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只,喵!人性本恶
巧得很,选中的阳台恰恰就是小娃娃的卧室,从栏杆上望去,正好能瞧见躺在床上,眼睛不停滴溜转动的男孩。 对于我的突然出现,他似乎很惊喜,掀开被子,就在趴在床沿一阵摸索,不一会儿从床底翻出一个透明盒子。 抱着那个盒子,他爬下床,小心翼翼朝阳台栏杆上的我靠近。 大约是怕猫的警惕性太重,站在离开一两米的距离,他便不再向前,反而蹲在地上,开打手里透明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白乎乎,长条状的东西,向我扔了过来。 准头还不错,正正落在我脚边,我看了看他,小孩笑得傻乎乎的,似乎没什么心眼。 于是我跃下栏杆,低头闻了闻那白色长条状的东西,好像是鸡rou干,一种给猫吃的零食。 看我跳下栏杆闻吃的,小孩笑得更开心了。 可是猫吃的东西,人又怎么会吃呢?以前阿司刚将我带回家时,也总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我,什么罐头鱼干之类,瞧着就恶心。 小孩见我并没有要吃鸡rou干的意思,笑容凝固在嘴角,一番驻足之后,又忽而一笑,跑进屋子,从柜中寻出一个逗猫棒来。 那根逗猫棒的线很长,也十分的灵活有弹性,几乎可以随着主人的心思随意摆动,由东自西,由上至下。 这一次,我遂了他的心思,随着他的那根逗猫棒上下跳跃,不知不觉间,慢慢走入了这间屋子。 作为一只猫,我自认,身上这副皮囊的颜值还是很高的。 毛不厚却光泽亮丽,不似外来进口的那些大饼脸,脸颊尖而小,如果用人脸来形容的话,应该就是精致二字。身材更是苗条,有气质。若不是娇小了些,便是做一头帅气的黑豹子也是足足有余的。 虽然这身皮其实也并不属于我,可偶尔也不得不赞叹山神婆婆的眼光,选了这样一只富贵气质华的猫,配上我这个诗书气自华的人,真是绝配。 终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居然有人眼光这样好,有朝一日竟会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胆子......这样的大! 这应当就是诱捕吧,此刻一只红色的笼子,稳稳扣了在我的身上。 倒也不急着出去,我不急不躁的蹲在笼子里,静静等待着男孩的下一步动作。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小男孩反应敏捷,瞬间就将关着我的笼子藏进了柜子。 随即门被打开,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大概是男孩的母亲,她斥责小孩为什么不在床上躺着。之后悉悉索索传来小孩上床的声音,男孩mama一直陪着他,似乎没有再出去。 黑夜即将再度来临,谁也不知每个夜晚夜深人静之时,地球的某个角落在发生什么。 每个人每天都会发生不同的事,这些事有些骇人听闻,有些惊悚辣目,它们流传广布,却又转瞬即逝。人们即使听说,很快也会忘却,因为没有人相信,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头上。也因为棍子不是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或许这位母亲并不知道她的公公婆婆是谁杀害的,就像现在这个藏满电棒、针筒、木刺的柜子。 外表平平无奇,无毒无害,看上去和其他柜子一样,实际却包藏着多少的危险和荆棘。 又或许她坚信他们之间的母子情深,更或许......她也在自欺欺人的上演一场迟来的关爱。 等到几乎睡着,才堪堪听见孩子母亲离开的脚步声。 房门被阖上的一瞬间,我想着或许该从柜子里出来走动走动,看看小由和黄彰是不是还和保安在周旋。可不等我自行离开牢笼和柜子,柜门突然被打开,一张人畜无害的童颜出现眼前。 黑夜之中,灯未明,他笑容温厚,却不由令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将笼子从柜中拿出,男孩rou眼可见的开心:“小猫咪,不要怕~” 鬼才怕~,我喵了他一声。 “嘘~”,他做出手势,告诉我“不可以说话哦~”。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也曾是野兽,不过渐渐的就有了智慧和思想,可是也有人生来就隐藏着野兽的基因,我们称之为欲望,有些人管这叫人性本恶,在我看来,这些不过恢复本性而已。 恶的从来不是野兽。 恶,是生物把追求刺激获得满足感当成执念时的无法自控。 从那一刻开始,人将不属于人,鬼便不属于鬼,兽也不属于兽,他们只是恶的本身...... 细长的木刺穿透皮肤,传来一阵刺痛,血迹被黑色的毛发所掩盖,看不出来踪迹。 我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反抗?明明有这个能力,却眼睁睁看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孩刺破自己的rou身。若是放在几十年前,十几个妖围攻我一个时,尚且不曾让他们近过身...... 第一次找到转世成人的阿司时,他大概也是这个年纪吧,不过那时他从不曾留心过我的跟踪,只是偶尔有一次,也是今天这般模样,小男孩寻了些吃的给我,于是我便好心的逗他玩了一会儿...... “小猫咪真乖~,你和它们都不一样......”,也许是因为我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吧,眼前的娃娃高兴地夸了夸我。 用你夸~,自从阿爹走后,姑奶奶什么时候受伤喊过疼! 接下来是针筒,又是个又细又长的物件,不能一刀毙命,专门拿来做折磨人的手段。 山猫不发威,你当我是kitty。 眼睛一瞪,我刚要发火。倏忽也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邪风,夹杂着屋外的树叶,呼啸穿过阳台,将静静垂落在墙边的窗帘,刮出一个鬼魅的高度,眨眼间就闯入小孩的体内。 原本幽暗的黑色瞳孔瞬间化为明亮的血色,鲜红的好似落霞时的艳阳,只是不同艳阳的正大光辉,双眸在漆黑的夜色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或者是因为黑色于它并不相配吧...... 小孩的笑容一如方才,总体来看黑瞳与红瞳,倒是也并无区别,左右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 丢下手上的针筒,他像丢魂一般站起身来,打开卧室房门,徐徐走了出去。 不用想,肯定是找他亲爱的爸爸mama去了。这头我用蛮力打开笼子,也不着急,只是淡定且小心跟在他身后做持续观察...... 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陡然熄灭,包括灯带、地灯、走廊灯,甚至是所有声控感应设备也在一瞬间报废,一切明亮的光源都在刹那间消失。窗外的夜色好似根本透不进来,周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女主人的倒吸声响起,不知情的她,大概还以为是突然的跳闸。 男主人说,我去看看。 随后从沙发上起身,走向了更黑暗的地方...... 楼道与楼梯的交界处,那里挂着一副颜色鲜艳的油彩画,画上是一个风景优美的乡村小路,路上有晚归家的几个小孩,陪着似是路上偶遇的小黄狗在追逐打闹。 油画后隐匿着这户人家电闸的总开关,开关多如牛毛,线路也七拐八拐,箱子与墙体不平整,有凸出部分,整个电闸箱显得十分杂乱。 而方方正正的画则恰好是电闸箱的大小,四边再用白布封边,看上去就像一个精美的画框,色彩的美好可以掩盖住背后的杂乱。 独到的设计。 电闸箱深藏在油画之后,油画隐没在楼道间,而楼道则完全沁入黑暗之中,然而此刻没入黑暗楼道间的又何止是一副包庇着杂乱电闸箱的油画。 在半层楼梯的地方,蓦然出现一对红色的亮点,刚开始无人在意。男主人拿着手机,凭借着仅有的灯光,一心摆弄着电闸内的开关。 红点缓缓向男人移动着,妖冶的红色,仿佛藏了执意要吓人的调皮心思,挪动的悄无声息。 男主人阖上电箱,平淡的说着:“好像是保险丝烧了~” 话毕,转身的瞬间,一双红眸陡然出现在他眼前。 手机摔落在地,此时这个尚且算是经历过人间沧桑的中年男人,难以控制的发出了一声不符合他年龄的尖叫。 不等他后退,灵异的力量在下一刻就将人凌空提起,狠狠拍在身后的墙壁上。 客厅听见动静的女主人飞速走过来,看见男人飞起的一幕,顿住了脚步,惊讶的目光扫向罪魁祸首,那双红色的双眸。 注意到女主人的存在,眼睛下方的嘴角竟缓缓扬起一个不自然的弧度,放在旁的小朋友身上,这应该只会被简单当作是开心的笑容,然而放在现下这个场面,却实在难以让人将笑容和开心这两个词汇联系到一块儿,或许更合适嗜血、凶残。 眼看这东西就要对女主人动手,五只飞刀须臾间从猫爪间脱手而出,同一时间落到它周身的还有四张黄符和一把青墨色铜钱剑。 原来男女主人至今还待在客厅不去睡觉的理由,是因为要会客,会的正是此时才有机会登门拜访的黄彰和小由。 从灯灭的那一刻,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一直小心警惕着,这才及时出手,没有让作孽的东西继续酿成大祸。 这次黄彰使用的似乎是某种定身定形的符咒,先将灵体固定在男孩的身体内,以防这东西逃走,也方便他查看这东西的本来面目。 可定身定形的符咒种类那样繁多,有定身的,有封印的。其中还分是定灵体、还是定妖精的,他却只甩出区区四张,哪里能禁锢怨气如此强大的家伙。 几乎是眨眼间,这东西就摆脱了符咒的限制,同时我的飞刀也被挥开,一瞬间只剩小由的铜钱剑还势单力薄的苦苦支撑,没几秒也败下阵来。 一个惧怕铜钱剑的家伙,果然与本姑娘所料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