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击桌万事皆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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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亭,顾名思义即是靠海多流,航运发达,商贾往来自然热闹。乐、范二人才入亭域,便见识到了何为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的热闹之景。亭内的官道明显经过长期的修缮,边界规整、平整不簸。 道上有白衣、青衫、黑服匆匆而来、或骑马、鞭牛、驾车而往。车架边吆喝的大汉、挑着两边挂鱼的小贩、背上青梅的大婶,万千场景,好不热闹。 这群人对上虞的寒疫倒是毫不在意,哪怕上虞已有人丧于寒疫亦是如此,大有爱财不爱命的风范。不过不得不说,这里比起乡县内陆的亭里更有烟火气。 …… 乐尚来这边买上个小玩意把玩把玩,到那里顺个青梅爽爽嘴,还不忘调戏一下身姿丰腴的妇人。范疆实在是耽误的够了,强把乐尚拉走。乐尚无奈,虽然留恋那青梅、这热闹,但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 范疆与乐尚挤出人堆,直往海边走去,见的一艘舰船,目测有三艘渔船的高度,长度更是惊人,与其他停泊在海岸的商船一比,可称鹤立鸡群。看样子,“田君”就在这艘船上了。 范疆与船下的佣人商谈,乐尚呢,就在船下闲来无事的晃悠,细观商舰。乐尚想起少时与朱信看海,那时见到许多渔船,有一船能容几十人,当时乐尚就对朱信说自己日后也会拥有此船。今日见到这艘商舰比之犹更胜一筹。 “汝,视何?” 当头传来一声,乐尚转头一看,见到个满面油光、大腹便便的人,穿着吴锦 绸缎,看他年纪,乐尚觉得他与自己差不多年岁,想来是个富家子。 乐尚可不给他颜面,毫不客气地顶道:“没见着乃翁么,犬吠什么?” 那人勃然大怒,哄道:“畜生,尔敢狂言,不知死活!”宽掌一挥,几个苍头便要一拥而上,意图制服乐尚。 可乐尚也是曾遭遇夜袭匪劫,怎会畏惧这种小场面。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乐尚如何不知。 只见乐尚抽脚前扑,提拳就打。那人被打得措手不及,霎时面门失守,嗷嗷直叫,瘫坐在地,就这样被乐尚擒下了。乐尚还真没料到原来这人如此不争气,莫看体格比乐尚粗了几圈,不想只是个花架子,一打就瘫。乐尚倒也不顾,朝着那些个苍头说道:“尔等主子已被我擒下了,给我退后!” 苍头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只好狠言道:“汝可知劫了谁,他可是田君,大商田氏!赶紧放人!” 那人被乐尚压着,一手捂着脸,犹豫地开口道:“是……我家,我家常往来会稽行商,莫要害我。” 乐尚一听,看着被压着不敢乱动的姓田之人,想到:“莫非此人就是我等此行要找的田君?怎么看也不像啊?但现在打都打了又该如何?” 乐尚也陷入了两难境界,但仍不打算放人。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看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事情也越闹越大。 终于,船上传来声震耳欲聋地大喝:“胡闹!” 只见那艘商舰上匆匆下来几个人,为首一人身着布衣,拄着拐杖走来。所到之处,忙于各事的苍头皆恭敬避让,围住乐尚的苍头们也赶紧恭敬地让出了一条路。 此人发须稀疏、额间多皱,老者之相,其虽相貌平平,然气势威严,不怒自威。乐尚眼尖,看到了陪同在其身旁的范疆焦急地朝自己使眼色,也就猜到此人才是此行要找的田君,而自己手下瘫着的富家子,多半就是田君之子。 既然正主已到,在这样擒着人家儿子可就真不礼貌了。乐尚索性松手放人,让那群苍头将这死猪般的家伙搀了回去。随后,乐尚对田君抱拳示礼,道:“鄙夫不识令郎,多有得罪,尚,在此赔罪。” 田君还没说话,他那刚刚还死猪般的儿子又嚷嚷起来,说道: “阿父,就是此人打我,不要轻易放了他!畜生,汝倒是再嚎吾一声…… “还没闹够吗!来人,把这不孝子关到船上!” 老者怒不可遏,气势本就不怒自威,这一怒起来更是骇人。他那儿子险些被吓了一跳,险些又倒下去,周围的苍头见到主子是动了真怒,纷纷低头缄口,只怕祸及殃鱼。便是身为外人的乐尚、范疆二人也因此打个激灵。 老者见苍头们毫无所动,拐杖用力点地,道:“还不快去?” 苍头们恍然醒悟,拖着他儿子上船。 做完这些,老者向乐、范二人拱手道:“犬子无礼,冒犯了二位,老朽代之赔罪,此地非商议之地,请二君随我入船一叙。” 老者态度之诚恳,与刚刚的雷霆之怒正好相反,倒不似乐、范二人所想的那样咄咄逼人,其大有诚心商讨之意。二人正是为此而来,于是跟着老者进了另一扁舟。 …… 一位婢女精心地磨叶泡茶,待到茶香弥漫整个舟仓,缓缓地倾壶,绕着茶杯一圈圈倒下,至杯慢三分之二而止。最后又由另一位婢女将香茶轻放至客人桌前。 茶至,老者抬手示请,道:“北人待客多置酒,南人宴请多候茶。南疆之茶,以蜀茶为冠。此茶,即蜀地所产,还望二位笑纳。” 品茶,这是富家右姓才会做的雅事,乐、范二人俱是俗人,哪里懂得其间奥妙,只听的老者说得如何珍贵,二人一饮而尽,只觉味苦烫口,哪里知道茶是逐口慢品的,可惜了老者的好意。 “我唤田诸,渤海人。渤海多右姓,本来我也算是生于富贵之家,可惜,家公此脉只是太爷一时性起与婢女所出,地位甚卑。至我这代时,早已家道中落、族人不亲。诸,不甘家道没落、被人欺凌,早年南跨东莱,以贩鱼水产为生,稍攒资财又北渡辽东、南渡扬州,投于经商之道,终是小有所得,打下一番基业。回首往来,二十有六年矣!” 田诸小饮一口茶,缓缓叙来:“我儿田贵,从小便没吃过苦,老来得子,又是家中的独苗,加之忙于生意,缺少对他的管教,致使犬子跋扈嚣张,诸再次致歉,二位来此,本就是为购药而来,治疫所需药石,不出半月,诸定会备置齐整,财价也必定公允。” 这就同意了?乐尚与范疆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难以置信,他们的任务居然怎么轻易地完成了,他们甚至还没有真正去谈条件。 田诸又令仆人为二人添茶,击桌笑着说道:“二位不必惊讶,我田诸打拼多年,深知善与人交、四海皆友的重要,此乃我赠佳友的见面礼,不必多虑,此事便这样定下了。” …… 夕阳的余晖铺洒在棕黄的大地上,地上布着两道影子,一前一后。 范疆回想今日与田诸的接触,不禁说道:“田君真是宽厚之人啊!都不必我等多费口舌就敲定了售药一事。果然是心诚得众望,才能做成大商啊。” 范疆发须乐尚没有回答,跟没听见自己说话似的,说来也怪,来时乐尚是欢脱闹腾、范疆沉默不语,归时却是乐尚若有所思、范疆轻松多言。
见乐尚不应,范疆用力捶了他一下,说道: “乐君,来时我可担心此事不成,恐负重任,现重任已成,怎么乐君却愁眉苦脸,是有什么不满么。” 乐尚被打了个踉跄,摆手说道:“范君多虑,只是尚想多了,哎呀,天色渐晚,下回定要借匹快马,快归,快归。” 说罢,快走超过了范疆。范疆觉得乐尚是在避开自己,不过也没多问,一路上乐尚又是对个路人生疑,又是莫名其妙的乱想,自己也看不懂乐尚,索性不问。 乐尚确实有自己的猜想,他回想起自己与范疆去到临海亭见到田诸的种种,总觉得过于巧合。偏偏是田诸的儿子找上了自己,又偏偏二人发生了冲突,是那田贵本性如此还是有意为之,若真是有意为之,那田诸又说了几分真话。 可乐尚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因为其中很大的一个疑点就在于田诸。如果真是有意为之,那么为什么不是以得罪儿子为由坐地起价,而是反而同意此事,更未占丝毫便宜,这便是乐尚最不能理解之处。 …… 宽阔的舱间内只放置一张大床、少数桌椅。田贵趴在由绸缎制成的缎床上,几个家仆正为其擦药按摩。 此时门开,田贵看向来者,推开下人,起身说道:“阿父,那群南疆土著值得咱们这样做么?这做戏可真累,还有那个叫乐赏、还是乐裳的那个土著可是真的打,可疼死我了。” 田诸找了个椅子坐下,道:“这顿打可不白挨,我不仅不怪那个乐尚,还自压药价,此事传入会稽的朱氏、石首耳中,他们哪有颜面出低资,药,咱们不会亏,两方的情意,我也结下了,让你在大庭广众下被打,定会有耳目传去王氏耳中,这样一来,王氏也会认为我与朱氏、石首有矛盾,也能维持基本的颜面。” 田贵说道:“那王氏来人也想购绝咱的药石,咱就不允了?” 田诸说道:“就王氏出的价,连运费都不够顶,之所以王氏以往如此嚣张而我却总是忍气吞声,还不是因为在会稽少有人脉、难以立足之故。王氏就想着趁着此疫,买绝药石,好坐地起价便是,此等好事,岂有让于王氏独占之理?如今有朱、石牵绳,为父也不必对那王氏处处避让了。” 田诸又仰头大笑,道:“你这顿打可是一石三鸟,所以我说这打的值啊!哈哈!” 乐尚所猜果然不错,田诸哪是什么实诚人,商人逐利,自然唯利是图。先前田诸的种种不过是演出来的罢了。 --------------------------------------------------------- 苍头,古时用青巾裹头的军队。战国系主人战旗下的军队,多以乡党的青年组成。《战国策·魏策一》:“今窃闻大王之卒,武力二十餘万,苍头二千万。” 至汉代,战事减少,逐渐沦为奴隶,cao持贵族邸宅的杂务。遭逢战乱,仍不失主人近侍军队的性质。《汉书·鲍宣传》:“使奴从宾客浆酒霍rou,苍头庐儿皆用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