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毕业

    “啊啊啊啊——我要无聊死了。”

    杜茜刚刚连上蓝牙耳机就差点被群聊语音里的女高音吓到原地去世。“明明，”杜茜十分冷静地开口，“你别学金融了，来我们学校吧，花腔女高音你可以的。”

    “你不来就是全声歌系的损失。”

    “哎，小茜？”陈明自动忽略杜茜刚才说过的话，“今天排练结束得这么早？”杜茜也没有太在意：“明天晚上就上场了。今晚老师让我们早点回去休息休息。”

    “明天你们自己能找到剧场吗？我接不了你们。”

    毕业大戏也许不是一个音乐剧演员人生中的第一部剧，但理应是最重要的一部。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卯足了劲，早早地到排练室，熬夜背台词，每天就只是宿舍，食堂，排练室三点一线，身体挺不住也得硬抗。

    杜茜甚至还随身带着口服葡萄糖和巧克力，她是女二，作为全局最重要的戏份之一的高潮的打戏有她，结尾的哭戏也是她的。

    民国戏最难的地方是什么？杜茜每天练打戏练得浑身湿透，哭得几近虚脱，回到宿舍累得都不想动。她舍友薛婉昀是女主，是个戏子，每天练昆曲练到嗓子哑，回到宿舍里只能流眼泪，根本哭不出声，而杜茜本人全身酸痛得想哭还流不出眼泪。

    “没关系啦。”再开口的是周欣然，“淡盐水喝了吗？”

    “喝了，”杜茜眨眨眼，她好像有点困了。大概是医学生的关系，周欣然有些洁癖，还总是对朋友的身体状况格外上心，这会儿周欣然的声音还在杜茜耳边絮絮叨叨：“你们啊，天天不要命似的。有什么考试，论文，活动的时候天天连轴转，一闲下来就又通宵打游戏去了，作息一点规律都没有。”

    杜茜心说之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不也是打游戏打得昏天黑地的吗？

    群里的四个女生都是从圣战大火的时候开始玩的，后来加入的是老牌公会天下。现在在公会里可以称得上元老级别的女生，也就只剩下她们四个了，其他人要么有的因为学业工作逐渐减少了游戏时间，要么有的被探子选去职业战队工作

    高三寒假第一次补课的晚自习，杜茜和刘梓柒跟老师请了假，假条上写的是去学校对面的琴行练琴。结果呢？转身就进了琴行隔壁的网吧。

    还订了两杯奶茶。

    两个人都不喜欢烟味，提溜着奶茶就进了包厢，上号的时候天下的公会消息早就活跃的不行。

    新开的公会本当然得去插一脚啦。

    四个女孩玩的都是近战，被安排在了输出小队的最后一组，一看这个位置显然四人没有受到会长重视。三个输出小队，最后一个小队的最后一组，得打成什么样才能轮的上她们四个人输出去啊。

    小组队长杜茜翻了个白眼：“看不起人呗，咋女生不能玩近战？”

    “还有四十分钟开本，我们四个先下个小点的本练练手啊？”

    当四个人以全服第四用时的成绩打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四人本还被全服通告的时候，杜茜自己也愣了。那个四人本毕竟是她们四个人第一次打配合，再之后的公会本是四人第一次当输出一队，也是杜茜里输出队长最近的一次。

    下完本了会长问杜茜要不要加入公会的核心队，杜茜想了想说，算了。

    大公会的核心队，说白了就是探子的聚集地，进了大公会的核心队就相当于已经成为了职业战队选手的预备役。

    她说算了吧，我高三了，不想打职业，费脑子。

    会长再去问其他三人，好嘛，结果四只高三狗，回答也出奇的相似。

    我靠。

    小队默契是这么用的吗？

    会长被气得在公会频道爆了粗口，又大爆手速地撤回了。

    离晚自习还剩半个多小时的时候，杜茜和刘梓柒才晃着没来得及喝上几口的奶茶进了校门。杜茜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努力去够前桌的数学作业。刘梓柒前桌伸着脖子，歪着身子问她：“今天回来怎么这么晚？”

    刘梓柒伸了个懒腰：“要高考了，艺考也不得努努力？”

    “你身上怎么有烟味？”

    “钢琴老师抽烟。”刘梓柒信口胡说。

    “……”

    “你俩能不能对好口供？”

    刘梓柒看向斜前桌的杜茜，她当然知道前桌说的是谁。

    “哦，那我们俩可能不是同一个钢琴老师吧。”

    杜茜肯定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一边拼命抄着作业一边嚷着自己饿了，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她说的是奶茶店老板抽烟。

    呵，我麻了呀。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俩小妮子干什么去了。

    杜茜和刘梓柒刚刚在教室里坐了半个小时就又出了校门，那天的宵夜是一条马路开外一中附近的米线。

    刘梓柒碗里的是清汤肥牛，杜茜的碗里满是红油，差点看不出碗里还有肥牛。

    杜茜擦擦油亮亮的嘴唇，下定了决心似的：“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肆了。”

    “从明天我就开始戒糖戒辣戒碳水。”

    刘梓柒翻了个白眼：“反正明天你要是失声被骂或者因为体重被罚跑圈可别再拉着我哭，让我买可乐安慰你了。”杜茜又吸溜了一口米线，假装没听见。

    一票朋友选择性失聪的技能大概都是跟杜茜学的。

    杜茜到家再打开电脑时，发现那两个今天刚刚才一起下本，加了好友没多久的高三姑娘一直没下线。

    高三？就这？

    刘梓柒大致看了看剧情手册里的人物介绍，女主是京城的名角儿，女二是个女大学生，同时也是女主的好友。

    剧情围绕着女主在正月廿八出演的一部新戏，女主本想给女二和女二jiejie留戏票，大帅轻笑道：“京城的名角儿，二姨太meimei的好朋友，怎么也得捧场不是。”大手一挥就包下了戏院最大的包间。

    大帅跟二姨太咬了咬耳朵，没看多长时间就要带着离开。

    大帅拍拍女二的肩：“看完吧，别轻举妄动。”

    戏结束后女二去后台找到了女主：“大帅应该在怀疑jiejie在和其他人内应外和。”“所以他们中途走了？”“嗯。”

    “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坦白你才是内jian呢。”

    女主第二次演这场戏的时候，演到一半就被日军闯入戏院打断了。

    不得不说，刘梓柒觉得剧情还是不错的，期间反转很多，不看到最后想不到那个所谓的“内jian”就是女主，还是双面间谍的那种。大概是名角儿的身份太不容易让人怀疑，就连被抓都是在女主一队人的计划里。

    女二拿枪顶着自家jiejie的头，声音颤抖：“我知道不是你，你为什要承认？”没等二姨太回答，大帅拼命够到一旁的手枪，按下扳机，二姨太倒在了女二的怀里。

    “是那个花旦吧？你的朋友？”二姨太在女二耳边声音沙哑得喃喃到。

    “那天的新戏你连高潮都没听到。”

    “我唱给你听吧。”

    周欣然一边在台下悄悄擦眼泪一边心说不愧是你啊杜茜，跪在地上抱着人还能这么稳，该有的情绪都到了。

    女二抱着尸体颤抖着唱戏的声音和女主在日军营唱戏的声音配成完美的二重唱。

    直到三人到后台找到还没来得急换下戏服和卸妆的杜茜，杜茜都还没太从情绪里缓过来。

    杜茜红着眼坐在化妆台前发愣，看到三人进来之后又笑着说：“你们来了呀。”

    “对不起呀，我还没太缓过来。”杜茜眨巴眨巴眼之后继续笑着，“晚上吃海底捞去吗？”

    “快速进入情绪和快速从情绪里脱出都是一个好演员的必备素质。”

    “方老师！”

    杜茜听到声音之后立马起身。

    三人还堵在门口，回头后看见门外多出来两个女人，也跟着连忙让身，只听刚才发话的女人又笑眯眯地开口了：“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