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围炉叙话

    将兰儿嫣然轻笑，道：“皇上果然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您。不过皇上，臣妾煮的这雪溪茶，也差不多好了。不如请皇上坐下，咱们慢慢说？”

    萧昇略一沉吟，点头答应了。当下，他走到烹茶的小火炉正对面，席地而坐。道：“先说说，妳是怎么从兰儿，变成将兰儿的。”

    将兰儿欣然而笑。随即有条不紊，开始冲水泡茶。手上一边干活，口里一边说话：“皇上，北疆将家，众所周知，是五百年前，天下十大武圣——真灵玄佛智，妖魔罪血厉——之中的血君将晨之后裔。但世人并不知道，血君将晨，其实就是僵尸王将臣的化名。

    虽然名为僵尸王，但其实，将臣也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故此，北疆将氏，倒也是真正的人，并非僵尸。只不过，这样半人半僵尸的血脉，力量会大大衰退。远远比不上经过‘初拥’仪式的真正僵尸。

    所以，北疆将氏这几百年来，始终在努力寻找那些拥有将臣血脉的真正僵尸，然后把他们吸纳为族中一员。以此不断壮大实力。”

    萧昇曾经听“南茅北马”的茅小方道长说过，僵尸王将臣要把自己的血脉力量赐予他人，会经过一种叫做“初拥”的仪式。

    具体来说，就是用自己的獠牙，直接咬穿承受血脉者脖子上的血管，吸允承受血脉者的鲜血，同时把自己血脉中的力量，直接输入承受血脉者的身体之内。

    假如成功的话，就会造就出像兰儿这样，永远不老不死的僵尸。但假如失败……那就没什么然后了。承受不住僵尸王血脉者，便要魂飞魄散，彻底从三界六道之中被抹杀。

    事实上，能够进行“初拥”的，也不是只有将臣。任何承受了僵尸王血脉的僵尸，都可以继续进行初拥。不过力量就顺次序率减。

    比方说，将臣是红眼僵尸。他对兰儿进行初拥，兰儿就变成了弱一级的绿眼僵尸。兰儿假如对萧昇进行初拥，萧昇就变成再弱一级的黄眼僵尸。萧昇若对燕伏龙继续初拥，燕伏龙就是更弱一级的蓝眼僵尸了。

    另外，五百年前，天下十大武之一的血君将晨，原来就是僵尸王将臣。而北疆将氏一族，正是将臣通过正常生育方式，繁衍出来的后代，这就可以解释很多事情了。

    大概一年前，萧昇曾经和一名北疆将氏的宗师高手相互交战，并且最终杀了他，把他体内的金丹挖出。

    后来，萧昇就把这枚金丹，加上天星地英以及其他一些珍贵的天材地宝，带进天龙世界。由天龙八部之中的龙先生出手，锻造成剑胚。然后再动用自己的混沌金丹加以淬炼，炼成和萧昇身心相通相合的神兵——昊日煌权。

    昊日煌权的威能神通，无比巨大。论潜力，甚至还在虎魄之上。而作为铸剑最重要材料的金丹，却仅仅只来自一名宗师高手。

    在神兵世界，就是天尊使炎神麾下的十二妖星，都至少是宗师级别了。那么，即使把十二妖星都拿来铸造兵器，能够造得出可以媲美虎魄的神兵吗？肯定不可能啊。

    那么，既然十二妖星不能成就一件天神兵，凭什么一名北疆将氏的宗师高手，就能成就昊日煌权？

    原因就在这里了。是将臣血脉在发挥作用。宇宙万物，都是有阴有阳。凤凰是永生不死的存在，而与之相对，僵尸王将臣也是不死不灭。两者一阴一阳，互为表里。

    所以，僵尸王的一丝血脉，激发出凤凰之力，从而造就出昊日煌权。岂非非常合理？

    萧昇点点头，向将兰儿道：“那么，妳离开东荒之后，就来了北疆，然后加入了将氏一族？嗯……妳是直接被将臣授予初拥的绿眼，将家一定很看重妳了。”

    将兰儿轻笑道：“事实上，臣妾现在是将氏一族的圣女。除去家主和圣子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能够凌驾在臣妾之上。”

    萧昇颌首道：“那样也不错。毕竟，能够安安稳稳过生活，也是一种福气。”

    将兰儿叹道：“遭逢大争之世，想要安稳过活，不过属于奢望罢了。金帐狼国狼子野心，暗中推动猛古国出面，侵犯北疆，企图夺取这块沃土。皇上，您可知道，现在北疆的豪门世家，都已经因此动起来了。”

    萧昇内心凛然。他知道，北疆这块土地，因为天高皇帝远，所以世家大族的势力，在这边也特别强横。有时候，别说知县，哪怕郡守上任，也要看这些大族的面色。否则的话，政令便难以通行。将氏正是其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门世家。

    不动声色。萧昇问道：“哦，北疆最大的豪门世家，究竟都有哪些？”

    将兰儿嫣然一笑，把刚刚泡好的一盏茶端上来。柔声道：“皇上不必心急。臣妾这次请皇上前来相见，就是为了说这个的。说话之前，皇上不如先饮过这盏新茶，尝尝看臣妾泡茶的手艺，和当年相比，究竟有没有褪色，如何？”

    萧昇点点头，接过茶盏，呷了一口。但觉清香扑鼻，满口生津。眼下之后，茶香萦绕舌尖，久久不去。果然是茶中上等佳品。由衷地称赞道：“好茶。”

    “皇上喜欢，是臣妾的荣幸。”得到萧昇一句称赞，将兰儿登时容光焕发，整个人益发显得美艳不可方物。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当年她做朱果王朝太后的时候，被骂为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将兰儿自己，却并没有刻意撒娇。她收敛笑意，凝声道：“北疆的豪门世家，至少也有好几十家。但其中实力最强的，就是将氏叶氏高氏林氏以及慕氏。其余所有世家，都唯这五大世家马首是瞻。

    其中，叶高林等三家，都和将氏一样，家里曾经出过武圣。得到祖宗余荫庇佑，所以一直开枝散叶，势力在北疆盘根错节，底蕴深不可测。至于那慕家，据说却是二十年前才进入北疆的。属于道门之中，道玄一脉，三大心流之一的八卦心流传承。”

    顿了顿，将兰儿笑道：“说起来，慕家现在的家主，竹君慕潇湘，就是皇上您这一世的生母，慕贵妃的亲生兄长了。换言之，就是皇上您的舅舅。至于竹君的独生子慕郁离，皇上已经见过，也不用臣妾多嘴了。”

    同样位列北疆五大世家，彼此联系肯定十分紧密。之前，萧昇和慕郁离见面的事情，在五大世家来说，大概也算不上什么隐秘。这一点，萧昇早就猜到了。所以即使亲耳听将兰儿说出来，他也没怎么吃惊。

    萧昇捧着茶盏，又呷了一口香茗。悠然问道：“慕郁离的态度，我已经明白。但，这究竟是他个人的态度，还是整个慕家的态度？其余四大世家，又是怎么想的？”

    将兰儿幽幽叹口气，道：“慕郁离的态度，就是慕家的态度。慕家的态度，就是五大世家一致的态度。”

    萧昇双眼之中，隐隐喷出火焰。凝声道：“他们都是大昊子民。猛古蛮子进来烧杀抢掠，为害乡亲，他们不出手阻止也罢了，居然……居然当真要勾结外人，荼毒同胞？”

    将兰儿摇头道：“世家大族，永远都只知有家，哪里知道有国？在他们眼中，非世家出身者，便根本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平民百姓的死活，他们哪会放在心上？至于说勾结外人……恐怕对他们来说，猛古蛮子里面的贵族，还比洛京朝廷来得更加亲近吧。”

    萧昇一怔，这才想起，其实在前朝朱果王朝的时候，猛古国也属于朱果王朝一部分。后来朱果王朝衰弱了，这才被金帐狼国乘机撕下一大块肥rou，建立了猛古国。

    所以说到血缘，其实有很多猛古国人，和北疆本地人的血统都完全相同。五大世家会更认同猛古而不认同洛京，也只是理所当然之事。

    萧昇用力握紧拳头，在自己大腿上一锤。沉声道：“那么，将兰儿妳的态度呢？”

    将兰儿放下煽火的鹅毛扇子，双手着地，向萧昇深深下拜，道：“皇上的态度，就是臣妾的态度。再说，北疆土地，本来就是皇上当年亲自打下来的。臣妾后来当国，未能守护好皇上传下的基业，已经罪过深重。今日既然有机会，自当努力将功赎罪。”

    萧昇欣然一笑。伸手虚托，道：“很好。深明大义，我很高兴。妳起来吧，兰儿。”说话之间，俨然带上了几分帝皇口吻。却是被将兰儿一口一个皇上感染的。

    听得萧昇这样说话，将兰儿更加欢喜不胜。随之应声坐起。

    萧昇又问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五大世家之中，究竟都有些什么厉害人物？兰儿妳既然是将家圣女，想必知道不少内情。都一一说给我知道吧。”

    将兰儿点头道：“是。皇上，那些老一辈的人，暂且不说。目前您最必须小心提防的，就是北疆四大公子——慕郁离叶蚀日高履霜还有林赤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