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迷离情仇上
“君可知自古男子多愁志,今朝且为酒中客。君可见古来多少英雄汉,嗜酒若命真性情。人生不意须纵酒,醉过全将凌云抛。皇城日起月迟暮,玉女捧酒达官醉。sao客笔下尽楼姬,解去金龟人风流。莺歌燕舞几时休?管弦声下太平死。今朝有酒今朝醉,天子群臣醉一堂。古来先贤已作故,我辈年华酒中催。不知天涯人何去?不如骑牛出函谷。身去流云飘渺处,志远世外在桃源。兴哉复复杯中酒。梦几回?惜太白。将进酒,杯莫停。醉时不畏达权贵,千金散去走长安。陶谦志远尘世外,不为五斗折下腰。酩酊大醉忘忧苦,醉生梦死烂柯人。借饮此间一壶酒,从此不问天下愁。” 上官飞羽坐前已摆放三坛空酒坛,面色依旧,神志依然清楚,那女子却红透了一张脸,真是桃花玉面,美的娇艳,迷迷糊糊之间摇晃着脑袋,听着身前男子自言自语,以为对方是醉酒之言,却不知飞羽心怀大志,三坛烈酒下肚,此时正心上烦愁,故借酒兴低唱一首。 “公子,好酒量。”卓婉婷红着脸颊,迷糊间摇头间伸出大拇指赞道。“知我者肯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哈哈……卓兄,去了也有一时了吧,莫非还真有点看头。”上官飞羽夹着桌上的花生往嘴里一塞,望着身前女子笑道。 “无趣的很哪,无趣的很。”却见门外走进两人,手中扇着一把精致的扇子,连连叹道。“咦,弟弟你回来了?”卓婉婷迷糊着道。“哈哈……说曹cao,曹cao就到。卓兄不是才刚看过一场好戏么,怎么不尽兄台的兴致?”上官飞羽望着来人笑道。“唉,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哪能提得起那姑娘出手的兴趣,只是龙泉剑方才一出手,二十来人全倒下,唉,龙泉剑现世,这下怕是要轰动武林了,免不了一场纷争。” “龙泉剑,这么说刚才卓兄已瞧见那姑娘出手了?”上官飞羽问道。卓婉婷此刻却醉的直接扒在了桌上。卓不凡望着扒在桌上的女子,笑道:“上官兄不厚道呀,我jiejie不胜酒力,你竟然将她给灌醉了。”上官飞羽望着那躺在桌上的女子,被男子打趣只觉歉意。 “方才听那姑娘的意思她也要身赴剑泉山庄。”卓不凡道。“剑泉山庄?”上官飞羽一紧眉头,早在先前就闻店伙计说,武林豪侠要前往剑泉山庄参加项顶天女儿的招亲大会,此刻见那人也要前往剑泉山庄心中感到诧异。 “上官兄可曾听说剑神项力皇?”卓不凡问道。“项力皇?”上官飞羽眼珠子转动思考一番,对于此人有些记忆。“我曾听家师提及过,闻那人剑法之高超,以剑入圣,更通造化,乃为当时武林有名剑客,一手“剑十三式”,让得众多英雄侠客甘拜下风。” “哈哈……不错,项力皇前辈的确算得上一代剑神,凭一己之力打的众多武林高手无力还手,之后于洛阳建立剑泉山庄,只可惜后败于大通手徐长风前辈之下,此后二人不知所踪,由他的儿子项顶天继承了剑泉山庄。不过项顶天大侠在武学上的造诣却远不及项力皇前辈,听闻先前的一位朋友所言,他曾与剑师刘子通一战,被剑师伤及一臂。”卓不凡道。上官飞羽心中暗语:“后面的事我倒未闻师父说及,想是师傅归隐了山林。” “嗯?”上官飞羽瞬间一惊,似是想到了什么。卓不凡看到上官飞羽的神色,急切地问道:“怎么了?上官兄。” “方才你说那人要身赴剑泉山庄,难不成他是为了寻剑神项力皇一战。”上官飞羽猜想道。“嗯?有这个可能,那女子四下挑战武林高手,只不过剑神项力皇前辈活着的话已有近七十岁高龄,尚且不知他还在人世不?”卓不凡道。 “什么狗屁大侠?他只不过一个人面兽心的大魔头。”只听得一声怒斥,一股强大的气势让的几人心头一震。上官飞羽和卓不凡第一时间视目看去,原是那双目失明的老者,此刻见他苍老的脸上难以掩饰的愤怒,早已没了先前的平静。卓不凡挑了挑眉头,对于这背后诽谤剑神的老者,有丝不悦,那剑神项力皇可是威震一代武林的天骄,这老头竟敢在此败坏剑神的名声。 “敢问前辈是哪位高人?”卓不凡挑着眉头问道。那老者冷哼一声,猛的一掌拍下,只听拍的一声,地上深陷一个掌印,店内的桌子都巨烈摇晃了起来,马向前被那巨大的声响,直接吓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这江湖也太可怕了,处处都隐藏着杀机,刚走了一个让他敬若神人的黑袍人,此刻又出了这样一个杀意滔天的老头,卓不凡与上官飞羽尤为心惊,这内力绝对是一品高手无疑,可看这老头其貌不扬,更瞎了一双眼睛,哪里也不像一个高手啊。 “老夫,便是你们方才提及的刘子通。”老人漠然道,苍老的声音却令卓不凡一惊,目光里满是惊愕之色。“啊?您就是剑师刘,刘……”卓不凡一脸惊讶,望着摇椅上的老者,此人竟然就是当年不可一世的剑师刘子通。 “二十一年了,二十一年了,那丫头今年都二十有一了。”老人紧握拳头连连道,已无了先前的从容,上官飞羽同卓不凡对视一眼,不知老人所说的二十一年是什么,口中的丫头又是谁。而这二十一年却是老者感叹时光流逝,心中积怨的仇恨不得以报,听到几人提及仇人,压抑多年的心情终于一瞬爆发。 “哈哈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倒成了大侠,这世道果真可笑,哈哈……此处人多眼杂,几位想知其中详情,请随老夫来。” 见老人站起身来道,老态龙钟般的身形,如残风可吹倒一般最先引路。可自他报出名号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再敢小视他,剑师刘子通当年的十大高手之一,上官飞羽同卓不凡对视一眼,见到老人已经摸索着行走,上官飞羽对着卓不凡点了点头。卓不凡对着瘫坐在地上的男子,说道:“马兄弟,有劳你先照顾着我jiejie了。” 刘子通先前引路,二人跟在身后,老者在一个墙壁前按动一个机关,便见一间暗室的门打开,上官飞羽和卓不凡面面相觑,见老者已经走入,他二人迟疑之下也都走入了进去。 走进里面,是一间极为宽敞的密室,那老者像是经常在这里面倒也轻车熟路。“你们若是嫌黑的话,把蜡烛点着。”老人刘子通说道,便将自己怀中的火折子递出,卓不凡即上前接过,点着四处蜡烛,密室一下亮堂了,上官飞羽四下扫视,只见一处供奉着一个人像,见其是一个背剑的老者,画像活灵活现,那画像上的老者极为仙风道骨,在其画上面写着八个古字。 “天地唯我,我为天地。寥寥几字却蕴含着一种玄机,画像上的人必然是个强大的存在。”上官飞羽望着画像上的字,自语道。而卓不凡的目光则会聚在一把通体成黑发亮的古剑上。 “老前辈,冒昧的请问,画像上的这位老神仙是谁呀?”上官飞羽好奇下问道。“老神仙?”刘子通虽然瞎了双眼,但也知道上官飞羽问的是谁。“哈哈……这可不是什么老神仙,他是我派的掌门,老夫的师叔玉玄机。” “啊?玉玄机?”上官飞羽心头一惊,一向从容自若的他,此刻竟张大了嘴巴,这画像上的人竟是当年第一剑派的掌门玉玄机,此人剑法之高无人可及,无敌于当时武林一时,所创万剑宗,更是武林中的第一大派。徐长风曾对他提及过很多武林前辈,对于过往的江湖,他还是知道一点,此人堪为当是武林的第一高手,却不知后来为何门派之人一夜死于非命,那老头儿也神秘失踪了,没想到这一品高手刘子通,竟然与玉玄机有关系,这也太让他震惊了。 “两位且坐下吧。”老人在一把椅子上坐下说道,上官飞羽忐忑不安的同卓不凡坐下,老人叹道:“往事不堪回首?尽是江湖人的仇怨。前尘往事,如果两位想听的话,就容老夫提一提过往江湖上的琐事吧。” 老人虽双目失明,上官飞羽依旧抱拳恭礼道:“前辈请讲。”老人刘子通道:“我已是将死之人,本不该再重提往事,引起纷争,只是方才听你们说及那大魔头,心中怨恨难消。” 上官飞羽深感疑惑,老人口中的大魔头自然是剑神项力皇,可那武林大侠怎么成了魔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只好继续听老人说道。“当时武林以北派“万剑宗”为首,其掌门“玉玄机”更为不世之才,剑法之高无人可及。我年少时痴于剑术,也少有天赋,便有幸拜入万剑宗门下,由师尊剑无双传我剑法,我勤练十余哉,原本自以为剑法大成,却未想在一次宗门比试大会上败于剑少英之手,而那剑少英正是你们所提及的项力皇,他便是玉玄机掌门的亲传弟子。” “啊?你们是同门师兄弟?”上官飞羽、卓不凡两人同时惊讶着道。当日势头如日中天的剑神项力皇竟和剑师刘子通竟然是同门师兄弟,这也太让人震撼了,这也才让二人意识到万剑宗的势力有多恐怖,两位一品高手竟然同出万剑宗。两人实在没有想到那名震天下的剑仙项力皇竟出于万剑宗门下,更与眼前之人是师兄弟,却见老人冷哼一声,一掌拍下将身前的桌子震的颤动,只一下便将木桌的扶手打碎。 “我可没有他那样的师兄,那魔头悖逆师门,我与他势不两立。”老人刘子通全身散发着滔天杀意,上官飞羽同卓不凡会视一眼俱感心惊,不知老人为何如此愤怒,且听他继续说道:“自宗门大比之后,我败于他手,便离开了师门,挑战于各路高手,以磨练自我,增其剑法,却在一日听闻仙剑宗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当时别说我俱感心惊,就连整个天下都难以相信,我那剑法无二的玉玄机师叔竟也遭人杀害,近千弟子尽遭迫害。” “啊?”听到这里上官飞羽,卓不凡两人大吃一惊,近千多人一夜之间被人杀害,那是何等势力方能做到的通天手段,那些人也太凶残了吧。 刘子通叹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身为万剑宗门下弟子,虽然已离开师门,却有师门传艺之情,于是四下暗访,查找凶手。可那凶手作案手法毒辣竟将宗门一把火烧了灰烬,我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心有仇恨,但却不知从何去找仇家报仇,当时的武林第一大派,一夜之间便惨绝人寰,从武林中消失,当是武林又有谁能有这样的实力。”老人紧攥拳头颤抖着手道。上官飞羽、卓不凡二人面面相觑,当时的第一大派一夜之间便从武林中消失,这是何人的手段? 却见老人刘子通,似哭非笑,神色悲痛的说道:“哈哈哈……转转十余载,原本以为无望的事情,江湖上却出现了一人,将成名已久的各派高手一一战败,成为了所谓的天下第一,大侠,哈哈哈……” “嗯?莫非这天下第一就是项力皇。”上官飞羽暗自猜想道,果不其然,听到老人刘子通说道:“一个人名声大了,所招惹的对手也就会越加强大,也包括我这个痴于剑法的人,当时我已经是不惑之年,他虽改了姓名,模样也有较大的变化,但宗门大比上的耻辱,即便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全宗弟子连同掌门皆死于非命,他却侥幸活了下来,原本我是打算和他相认的,可是我意外的发现,他的夫人竟是魔教的圣女“噬玄姬”。” “魔教?”这一句话又让上官飞羽,卓不凡两人心头一惊,两人异口同声惊叫出来,这件事情怎么这么复杂,又将魔教牵扯进来了,魔教之人可绝非善类,个个凶残横辣,可是一股极为恐怖的势力,皆是一些犯罪恶人所聚集的狠人,常于正道为敌,两界厮杀不止,后来被几大门派联手攻杀。
老人刘子通咬牙切齿的说道:“对,魔教。我派掌门玉玄机曾联合当时武林各派高手杀向魔教总坛,斩杀魔教教主“噬火王”,将其类大伤元气,可仍有一部分残余势立逃往西域。而那蛇蝎心肠女子,我们掌门念其年幼才刚五岁,不忍伤害,便一时心善放了她,却未想一朝酿成大错,毁我宗门。真是世间善恶有轮回,造孽!那一战我和剑少英皆参加,斩杀上百魔教之徒,当我见到魔教圣女我便猜到了宗门遇害一定和他有关。果不其然,在我前往西域混入魔教一番暗查之下,是他和那妖女暗生情愫,被其利用,残害了掌门及门下师兄弟。” 老人刘子通提及往事,黯然神伤,心如刀刺,且悲且怒道。上官飞羽惊的迟迟说不出话来,为了一个女人欺师灭祖,究竟是怎样的人能干出此等荒唐事? “可恶,若真如前辈所言,这人简直禽兽不如,妄我瞎了眼,还称他为剑神。”卓不凡闻言已经怒不可遏,已对那名震天下的大侠形象无了半点敬意,这天下怎会有如此败类,原本那yin贼,迫害女子已经够丧心病狂,可此刻竟见有人更甚之。 “前辈莫伤,可否将后来之事说与晚辈听听?”上官飞羽倒是表现得平静,皱着眉头问道。这后面必然还有大事发生,刘子通可是一品高手,他的眼睛是怎么伤了的,又怎会落到此地。 老人叹出一口气道:“即得知了他是残害宗门的凶手,我便写下挑战书邀他生死一战,却未想那挑战书未送到他的手中,来者应战的竟是他的儿子项顶天。” 二十一年前,一个湖光月影的夜晚,月色皎皎,寒气悚骨,一个青杉男子坐于湖亭上不断擦试手中的剑,双眼之中寒气逼人。 只听嗖的一声,一个不明物含着寒芒而下,砰的一声那巨物将凉亭砸了个破碎,一把墨色巨尺飞下,刘子通身形一闪已跃出数丈外,地面已咂出一个深坑,四周便是尘土飞扬。 “家父身体不舒,特由晚辈前来应战。”一道人影飞身而来,手掌用力一吸将那百斤十重深陷深坑的墨色巨尺抓在了手中,见来人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袭黑裳,壮硕的身体四肢有力,刘子通瞥眉看去,见来人是个身高体壮的汉子,知道来人便是项力皇的儿子项顶天。 “冤有头,债有主,你老子杀我宗门数千条人命,今日还轮不到你,回去告诉你老子让他前来受死,你也回去洗干净了脖子,等我前来取你一家性命。”刘子通冷声道。 “想杀我爹,先过我这关。”项顶天冷道,挺身而出,身形一闪已握墨色巨尺自刘子通身前劈头盖顶而下。刘子通冷哼一声,身体倾刻间倒飞而岀,项顶天手中的巨尺有人形般大,被他用力劈下大地嗡的一颤,满是触目惊心的裂缝,足有十米来长。 “我爹犯下的过错,有我这个儿子来替他还。”项顶天冷声道,见刘子通双脚轻落于湖波之上,见其轻功极为高深,他便大步而跨,用力一劈一道剑气破空而出,他随之冲身杀了上去。刘子通目光一冷,长剑出鞘,剑通体黑光发亮,噬人心魄,自下而上一挥,那强劲的剑气打起一阵水波,向项顶天冲去。轰的一声两道剑气骤然一接触,一阵水波扩散开来,将湖水震的四面掀起,两人于下刻激战一起。 …… “夜凉亭一战,他剑法虽远不如他老子,可我也着实费了一番力才将他断伤一臂,让他身受重伤,他力大无比,剑法由他老子一手传授,剑十三式虽不如他老子,一把巨尺舞若雷霆之怒,也让我身受了伤,可我并没有杀他。” 圆月照下,月光寒冷,一个黑衣男子躺在地上捂着断臂,脸上竟是深入骨子里的痛色,目光惊愕地望着那青杉男子离开。 “你,你为什么不杀我?”项顶天望着那青衫男子迟疑之下问道,刘子通缓缓停住步伐,说道:“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这是我和你爹之间的恩怨,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据我观察你也不是一个魔头,心中也有几分侠义,和你娘绝非一类,故而我不杀你。你娘为了报仇利用你爹项力皇,残害我师门上千条人命,我和你爹之间必须来做个了断。” …… “前辈,后来呢?”卓不凡紧握着拳头问道。老人刘子通站起身来,摸索着上前,在上官飞羽,卓不凡两人的紧紧的注视下,在那人像供桌前取了三根香,“前辈。”卓不凡上前替老人刘子通用火折子点燃。 “掌门师叔是弟子无用,得知仇人,却不能为你们报仇雪恨,如今弟子已风烛残年,命不久矣,尚不知那魔头是否还健在人世。”老人刘子通黯然神伤的说道,把香插入香炉,跪下双腿说道:“弟子无能呀,剑法不及,杀不了他,报不了师叔门的仇。如今更被那妖女毁了双目,大仇不得以为报,我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同门师兄弟,师傅,掌门呀!哈哈哈……年少偏爱仗剑行,腥风血雨万人杀。一入江湖岁月催,不堪回首是往昔。人生好似大梦醒,正道沧桑有轮回,哈哈哈……” 上官飞羽看到老人刘子通似哭似笑的悲痛神色,一个仇恨在一个人心中埋藏了二十多年,让得那个曾仗剑天涯,痴于剑术的大侠,如今苍容满面,黑色锦衣下佝偻的身躯,已是满目疮痍,饱经风霜,岁月峥嵘,谁会联想到他就是曾经威震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剑师刘子通,人生真的好似一场梦,善恶因果终有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