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没眼力见的年下
加班加点泡了几天工作室之后，陆景桓给自己空出一天来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还是工作，先去s.m跟进一下金泰妍迷你二辑的制作进度，然后带着《我结》节目组去找孙承完。 也足够了，至少能换换脑筋喘口气。 音乐上面陆景桓一直是工作狂，甚至很享受这种专注的过程，但制作专辑不是自己沉浸就完事，和华纳唱片这种行业巨头合作就更是如此，大大小小的远程会议开个没完。 暂时抽身出来，陆景桓今天一大早就和金泰妍碰面。 日常就是往返一个又一个工作室，陆景桓没有情绪不佳，金泰妍挺怕他疲惫，提前买了热美式等着。 “喏，怪胎，你的热美式。” 金泰妍递过来的时候一脸嫌弃，“我严重怀疑，半岛现在还有人喝这款咖啡，纯粹是你的名人效应。” “真给你猜对了，雅秀姐咖啡店的热美式可是爆款。” 陆景桓笑吟吟接过先嘬为敬，发现她还是一头金发，发型没怎么变化。 “这次回归不换发色？” “早着呢，mv都还没拍，急什么。” 说起这个，金泰妍眨巴了一下眼睛，“歌没空帮我做，mv有没有兴趣出演一下？” “你眼睛不舒服吗，跟窗帘卷住了似的。”陆景桓装看不懂。 “阿西，真是欠揍。”小个队长一拳抡了过来。 没多大杀伤力，陆景桓懒得躲。 他打了个哈欠，“我谈恋爱都没时间，给你演mv？还不如多陪陪完妮。” 陆景桓摇头晃脑，说起谈恋爱的时候，莫名有点小得瑟在里面。 谈恋爱的事虽然没特意张扬，但他也没瞒任何人，平常走得近的人陆陆续续都知道了。 半岛就那么大，有的时候连粉丝都瞒不住，瞒得住同行才是见鬼呢。 “是是是，知道你有异性没人性了。” 金泰妍剜了他一眼，说起正事，“秀满老师临时有个短会，开完就带着人过来，歌你听了吗？” “听得七七八八吧。”虽然仔细听了不少遍，但陆景桓没把话说太满。 这次s.m是委托他做金泰妍整张专辑的监制工作。 说是监制，其实就是挂个名，陆景桓一次没来，专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权革都比他熟悉这张专辑。 虽然彼此心知肚明，就是借陆景桓这个金字招牌来炒作一下，但当事人还是稍微上了点心。 不上心不行啊，又要被念叨“有异性没人性”了。 “听完觉得怎么样？还算……满意吗？” 金泰妍认真盯着他，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emmmm…………” 陆景桓指节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阵，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不能说差吧，但肯定也够不上好。” 金泰妍的表情没多大变化，显然早有预料他会这么说，静静等待下文。 “不是说edm风格的主打歌不好，这确实很可能是以后的流行趋势。”陆景桓回想了一下。 “我听了一下lead和base部分，比较偏microhouse对吧？挺地道，你们公司这回又请的外国制作人？” “对。” 金泰妍点头，“是个叫ldnnoise的制作组合，上次跟我合作了一首非主打。” “他们说这个风格叫tropcalhouse来着。” “并不太像，更何况tropcal本身就是个很模湖的概念，只要有那种夏日清凉味道，都可以很笼统地归到这一类。” 陆景桓顺口解释完，嘴角轻轻撇了撇，“上回《i》的rock元素不是加得挺好吗，为什么不继续做rock？”陆景桓有些好奇。 “上次是我想尝试一下摇滚曲风，所以在公司的曲库里挑了很久。这回……” “这回受公司的影响比较大？” 金泰妍摇了摇头，然后又点头。“我自己还是占主导地位，但影响不能说没有。咱们公司嘛，你也知道……” 陆景桓大概明白情况了。 金泰妍的性格他很清楚，本身就是那种比较犹豫的类型，擅长吸收各种不同的意见慢慢整合消化，但有时候难免不坚定。 上张专辑是首专，她放手一搏尽力做自己想做的，这回珠玉在前，不知不觉有了压力，取舍一下子没那么果断了。 “女solo确实很适合house曲风，但不是他们这么个做法。” 陆景桓摇头，“点缀音色过于尖锐，完全喧宾夺主，副歌段的时候我都分心到忽略人声了。” 他打开手机，开始播放主打歌《why》，播到自己想说的地方就按下暂停，“这里，还有副歌之间的衔接段，vocalchop用得太频繁，完全把人声割裂开，而且亮点严重不足。” vocalchop是很流行的一种edm处理技法，如果说一段人声就是一段切片的话，那chop就是将这个切片截断然后大量重复，一起叠到歌曲的重点部分，可以获得更有层次的丰富听感。 boxe唯一的全职制作人st就是vocalchop方面的大师，天马行空的采样技法连陆景桓都时常被惊艳到。 “edm最看重的就是编曲，但你们请的这俩外来和尚，也不怎么会念经啊，选择的音色适配度一般，编排套路重复，而且过于规整。 “歌曲作为非主打是够了，拿来当作整张专辑的核心，还是差了点。” 陆景桓手一摊，“我感觉推出之后，成绩应该也就中规中矩，具体得看你们公司怎么营销。” 金泰妍抱着双手，眉头略微收紧。 她自己对这次的主打歌也就是凑合着满意，听完陆景桓的意见之后，更不得劲了。 “我理解你们公司的想法，现在hip-hop比较火，无论是yg还是bts带来的威胁都很大，jyp又一直有复古杀手锏，如果不推出比较强势的风格的话，很容易处于劣势。” 关于公司的事金泰妍不方便说，只是点了点头。 s.m现在确实在探索各种曲风上的可行性，今年推出的多人男团nct也打算走这个路线，分出许多小分队，尽量尝试不同的视听语言。 至于市场买不买账……金泰妍只能说这很难评。 nct相关的试听会她也参加过不少，觉得要对上脑电波确实有些负担。 “如果是你来负责主打歌，会怎么构思呢？”金泰妍忍不住问。 虽然问了也来不及，但她还是挺好奇。 “我的话……” 陆景桓歪着脑袋想了想，“应该会继续做流行摇滚，或者做deephouse风格的edm。嗯，futurebass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接着解释，“你的声音就是最大的优势，就应该用这种强调人声的风格来增强辨识度。” “我的声音……”金泰妍喃喃自语。 “对，光你的声音就足够抓耳，过多的点缀只会显得繁杂。” 陆景桓想了想，“不过我来处理的话，肯定就不会这么折中了，副歌会直接把人声去掉。” “这么激进？”金泰妍愣了愣。 陆景桓耸耸肩膀，指了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why》，“两头都想顾，只会两头都顾不好。” 金泰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机上的《why》，纠结地咬起手指。 陆景桓的话其实说得已经足够含蓄，如果他对k-pop更了解一些的话，就能知道前世的ldnnoise是十足的高开低走典范。 他们和s.m在15年的合作很愉快，给redvelvet制作了《dumbdumb》，还给f制作了陆景桓个人很喜欢的《4walls》，第二年也给exo做了《monster》这种及格线以上的主打。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以s.m为跳板的他们在k-pop捞到不少钱之后，制作水平和上心程度日趋下滑。 之后这对制作人组合的口碑一路下滑，被亲切地称为s.m“装神弄鬼时尚电子风”的创始人，是一直追求所谓高大上的傻帽，在音乐探索方向上又一次故弄玄虚的典范。 当然，任何人都有灵光一闪的高光时刻，但《why》显然不是那次小宇宙爆发的特例。 …… …… …… 跟金泰妍独处的时候，陆景桓不介意说大实话。 但正儿八经和李秀满等人开会的时候，他就没那么实诚了，一通尬夸把李老头哄得美滋滋，象征性在后期制作上给出一点意见，皆大欢喜卡点走人。 浑水摸鱼的样子，像极了直播水时长的无良up主。 除了金泰妍，双方都认为这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接近饭点，陆景桓拒绝了李秀满热情的午餐邀请，轻车熟路往其他楼层摸过去。 陆陆续续有年轻的孩子从练习室里走出来，看样子就知道全是s.m的练习生。 s.m的练习生太多了，散落在傻帽旗下的几座大楼，生源储备多到很多小公司望尘莫及。 陆景桓不指望在偌大的公司偶遇刘知珉，只是在无数年轻人恭敬的鞠躬中逆流而行，挑了一位长得顺眼的女练习生问路。 “请问雷德贝贝的练习室在哪？” “啊！”那还鞠着躬的女孩一下子就慌了，完全没想到陆景桓会跟自己搭话。 “额，我，就是，那…我带您过去吧。” 说完她就低着头往前面走，小脑袋几乎埋到地上。 陆景桓听出来了，这小家伙碰巧还是老乡，庆尚道的口音一股子大碴子味儿，和她单薄的身材结合到一起，听着怪反差萌。 “你是釜山人？” “嗯…很接近，梁山那边。” “这样。” 陆景桓点点头，被带到一间练习室门口，道谢之后看着她飞也似地窜逃走。 于他只是一个小插曲，于这个s.m的练习生，却是天一般的大事。 女孩气喘吁吁跑到公司附近的餐馆，跟姐妹们聊起今天的好运气。 “欧尼！大发大发！”小个儿顾不上喝口水，“猜猜我刚才遇见谁了？” 对面的欧尼只是笑她一惊一乍，“路涣oppa？” “诶？？？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在说啊。” “我这个不一样！他他他，他跟我搭话了！” “搭什么话啦？”欧尼支着脑袋，努力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路涣前辈他跟我问路！然后我就带他去找雷德贝贝的前辈们——他还听出我的口音了！主动问我是不是釜山人！ ！” 小个儿明明刚才都不怎么敢抬头，此刻的回忆却格外清晰。 “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呐，怎么会有路涣前辈这么好看的人！我们s.m还好意思叫花田呢，前辈们跟他一比全是些挫包。” “诶诶诶，小点声。” 欧尼连忙把她嘴堵住，“私底下说说就行，别那么大声啊，被前辈的粉丝们听到怎么办。” “欧尼还好意思说我……自己可没少念叨。” “我哪有你那么大声，见一次真人就跟犯病一样！” “嘿嘿，彼此彼此。” 此刻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欧尼”，当然是以前天天只顾着追星的刘知珉。 不同的场合不同的身份，在陆景桓等人跟前她是个小淘气，到公司里摇身一变，成了同期里比较年长的人。 她面前的小个儿叫金旼炡，年纪小一些，年后才进的公司，两人上的课程重合度很高，所以经常黏在一起。 见刘知珉面色如常没多兴奋，金旼炡有些意外。 “欧尼不是路涣前辈的狂粉吗，怎么一点不激动？” “可能是因为来首尔之后，多少也见过几次，所以可以保持平常心了吧，嘿嘿…”刘知珉打着哈哈。 她从没说过自己和陆景桓的关系，大家见她宿舍墙上挂满了陆景桓的周边，只以为她是名忠粉而已。 “话说回来……路涣前辈的公司不是也在招收练习生吗？欧尼为什么不选择那边的？” 金旼炡想起前两天在网上沸沸扬扬的“boxe全家福”。 刘知珉表情顿了顿，笑吟吟道：“喜欢也不能不理智啊，boxe毕竟不是什么大公司，也没自己打造过idol。” “也是噢。” 刘知珉心里的真实想法当然没办法说出口。 如果去了boxe，她会觉得自己输了。 她不想被照顾，不想在陆景桓面前露怯，不想落下风，更不想向他求助。 如果总是躲在别人的树荫下，那还怎么有机会做陆景桓棋逢对手的恋人？ 刘知珉绝不会亲手断送这种可能。 “对了！路涣前辈不是去找wendy前辈吗？” 金旼炡促狭一笑，一副求瓜吃的表情，“我没见到有工作人员跟着呢，不会是……嘎嘎嘎~ “他们的cp那么火，到底是假戏真做还是单纯营业呀？欧尼有什么小道消息吗？我好好奇！” 刘知珉这回顾及不上表情管理，快子往面前的汤饭里一戳，“真是的，哪来那么多问题，饭还吃不吃啦？” 小道消息？她可太有了。 前两天一直没睡好，还不就是怨念这个嘛…… “啊？欧尼什么情况…” 金旼炡不明所以，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没有半点触了别人眉头的眼力见。 “行吧，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