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姑苏城太湖四杰

    两浙路，苏州城的西面有个大湖，名叫太湖，古称震泽，又名笠泽。这太湖面积巨大，足有数百万亩，上有苕溪、荆溪两大水系汇水入湖水。太湖古有进出河道260多条，西北方向有荆溪百渎，西南方向有苕溪七十四，均为入湖渎，东南方向有震泽七十二港有进有出；东面有吴江十八港，为出湖港浦，可谓四通八达，水运便利。太湖之水灌溉了周围的数百万亩耕地，湖中鱼虾螃蟹等水产丰富，可谓恩泽四方。

    天连远水，水接遥天；高低水影无尘，上下天光一色。双双野鹭飞来，点破碧琉璃；两两轻鸥惊起，冲开青翡翠。春光澹荡，溶溶波皱鱼鳞；夏雨滂沱，滚滚浪翻银屋。秋蟾皎洁，金蛇游走波澜；冬雪纷飞，玉蝶弥漫天地。混沌凿开元气窟，冯夷独占水晶宫。

    太湖之上有几条小舟，船上有二十多人，正是李俊、张横一伙儿。那日他们在范遥和穆家兄弟的帮助下逃出升天，但是他们并没有直接远遁，而是躲在了江州的一个小地方，听说黄文炳要押着李立返回江州时，李俊、张横、张顺以及童威、童猛两兄弟便驾着小船躲在暗处，等到黄文炳的船行到江心之时，他们跳下水中，李俊用凿子挨个敲击船底，释放暗号。李立听到暗号之后便带着枷锁跳入江中，水下李俊等人一起架住李立，送随身带着的换气袋给李立换气，众人都是水下高手，童猛与童威架着李立，张顺示意要去凿沉黄文炳的船，张横摇了摇头，示意莫要节外生枝，于是众人便悄悄潜到下游的一处江边，那里早有人接应。李俊等人砸开李立的锁链，李立感激的朝李俊等人跪下说道：“小弟的性命都是众位好汉救下来的，以后我李立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众位兄弟的救命之恩。”李俊扶起李立说道：“你我都是生死兄弟，无需多言。张家兄弟这次营救你可是出了不少力气，日后我们就亲如一家，不分彼此，以往种种都让其过去吧。如今我们兄弟飘零在外，更要精诚合作，否则不能在太湖立足。另外……”李俊俯下身在李立耳边低语几句，李立吃了一惊说道：“真的是那范……”李俊连忙捂住他的嘴，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天下局势恐有大变，你我兄弟要抓住时机方能翻江踩浪。”

    他们的船只正在太湖上面撒网捕鱼，这时候忽然从远处来了十几条船只，将他们围在中间，众人见势不好，急忙通知李俊等人。李俊、张横等人得到通报马上出仓查看。之间自己这几条小船周围出现了十几条渔船，四面八方都有，将自己这些船困在中间，可谓来者不善。

    李俊定睛一看，只见四面都有一条大船，每个大船之上船首都站着一个大汉。他们前面那个赤须黄发，穿着领青绸衲袄；左面一个瘦长短髯，穿着一领黑绿盘领木绵衫；右面那个个黑面长须，穿着领青衲袄子；后面那个骨脸阔腮扇圈胡须，也穿着领青衲袄子。四人头上各带黑毡笠儿，手里都拿着鱼叉，腰上挂着短刀。李俊等人初来乍到，不想惹出事端，便朝前面那名赤须黄发之人喊道：“这位兄弟，我们正在太湖上打渔，不知为何拦住我等去路啊？”

    那赤发黄须之人一咧嘴笑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野汉，来这太湖上打渔也不先问问规矩，这片区域乃是我们四兄弟的地方，焉能让你们来捞鱼？”

    李俊一行人哪里受过这等气，童威、童猛就要发作，李俊一伸手止住二人，然后遥遥一拱手道：“我们初到贵地，不懂规矩，冒犯了各位，还请多多见谅，我们去别处渔猎也就是了。但不知这太湖上何处可以供我等谋生？”

    四面船上之人听到李俊的话之后都哈哈大笑起来，后面船上那骨脸阔腮扇圈胡须的汉子笑道：“好个不识趣的野汉！这太湖方圆百里都是我们兄弟的渔场，你们想要打渔，到别处去吧。另外你们现在船上的渔获，都给我们交出来，然后扣下你们的船只，交出身上的钱财，我们就让你们离去。如果说上半个不字，立即教你们吃了‘板刀面’！”

    李俊听了，看着张横、张顺说道：“兄弟，有人抢你们的生意哩？”张横、张顺两人哈哈一笑，然后说道：“这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等兄弟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今日不给他们一个教训，咱们兄弟恐怕难以在这太湖立足！”

    李俊说道：“对方人多，擒贼先擒王。先抓住那四个头领再说！李立兄弟，你不善水战，你和童猛便领了兄弟们聚在一处，敌住对方的攻势，保住船只。我去拿前面那人，张横兄弟去那左边那人，张顺兄弟去擒住右边那人，童威去擒拿后方之人。切记不可伤对方性命！”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拿上兵器准备动手。李俊朝那带头的赤须黄发之人说道：“你们若自认是英雄好汉，就下水来我们兄弟比上一场，若是我们输了就退出太湖，任凭你们发落。若是我们赢了，就请给我们兄弟在太湖上留个谋生的出路。你们可敢比试一番吗？”

    此时已经过了十月，进入初冬时分，即使在苏州气温也已经很低，李俊等四人都脱了衣服，赤裸上身，下身只有一个短裤。那四人平日里在这太湖未曾遇到过敌手，便也都脱下衣服，然后说道：“只怕你们做了这太湖中鱼虾的饲料！”说完拿着短刀跳入水中，朝李俊等人招手挑衅。李俊四人也手持利刃，腰缠绳索的跃入水中。

    顿时间四处水中战场犹如开了锅一般，水花四溅。这四人也是水中功夫不俗，一时间竟然与李俊等人斗了个势均力敌。张顺与那黑面长须之人在水面斗上一番之后，又都潜入水中缠斗，在水中两人打斗片刻之后，这长须黑面之人便想要上去换气，然后张顺哪里肯依，他犹如一条白色的鲤鱼一般一下子到了那人脚下，用绳子缠住那人脚腕，然后拖着他便朝水下拉去。那长须黑面之人，就感觉自己被一条恶龙咬住，把他直直的往水下拖，他心中慌乱，便想用短刀割断绳索，然而此时他已经气力不足，胸中憋的一口气也吐了出来，顿时眼前发黑，水往口鼻中直灌，片刻后便失去意识，手中的刀也落到水下。船上的众人见到两人消失在水面上，然后不多时水面便冒出一团团气泡，大家不知道是谁胜谁负，便都朝对方冲杀过去。那四人的手下人多，顿时占了上风，在童猛和李立的带领下众人拼死抵抗，对方一时也奈何不得他们，不断有人落到水中，于是船上水下是战作一团，一些人受了伤，流出的鲜血也染红了一片片的水面。

    张顺见对方不再挣扎便用绳子将他拖到船上，童猛见张顺出来，心中大喜，连忙说道：“你快去帮助其他人将他们也擒下，这里就交给我们了。”张顺见形势紧急，便一个猛子有跳入水中，前去帮助他哥哥张横，张横此刻也与那瘦长短髯之人斗了颇久，隐隐也占了上风，此刻张顺过来帮忙后，那瘦长短髯之人被张横一脚踢到小腹之上，痛的他眼前一黑，然后就感觉被一双手抓住了双脚，直直的往水里拖，他拼命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片刻后便被张家兄弟五花大绑给困成一个‘粽子’。

    就在同时，李俊也趁机一刀把打晕了那赤须黄发之人，将其活捉。童猛与那骨脸阔腮扇圈胡须的汉子斗的不可开交间，张横张顺赶到，三人合力自是不消多久便将其生擒。于是那四人都被活捉起来。他们的人见自己首领都被抓了，顿时大乱，被李立、童猛抓住机会一阵冲杀将他们纷纷打散。

    此刻李俊他们的一只船上，那四人都被捆在船舱之上，李俊吩咐众人，将船停到了最近的一个小岛之上。张顺早将那昏迷的长须黑面之人胸腔中的水给按压出来，将其救醒。四人见自己都被活捉了，便都垂头丧气，也不言语。李俊到了四人面前，将他们的绳索都解开，然后笑道：“各位兄弟，心中切莫介意。所谓是不打不成交，我们几人初来乍到，到这太湖上谋生，还请你们多多照应才是。”

    四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对方将他们拿下，还能将他们放了。于是那带头的赤须黄发之人说道：“我们兄弟技不如人，冒犯了各位好汉。承蒙各位大度，以后我们自然会以礼相待。但不知道各位高姓大名？”

    李俊说道：“我们都是来自江州，我叫李俊，人送外号‘混江龙’，这两位兄弟是‘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这二人是“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这位叫“催命判官”李立，我们因贩卖私盐，得罪了贪官黄文炳，被他们逼出江州，不得已才到太湖落脚。”

    那赤须黄发之人大吃一惊地说道：“原来是揭阳岭和浔阳江的好汉，我等早有耳闻，不想今日幸会。小弟是‘赤须龙’费保，其余三人分别是是‘卷毛虎’倪云、‘太湖蛟’卜青、‘瘦脸熊’狄成。我们兄弟四人原本在绿林丛中讨衣吃饭，后来被官府围剿，逃到这太湖的一个岛上，做起了水中的强人，霸占一方水域，凡事打渔之人都要给我等交份子钱，偶尔也会劫掠一些过往的商船，以此在这世道讨个生活。”

    ‘太湖蛟’卜青说道：“原来这位哥哥就是‘浪里白条’张顺，怪不得水性如此之好，我都要憋闷的受不了了，你还有大半的气息，只是这下让我是喝了个饱啊！”

    众人纷纷大笑，‘卷毛虎’倪云说道：“我等听闻张顺哥哥能在水中活个七天七夜，不用换气。饿了只是生吃一条鱼，渴了就喝一口水。这可是真的？”

    张顺哈哈大笑：“若是如此我不得也生上几个腮才行？你们看我这头上可有那鱼鳃吗？都是江湖中人以讹传讹罢了？”

    瘦脸熊’狄成说道：“虽是传谣，但是今日一见各位好汉的水中功夫都是一绝啊。正可谓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赤须龙’费保说道：“各位哥哥，不如就和我们合作一处，在这太湖之上打渔逍遥快活，我们愿尊李俊哥哥为头领。”说完四人朝李俊一拜，张横张顺也愿意尊李俊为头领，于是李俊不再推辞便答应下来，他们和这太湖四杰合作一处，在这太湖之上安下了跟脚。

    李俊没有忘记范遥跟他说过的事情，于是他在和各位头领商量之后，便在这太湖之上偷偷的训练起了一只百人的水军，平日里大家打渔为生，闲暇之时便训练水战之法。他们也不再劫掠百姓，维护起了太湖之上的治安，若是有其他水匪强盗，他们都会率人前去剿灭，当地百姓感念他们的庇护，许多渔民也纷纷要求加入他们，李俊挑选一些精壮之人加入自己的队伍，严加训练，慢慢的水军也有五百多人的规模。李俊等人严明军纪，禁止sao扰掠夺百姓，并时常帮助周边百姓，遇到遭难之家便送去生活物资，遇到受到地主欺侮的百姓便会去主持正义，于是使得他们在太湖周边有了极高的声望，时常有一些百姓拿来钱粮渔获等感谢他们，李俊等人出身底层，很快就和周边百姓打成一片。当地官府见他们也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于是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而为。于是李俊、张横等人便蛰伏在太湖之上，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