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堂的弃徒

    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一早，爱丽丝给巴提打了一通电话，把他叫到那个白天会干枯的月泉边谈事，还叫他带点吃的。

    巴提说：“哈肯家族是要完蛋了吗？连给你的食物都没有了？”

    爱丽丝告诉他哈肯家昨天出了变故现在已经解散了，完蛋了。反正劳哈肯就是要让这件事传遍整个月滩，如果没人搭理他，他的计划反而失败了。既然如此，爱丽丝就顺手帮帮他吧。

    “我靠，这等好戏我昨天没在真可惜，不过劳哈肯死了还是……怎么这么想不开呢？算了，不聊这个，你在月泉等我吧。”

    爱丽丝离月泉比较近，等她慢慢散步到那的时候，巴提才刚骑车赶到。

    “给你带的，有吃有喝，非要找我谈什么事？”巴提开门见山地说。

    “你现在很忙？是不是准备帮派迁移的事？”爱丽丝坐在地上边吃边说。

    “是也不是，我现在可以直接搬着东西去工区，前后肯定花不了两天，不过在去之前还有个人一定要带走。”

    “要我帮忙？”如果不要爱丽丝帮忙，巴提没必要在她面前提起，他们还不是可以共享情报的关系。

    “你会想帮忙的。”巴提一屁股坐下然后说，“反正急了这一时也没任何屁用，不如我就和你详细说说吧。”

    巴提是个和粗犷外表有些差距的精明人，说话总是想占个便宜，爱丽丝没好气的回复道：“不想说别说，好像我求着你似的。”

    “欸，这样就见外了，我这不是来打个商量么？”巴提赔笑道

    “那你现在说吧。”

    “你知道么？月滩上有一群比较特别的人，他们叫‘弃徒’，这些人大多都是以前给天堂湾里的大人物服务的人，但是因为违反了天堂湾的某些规定所以被流放到月滩。”

    “我知道，这些人在流放之前都会经过记忆消除，所以对于自己犯的事都不会记得，而且我记得这种记忆消除的技术原理就是用全潜入式设备无休止地给他们灌输很多垃圾信息和画面，最后造成他们无法确定哪些记忆才是真实的，又或者全都不是。总之，这些人几乎就没用了，每天都会发呆说胡话，前言不搭后语……所以你在找谁？”

    巴提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知识就是力量。”爱丽丝用终端给他发了一篇不知道何时何人留下来的名为《梦境编织技术——难以掌控的双刃剑》，看结构应该是新闻稿的文章，里面详细记录了某不能透露姓名的研究人员讲述的对梦境编程和情绪设定技术的滥用之后的功能、用途以及现状。这梦境编程便是记忆消除技术的前身。

    巴提随意扫了几眼说：“牛逼，不过我们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我得到消息，‘弃徒’里有一个人他可能保留有对天堂岛的所有记忆，而且他不再受监控了，所以可以把他知道的那些事告诉其他人。”

    “我要找这种人有什么用？”爱丽丝感觉巴提好像以为自己傻，总是摆弄着这种小花招想忽悠人。

    “呃，那我也就随口一说。”巴提挠了挠头掩饰道。

    “那你找这人又有什么用呢？我看是别人叫你去找的吧？我想想，是李奎恩吧？而且他不尽全力帮你，说明这是他对你的考验？说明你要当他的马仔了？那这个知道天堂湾秘密的人肯定是知道他的竞争对手的秘密，所以才要得到而不是杀了他？”爱丽丝眯缝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巴提那越来越惊恐的脸。

    “你怎么知道的？你监听我？什么时候装的监听软件？”巴提吓的要死。

    “拉倒吧，这是推理懂不懂？还监听你，你哪位啊？枪顶你脑门上还用监听？”爱丽丝掏出手枪顶住巴提的额头。

    “哈哈，你说的对，言归正传，你有没有兴趣去见一见那个人？就当是开开眼界了。”巴提打个哈哈把这事过了，而且他也不相信星小姐会无缘无故开枪，他早就注意到在对战李奎恩的护卫的时候星小姐宁愿多花点工夫也没有杀人，这说明出于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星小姐是不会杀人的，最起码不会杀自己这样的小角色。

    爱丽丝听了他的建议想到反正也没什么事做，那就去看看吧，毕竟这是她认识的唯一一个近期有可能去工区，而且还能互相照应的人了，如果再次孤身前往很多东西又得重来，效率太低：“我回去拿车。”

    “坐我车啊。”

    “我不喜欢坐别人的摩托车。”

    “那好吧。”巴提也没往心里去，很多喜欢摩托车的人不是无可奈何的时候都不喜欢坐别人的车，自己能骑干嘛要坐在别人后面眼馋？

    等到巴提先开到哈肯家的营地，独自坐在那里没人给他递杯水，周围一片寂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星小姐就是不想坐他的车而已，不然这段路总可以搭车吧。星小姐嫌弃他，那能怎么办？憋着呗，李少可是特意交代要好好观察星小姐，搞好关系的。

    爱丽丝即使走路速度也可以很快，两人回合之后就骑车前往月滩靠近海湾的地方。比他们上次伏击李奎恩的地点还要靠近海边。

    海浪把各式各样的垃圾冲上岸边，有零星的一些人在这里寻找着可以用的物品，这些人是月滩里最多的拾荒者，并不是一个组织而是一种职业，像哈肯家和烈火帮这样有门路弄到稳定食物的人是少数，而只有他们才有基础组建帮派，更多的人则是从垃圾里找出可能有价值的物品卖给帮派，换取食物和水，这就是月滩的社会结构，或者说食物链。

    在海边有一连串粗制滥造的小棚屋，那就是弃徒被流放的地方。虽然没有规定被流放者一定要呆在这里，但是一群已经分不清真假幻境的人，又能走到哪里去呢？久而久之这就成为了一个潜规则了。要是有人在棚屋区以外的地方见到弃徒一定会觉得很奇怪的。

    巴提和爱丽丝步行在这片棚屋区，这里的每个人都好像行尸走rou一般，对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两人毫无反应，漫无目的走着的弃徒会直挺挺地向前方走，两人只能避让。还有一些会躺在路边，或是呆在某个地方抬头看天，或是手舞足蹈，每个人都待在自己独特的梦境边缘。

    “和这些人相比，你会发现即使是他也显得那么正常。”巴提指着远处一个奇形怪状的人类，“他就是我们的目标，名字叫罗布。”

    罗布起初蹲在那的时候，爱丽丝还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当他站起来，事情就变得诡异了。他的脊椎以一个极为极限的角度向下弯折，弯折到罗布的头都要快要从两条腿之间穿过去了，这导致他根本看不见“前方”所以只能以屁股对着的方向为前，倒退着行走，那副情景，简直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