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糖画
西京市，第二小学。 放学时分，学校门前的道路已经被等候在路边接送孩子的车辆堵塞了大半的道路，交通异常拥挤。三三两两的小学生背着新书包蹦蹦跳跳的从学校里走了出来，被校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家长一眼认出接上了自家的车辆。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带着小黄帽刚刚走出了校门，胸前的红领巾印证着他在学校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形象。小男孩儿走出校门，在周围人头攒动的大人中没有找到自己的家长，记起了平时老师和家长的话，也不乱跑，听话的在校门口等了起来。 学校的大门口前几天来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爷爷，他在门前摆了一个简陋的小摊，一块石板，一把勺子，以及一锅粘稠的糖就是全部。 老爷爷来的第一天大家都觉得很新鲜，纷纷围着老爷爷看着他将勺子里的糖细细的垂到石板上，画成一副副形状各异的糖画，有老鼠，有鱼，还有最复杂的大龙。 小男孩儿后来听同学的爸爸说，这叫糖画，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前的东西，同学的爸爸小时候学校门前就有，那时候吃的玩的东西都少，谁若是买了一条糖画的大龙都可以被周围的同学艳羡很久。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会画糖画的人已经越来越少，而现在的孩子们也早就不稀罕这除了发腻的甜味外再无特色的糖画了。 画糖画的老爷爷穿着一件破旧的蓝黑色棉袄，双手插在袖中静静的看着学校里鱼贯而出的孩子，摊位石板前插着的各色糖画已经被北风吹拂上了些许灰尘，但始终没有学生驻足在他的摊位前。 终于，一个胖胖的男生拉着mama的手指着老爷爷说， “mama，我要这个。” 胖胖男孩儿的mama抬头看了眼脏兮兮的老爷爷，皱着眉头说道， “你要这个干什么？脏死了，快回家了。” “我就要嘛，我就要嘛。”男孩甩着mama的手，撒娇耍赖道。 mama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就买一个，只能看，不能吃哦，这种脏东西吃了会肚子疼的。” “嗯，好的。”男生破涕为笑，拉着mama走到了老爷爷的摊位前。 老爷爷看到有客人来，舒展开脸上如同刀劈斧刻般的深深皱纹，讨好的笑着说， “小朋友，你想要什么呀？爷爷这里有老鼠，小鸟，还有鱼和大龙，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小男生在做好的糖画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喜欢的种类，抬头问道， “爷爷，您会画熊大吗？能给我画一个熊大吗？” “熊大……？”老头儿脸上的笑容一僵，局促的笑道， “爷爷岁数大了，没听说过熊大，要不爷爷给你画一条大龙吧？” “就知道大龙大龙大龙，都十几年了，你们怎么还是只会这老一套啊？不是鱼就是龙，就没点新鲜的东西啊？你们就不烦啊？”小男生的mama忍不住鄙夷的说道。 “那爷爷会画赛亚机器人吗？”小男生又满怀期待的问道。 “爷爷不会……爷爷只会画生肖……”老头嚅嚅的说道。 “走吧走吧，早跟你说了这里都是些没用的脏东西，你非不听！再不走一会儿就要堵车了！”年轻的mama不耐烦的拉着儿子走向了停在路边的汽车。 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客人，又被自己弄砸了，老爷爷有些沮丧，又坐下来眼巴巴的看着陆陆续续从校门里走出的学生，期待着下一个客人的到来。 “丁丁！”不远处目睹了刚才一幕的红领巾男孩儿正于心不忍的想去买老爷爷的一只糖画，耳边传来了爸爸的声音。 “今天爸爸下班临时有点事，晚走了几分钟正遇上了堵车，不好意思啊，爸爸今天来晚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弯下腰，略带歉意的说道。 “没事的……爸爸，我们能买一个糖画帮帮爷爷吗？那个老爷爷好可怜啊，都没有人买他的东西。”男孩儿指着不远处卖糖画的老爷爷说道。 “爸爸就知道丁丁最善良了。”丁丁爸爸亲昵的捏了捏丁丁的脸蛋， “不过，mama已经在家做好饭等我们了，我们再不回去mama就该着急了，再说，你看，那不是有一个小jiejie和一个叔叔去买糖画了嘛，我们再去买爷爷就照顾不过来了呢。” 丁丁抬眼望去，果然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和叔叔站到了糖画爷爷的摊位前，也就不再多说，听话的点了点头。 卖糖画的老爷爷看着面前的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儿呆呆的盯着自己的糖画看了许久，一言不发，好看的眸子里似乎有波光流转。不知道小女孩儿为什么看了这么久也没挑出自己喜欢的糖画，老爷爷小心翼翼的说， “小朋友，没有喜欢的吗？爷爷老了，只会画这几种了，要不你看着挑一种，爷爷给你便宜点？” 漂亮的小女孩儿微微吸了吸鼻子，转头望向老者，轻轻的问道， “您会画龙吗？那种大龙。” “会……会的，你想要吗？爷爷这就给你重新做一条大龙！”老者激动的答道，眼睛中放出异彩。 “嗯，麻烦您帮我画一条吧。” “好的。”老者激动的手都有些哆嗦了，颤抖着从桌子下拿出了盛着糖水的勺子，在白色的大理石板上挥洒起来。 开始作画后，老者原本有些哆嗦的手忽然稳健了起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半分钟的时间，一条盘身屈爪，气势不凡的大龙已经跃然于石板之上。老者在大龙的眼睛处重重的点下了滴糖水，一条大龙就算是大功告成。 “小朋友，给你。”老者骄傲的把刚刚做好的糖画大龙递给了小女孩儿，这是他这几天来做的最好的一个糖画。 “谢谢。”小女孩儿冲老者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然后忽然又换了模样，冲着自己身后的男人说道。 “死人渣，给钱。” “嘿嘿，一到我这里待遇就差了许多呢。”男子像是早已习惯了女孩儿的恶言恶语，不以为忤，仍然笑着从钱夹里抽出了100元，递给了老爷爷。 “大龙比其他的动物贵，4块钱，我找你们96块。”老头在桌子下生锈的铁皮桶里翻出了96块钱，递给男子，男子刚想接过钱，小女孩儿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上，凶巴巴的说， “手指又不想要了？不长记性！”接着又换上一副可爱萝莉的模样对老者说， “钱不用找了，您留着吧。” “这怎么能行……这钱太多了……”老爷爷着急的站起身想把钱还给男子，小萝莉已经拉着男子走远了，想要追几步去还钱，又怕自己的摊子没人看被哪个熊孩子来捣乱，只好忐忑的坐在凳子上，一边看着校门口，一边张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