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错误答案
直道上斯托尔没做抵抗,就这么把马泽平放了过去。 这自然是对方有自己的战术,阿斯顿马丁在“太子”身上的策略一点不含糊,果断选择红黄一停。所以斯托尔需要保护轮胎,避免节外生枝,哪怕被超越也无所谓。 这种看起来毫无斗志的跑法在后几个赛季非常普遍,往往一场比赛超车很多,可真正出现攻防的却很少,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很多车迷依然怀念2021赛季。 “做得好,尼基塔,你前面的是维特尔,他领先5.2秒。” “对方是什么轮胎?”马泽平问道。 “维特尔是中性胎,和斯托尔相同。”戴维斯回答。 20圈追5.2秒?马泽平听完有些泄气。 到第50圈,马泽平问道:“和维特尔还有多少差距?我看到他在我前面两个弯。” 戴维斯说道:“4.5秒。” “看来比赛结束前是追不上了。”马泽平叹息着,忽然听到TR那头继续说:“尼基塔,把赛车调到模式9。” 马泽平顿时一怔,赛季前车队指示过,模式9是个暗号,意思是......进站! “车队要二停?!”马泽平震惊,心想本站都有车手红黄一停,给自己的战术却要二停。而且今天两次进站前,自己的轮胎都有很多余量,这策略着实让人费解。 马泽平将赛车停在车位上,技师们立刻配合换胎。结果出站后,转播系统给出了他的换胎时间:4.6秒。 “这太拙劣了。”看到换胎的连续失误,马泽平没像一停时这么愤怒,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戴维斯只能当做没听见:“出站后遇到维斯塔潘,注意蓝旗让车。” “马泽平居然二停了,他出站后掉到了角田的后面,全场第18。”布伦德尔说道。 解说嘉宾叹息:“在起步冲进积分区后,马泽平被缓慢的换胎和愚蠢的策略不断打击自信。我看到数据显示出站后,他的很多小计时段都在刷黄,剩下的赛程对于他来说会相当煎熬。” “尼基塔,尽可能提升速度,我们去追赶角田。”戴维斯说道。 马泽平问道:“为什么让我进站?轮胎很好,我的节奏也很好。二停之前我处于第13位,现在却让我掉到末尾,这太奇怪了同志们。” 戴维斯的回答与伊莫拉站时高度相似:“不要担心,尼基塔,你身后的拉提菲落后10秒,他是全场垫底。” 起步时,马泽平感觉比赛如此之快,快到自己没有时间再超越几台车;现在他又感觉比赛为什么这么慢,慢到自己巴不得立刻退赛,结束这场伤心之旅。 他很愤怒、很不甘、很疑惑,为什么运气从巴林起就与自己无缘。在一次又一次离积分如此之近的情况下,总能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特别是车队因素! 上至斯泰纳,下到每位普通工程师,车队里的任何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自己,觉得米克舒马赫才是真正的优秀赛车手,自己只是一名车技菜、人品差、靠着“特调车”拿到超级驾照的幸运富二代。即使自己一遍遍用表现证明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依旧充耳不闻,偏执地相信自己的错觉。 “不尊重我。”马泽平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他们不尊重我!” 曾几何时,他天真的相信,自己给车队的考题,车队填上了正确答案。然而到了现在,他才明白,车队的工程师们已无可救药,他们的答案错了。 为了获得车手的尊严,为了不在明年即将开春之际,自己的席位和赞助费都被夺走,马泽平必须要自救,绝对不能像现在一样,安稳度日! “尼基塔,我们发现了一个机械故障,恐怕我们不得不进站了。”这时,戴维斯的TR打断了马泽平的思绪。 “你们做的真好啊。”面对自己即将退赛的事实,马泽平忽然笑了,不是冷笑,而是神经质的笑容。 “哦,不!马泽平要退赛了,他没能在个人的波尔蒂芒首秀中完整跑完。”布伦德尔惋惜道。 解说嘉宾却相对乐观道:“如果马泽平还处在开场安全车的位置,这次退赛会非常令人遗憾。不过现在他已经第18名,就有种退了也无所谓的感觉。” 马泽平再次停在熟悉的车位,技师们却没像之前手忙脚乱的换胎,他们个个垂头丧气,把赛车推回P房,他们全程保持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 整理完一切,马泽平起身向休息区走去,弗里兹连忙叫道:“哎,尼基塔,你不去混合采访区吗?” “我不去。”马泽平冷冷道。 “尼基塔,我知道你很失望,但是不去混采的话,会被罚款和训诫的!”弗里兹说道。 “我不去,弗里兹,不要再说了!”马泽平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向休息区。 网飞的摄影师见此情景,快速举起摄像头,记录下眼前的一切。 45分钟后,马泽平听到了远处响起了芬兰国歌,不禁扬起了眉毛,博塔斯居然能在汉密尔顿和维斯塔潘的“痛殴”下poletowin,真不容易。 斯泰纳正在办公室里喝着威士忌,本站他们两位车手一位退赛,另一位最终第13完赛,还是获得一停的便利。英语老师只觉得心情很郁闷,这站难得找到正确调教,最后结果却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实在令人失望。 忽然,办公室门被敲响,斯泰纳说道:“进来吧。” 马泽平推门而入,斯泰纳一看,说道:“尼基塔,你怎么会在这里?弗里兹和我说,你没去混合采访,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去吧......” “我不怕罚款和训诫!冈瑟,能让我说几句话吗?”马泽平转身把办公室门关上,说道。 见对方语气不善,斯泰纳知道事情不对,脸色也逐渐严肃起来。 “冈瑟,我想知道,为什么让我过早一停,不允许我超越米克,以及二停?!”马泽平质问道。 斯泰纳明白过来,说道:“尼基塔,冷静,这些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说,不是吗?就像昨天的开会那样......” 话未说完,马泽平直接打断道:“很好,你们难道又想用‘车队有自己的计划’这种愚蠢的借口骗我吗?我已经不好骗了!我不清楚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让堂堂一支F1车队做骗子,做大骗子!我父亲和乌拉尔钾肥几千万几千万的美金投入,换回来的却是你们的虚伪面具!你们欺骗了我,欺骗了我父亲,欺骗了乌拉尔钾肥,欺骗了俄罗斯!而你们还不满足......” “等等,等等!”斯泰纳急忙安抚道,“尼基塔,冷静一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和吉恩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和你父亲的事。在周一时我就和你说过,你父亲为我们提供了大量赞助费,这些我们都记得!如果这当中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沟通解决,没必要闹成现在这样啊!说不定网飞那些记者们就在门外记录着我们的丑态!” 马泽平冷笑道:“最好他们拍下来,剪辑到《急速求生》里,让全世界人都看看你们的嘴脸!我真的不明白米克给你们提供了什么,能让你们为了他,牺牲更强车手的利益,牺牲车队整体利益?仅仅因为他姓舒马赫吗?那当年的托德和巴里切罗也没像奴隶一样跪在地上,把舒马赫当作皇帝!” 斯泰纳发怒道:“够了,尼基塔,我**再也不想听到一句你**像*一样的话!”此时他是真怒了,以至于面对金主上起了英语课,“你以为车队稀罕你和你父亲的那些破卢布吗?我们是F1车队,来到这为了荣誉,而不是为了赚你们那点臭钱! 再说,你难道以为只有你们给哈斯赞助吗?告诉你,米克身上的德国企业赞助费比你们多得多!他是F2冠军,你是什么?!GP3里落后斯托尔几百分,没有青训学院愿意签你,最后让你父亲请F1工程师给你赛车调教,才获得好成绩!
如果你不服,认为哈斯车队配不上你,那请你滚!滚到你喜欢的梅奔,红牛,法拉利!不要再回来!” 斯泰纳怒了,马泽平却没丝毫胆怯,针锋相对道:“说的什么烂话!还有脸说来F1不是赚钱?!那我很想知道,你的办公室在哪里?哈斯车队的模拟器在哪里?哈斯车队的员工、工程师、年投入在全围场排名第几?如果你敢回答出正确的数据,你难道不敢承认这支车队来F1,就是为了赚钱吗? 我实在想不通,哪有车队会攥着一大笔资金,放弃一个赛季的荣誉!假如当年的玛鲁西亚、HRT车队看到有车队会这么挥霍、不思进取,恐怕会当场气死!” 斯泰纳气得猛灌了口威士忌,声音小了些,说道:“尼基塔,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道歉。刚才你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我也说了,现在为时不晚,我们能各退一步。不然,最快明天,车队就会宣布取消你正式车手的资格,让菲蒂帕尔迪来!” “冈瑟,我说句难听的话。”马泽平也降低了嗓门,“如果你真敢把我开除,你猜是菲蒂帕尔迪在西班牙站完成生涯第三站F1,还是哈斯车队在葡萄牙站完成生涯最后一站F1?假设你们找到了新赞助商,不需要靠乌拉尔钾肥也能经营下去,那你们每个赛季的索契,都准备提前退赛吧!” 双方吵了15分钟,本就经历了高度损耗精力的正赛,又情绪激动的大吵一架,都有些疲惫,斯泰纳恢复冷静,说道:“尼基塔,我理解你的情绪,巴林、伊莫拉和这站,你都受到了失望的结果。其实我也很难过,望见车队离积分这么近却拿不到,作为领队我不可能喜笑颜开。所以答应我,在吵完这架后,就当作无事发生,好吗?” 马泽平“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冈瑟,难道我来这,就是为了和你吵架?我没这么愚蠢。无事发生可以,我事先踩过点,附近没有记者拍摄,就算有,我想一些封口费肯定是给得起的。只是想无事发生,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斯泰纳有些后悔,他知道自己被马泽平的“激将法”利用了,双方破口大骂车队和赞助商,这段争吵传出去,对他和马泽平都将是难以承受的后果。 “恢复对2021赛季的投入,重新研发VF-21,就算造台B版车也无所谓。”马泽平语气平和到仿佛说件很正常的事。 “不,我绝不同意!”斯泰纳却急了,当场拒绝,“这是车队去年夏天就定好的计划,怎么可以说更改就更改?!况且互相影响研发,到最后最大可能,就是21赛季和22赛季赛车都研发失败!” 马泽平笑道:“别急,在俄罗斯,别人送礼物,不回礼是件很没礼貌的事情。为了帮助技术部门研发,我们会提供新的基础工程师,他们在摩纳哥前就能投入工作,他们的工资和其他必要支出由乌拉尔钾肥承担。 并且今年年底,从其他赛事转会来的赛车工程师,以及至少20名三大车队的顶级工程师,其中花费仍然由乌拉尔钾肥承担。” “这样啊。”斯泰纳心下稍安,转而忽然问道,“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马泽平尴尬笑笑。 斯泰纳脸一下子又阴沉下去,问道:“那我怎么信任你这番话的真实度?” 马泽平再次冷冷道:“冈瑟,我不是来征询你的意见,而是来通知你,你回去开会时照这么说就行。还有,如果你实在不信我,西班牙站前,我和父亲可以去纽约总部一趟,和你以及吉恩哈斯先生聊聊。要是我们没来,你可以开除我,我保证你们能从索契全身而退。” 斯泰纳微笑试探:“万一你反悔了,我可没证据表明你说过这句话。” 马泽平同样报以微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 斯泰纳一看,心里暗暗惊讶,对方作为寡头的长子,果然也有很强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