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零、山穷水尽
晚上,黑仔发过来的资料里,首选的是一个叫卞正麟的人。 这人三十五岁,离异,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名叫卞家驹。 前妻在生下孩子一年后,因为卞正麟失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便抛夫弃子,另投新欢。 卞正麟自认什么也给不了前妻,既然她的心已经不再,便也签了离婚协议。 带着孩子,他每天打零工,什么样的脏活累活,他都会去干,就为了养活他这个儿子。 孩子很聪明,在学校里也是一个优等生。但是他经常受到嘲笑和欺负,原因是他父亲买不起校服,供不起食堂的餐费。 卞家驹知道父亲辛苦,赚钱不容易,所以从来都没有抱怨,也没有告诉他在学校的遭遇。 反过来,他还安慰卞正麟,等他长大了会做大事业,让他过上好日子。 可纸是很难包得住火的! 就在前一阵,卞正麟接到学校的电话,说是卞家驹被同学打了! 学校里,看见额头上鼓着一个大包,还流着血的儿子,他心疼得不得了。 和老师长谈之后,才知道原来儿子在学校经常受到欺负。老师是会帮,但是也做不到时刻看着。 回到家,卞正麟躲在洗手间偷偷哭泣。 “不就是一套校服吗?不穿校服就不是人了吗?”卞正麟心有不甘,“儿子!爸爸会帮你把校服钱挣回来的!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对着镜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卞正麟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 可是他没有什么学识,零时工赚来的钱也只够房租水电便所剩无几了。 一起打零工的哥们无意间提及了他一个朋友打黑拳赚到了钱,这才让他起了心思。 打黑拳毕竟是不法之事,他犹豫了好几天。 但是每每看到儿子脑袋上还没有褪去的伤疤和瘀青,他便铁了心! 打拳其实卞正麟是有经验的,学校里的时候,他是校拳击选手。 也正是因为一起打工的兄弟知道他有拳击的经验,才会聊到打黑拳的话题。 那个兄弟说,要是他有这个打拳的本事,肯定也会去捞一把。就算是疼上个把礼拜,至少出场费就比现在这里的零工多! 他们是在工地打扫残渣,一个月也就几千块。黑拳一次出场费就有五千,那人眼红啊! 卞正麟本来是不屑的。一方面是因为他曾经是正规的拳手,黑拳是禁忌。另一方面,他也有照顾孩子的责任,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但是现在就因为他穷,就因为他打了三份工,也只有区区六千一个月,连一套千元不到的校服都买不起。 想想儿子在学校的遭遇,他决定豁出去了! 两天前,他收工之后偷偷地去了玄武拳馆登记了拳手资料,准备下个星期去试试运气。 虽然赢拳三场就有十万分红,但他没那么贪心。他只注册了单场,打算就拿个出场费。 因为打三场,别说是会体力不支,最后还是没有分红,就算是赢了,也会满身是伤。这要怎么跟儿子解释? 他怕儿子心疼,也怕儿子鄙视,更怕儿子觉得做违法的事儿才能赚钱而走歪路。 看了资料,陆冠生是同情的,也是羡慕的。 卞正麟是个好父亲,卞家驹是幸运的! 他陆冠生没有一个满心都是他的父亲,即使是现在再富有,心中也是有遗憾的。 他一直对好父亲的形象有一种深深的尊敬,远远的仰慕。 “卞正麟,就你了!别让我失望!”陆冠生看着资料自言自语。 原先,陆冠生是打算找到了人,便让反黑组与其接头。但是黑仔说对方也在查,所以这样做会给卞正麟带来危险。 “黑仔,卞家驹在哪里上学?” “卞家驹?”黑仔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那是卞正麟的儿子,“锦城一中附小。” “学校挺好啊!”陆冠生心想,怪不得校服那么贵! “Boss,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太空城用的那个监控珠还有吗?” “有!盒子里一堆呢!”因为每三个月就要换一换,齿轮又要经常飞南太平洋,所以给预先做了一大堆备用。 “给我快递一个,顺便装配一个一次性手机一起发过来。”陆冠生没有告诉他愿意,只是提了要求。 “好的,明天早上等快递吧!” 拿到东西,陆冠生将他们装在了一个笔袋里,打开了时空猫眼定位卞家驹的位置。 下午放学,卞家驹收拾好了那个已经泛白,却洗得干干净净的书包,来到校园门口等卞正麟。 机会来了,陆冠生悄悄在卞家驹的书包里开了一个时空洞,把那个笔袋塞了进去。 “家驹!”卞正麟没有让儿子等久,很快就到了。 “爸爸!” 一路上,陆冠生想着魔了一样开着时空猫眼跟着他们。 他就是想看看,一个好爸爸是怎么和儿子相处的。
“家驹今天上课累吗?有没有再被欺负?” “家驹不累!”卞家驹脸上笑容很灿烂,“爸爸今天午餐里给家驹加了一个荷包蛋,家驹现在体力满格呢!” “一个荷包蛋就体力满格啦?那爸爸明天再给你加个荷包蛋,是不是家驹要比爸爸个头都高了?” “爸爸……荷包蛋明天爸爸吃!我后天再吃!”小家驹也知道家里负担不起天天一个荷包蛋。 “一个荷包蛋……”正在喝下午茶的陆冠生看着盘子里的那两块黄油饼干发愣,“这一盒饼干要用六个鸡蛋,那是他们一个星期的伙食啊!” 不知道是不是恻隐之心作祟,陆冠生起身去厨房拿了五个家里母鸡刚下的有机鸡蛋,包了麻袋,又偷偷塞进了卞家驹的书包里。 感觉到书包一沉,卞家驹脚步顿了顿。 “怎么啦?家驹?” “不知道,感觉今天书包有些沉……” “是不是今天作业很多?来爸爸帮你背一会儿?” “爸爸!不用了!谢谢爸爸!但是自己的事要自己做!”卞家驹婉拒了。 陆冠生后知后觉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神经病!差点坏事儿!” 要知道,如果刚才卞正麟在路边就打开了书包,发现了不属于卞家驹的东西,那可就大条了! 卞正麟这些天都被人盯着呢!自己的一丝心软,差点成了这对父子的催命符! 好人难做啊!他怎么就忽然圣母心了呢? 收起情绪,陆冠生继续跟进,直到他们进屋。 “铃铃玲……”一阵铃声响起,卞正麟和卞家驹愣住了。 这不是家里的电话声,也不是他手机的声音。 寻找着铃声的来源,便发现这铃声来自于卞家驹的书包。 卞家驹根本没有手机,原因很简单,卞正麟负担不起! 疑惑地打开书包,他问:“家驹,这是谁的东西?你是不是拿错了别人的?还有这包鸡蛋是怎么回事?” “啊?这是什么?我收拾书包的时候还没有的啊?”卞家驹也是一脸迷茫,“怪不得今天书包那么重呢!” 手机还在坚持不懈地响着,怕是手机主人急了,卞正麟赶快打开笔袋,拿出手机接通。 “喂!不好意思,我儿子大概是拿错了,明天我就让他送回学校!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卞正麟一接起手机就开始道歉。 “卞正麟?”陆冠生的声音从那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