命力虽然厉害，但一时间也闯不出竹阵，让人放心不少，不过，只是道成境巅峰的竹尊者，对上入封境的兵燹，多少是有些不够看的。 凉亭外的竹子颜色已经开始黯淡，显然是抵挡不了兵燹多久。 连谢谢这种刚接触命纹的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其他人不会不清楚，皆是带着一副无助的表情看着顶天柱般存在的竹尊者。 “哎……”竹尊者有些厌恶地看着面前这些人，要不是他们贪念起，如何会给兵燹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换做平日里，他可能扭头就走，但此时不同，陈大海还在他身后。 再三思索后，竹尊者对着陈大海说道：“也罢，强者入封，一般都会宴请亲朋、弟子观礼，因为得见一次，好处多到不可言喻，我本来打算此次出去后，举办入封礼的，现在看来是等不了了，就便宜你小子了。” 话音落，一阵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自四面八方响起，仿佛老子天外，又仿佛来自心底，无处不在，贯穿了这片空间。 “沙沙。” “沙沙沙。” 原本插在凉亭外的竹节，全部倒飞回去，与竹尊者的命纹从新合为一体，玉竹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竹。 青竹不断长高、枯黄、落叶、腐败……最后化成泥土中的一颗新笋，再次葱郁到枯黄…… 以此循环了数十道，刚要退去的大河，再次折返回峰顶，同时出现的，还有安德尊者和叶瞳。 他们两人本是看见兵燹封号的异象，怕出大事，匆匆赶来的，可谁知刚到峰顶，就看见了这一幕。 “师伯，要入封了！”叶瞳惊呼出声。 安德尊者环视了一圈峰顶的情况，大概猜出了其中的原由，无奈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不入封，没人能阻挡得了季无上，先不说这峰顶能活下来几人，只说让他逃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师伯的亲传知道后，估计会恨死这季无上。” 兵燹季无上，也顾不得外面的局势，现在他只要能够破开这凉亭的封印，哪怕竹尊者入封，再加上安德尊者，他也不惧。 于是，大口一吸，飘散出去的暗红色命力倒卷回来，力量顿时强上一分。 “我去助你师伯一臂之力，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多管了，一会儿命河给你师伯赐名时，你去一边好好感悟。” “是。” 叶瞳应道，然后向下环视了一圈，落到了谢谢身边。 安德尊者脱下兜帽，只见他后脑勺上升起一圈神环，口中念念有词，尽是旁人听不懂的词汇，凉亭上方压下一个紫金色的六芒星阵。 “哼！”兵燹冷哼一声，怒道：“等我出来，第一个拿你祭我的朱厌！” 安德尊者不在意地笑道：“等你能出来再说。”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所有人的心里都响起一段天外之音： “道之始，无极而太极……” 大河再次横贯时空出现，青竹破空，化成一道青影，落入命河之中。 “这是什么语音，为啥我从来没听过，却懂得他的意思？！”谢谢震惊地问道。 叶瞳说道：“道音，所有人都没听过，但所有人都会懂。别说话，好好感悟！” 谢谢点头，闭眼仔细聆听起那大道之音。 “……破而后立，腐而再生，枯荣之证，生机无限。” 道音仅仅持续了片刻钟，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一股庞大的大道之力洗礼，命纹变得无比壮实，特别是他们听到的大道之音，足够他们消化很长一段时间了。 “轰！” 随着一声震荡天地的巨响，道音也戛然而止，一道紫光包裹着青竹飞回竹尊者身后。 “居然是枯荣之道，这老家伙不声不响地玩了发大的！”安德尊者心里感叹道。 挤出三分之一身体的兵燹，眼见竹尊者被命河赐名结束，知道他今天十有八九是逃不出去了，索性冷哼一声，道：“既然不让老夫出去，你们也别想好过！” 言罢，凉亭上方的朱厌命纹，大手一挥，铺天盖地的暗红色命力汹涌而出，摆明了要鱼死网破地毁了四方帝舟。 “无用的。” 竹尊者淡淡地说道，手一挥，先前消失的金符突然出现，迎着朱厌巨兽的巨掌怼了过去。 见此，亭子里的兵燹嘴角得意一笑，朱厌命纹瞬间消失，金符打在了空气之中。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 “不好！” 竹尊者大喝一声，刚想召回金符，但已来不及了，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在顶峰上炸开，狂暴的能量席卷了整座云顶峰。 顶峰上的人群，像是灰尘一般，被这股能量掀起，纷纷落下悬崖。 谢谢虽然在竹尊者大喝的时候，就已开启了护罩，但他低估了这股力量的强大，也被卷起，向外跌去。 “谢谢！” 陈大海大喊道，他被竹尊者全程看护，自然还安稳地在地上站着，看见谢谢被掀落悬崖，疯狂地要朝这边跑来。 竹尊者见状，自是不可能让陈大海离开他的保护范围，一手抓住陈大海，另一只手猛地探出，大手穿过虚空，直接出现在了谢谢先前在的位置。 但为时已晚，眼看大手就要抓住谢谢，一道空间支流猛地在上空炸裂，漆黑的空间裂缝把谢谢整个人都卷了进去，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