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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悲痛(下)

    
舒默扶着舞惜坐在椅子上,弯腰看着她,轻声说:“舞惜,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大秦那边传来消息,雍熙帝”舒默闭了闭眼睛,沉重地开口,“驾崩了”

    “什么”舞惜猛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说,“什么时候的事”

    “前日戌时。”舒默说道。

    舞惜紧咬下唇,摇着头,说:“不,不,不,不,不这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舒默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笨拙地哄着她:“舞惜,别这样,别这样我知道这种感觉,我知道你此时的伤心难过,我都知道,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好吗”这种失去至亲的感觉,舒默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当时,当他骤然间得知父汗殡天的消息时,也是宛如晴天霹雳一样,难以接受。所以,现在当他看见一向得体大方的舞惜这样痛苦的模样,打从心底里的心疼着她。

    舞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助与慌乱,她像是落水之人抓住救命浮木一般,紧紧地抱着舒默,呜咽中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舒默只觉得胸前一阵湿热,舞惜的眼泪像是滚开的水,灼伤了他的心。

    舞惜任由眼泪流淌,皆以缓解心中的憋闷,她像是个孩童一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边哭边说:“父皇,我上次还答应他要将瑞钰和瑞琛带给他看。后来我生了瑞琰和凝懿,还曾在信中说要一道带回去给他看看。可是,还没等我回去,他竟然不在了舒默,我的心好疼父皇对我特别好,他如今竟然不在了舒默”

    “哭吧,哭出来就不疼了我知道你的感受,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我都知道,哭吧”舒默重复着这几句话。一直以来只要是碰上舞惜的事,那么原本口才过人的舒默便会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嘴拙起来。

    舞惜扑在他怀中,痛痛快快地哭着,边哭边语无伦次地说着同雍熙帝相处的趣事。而舒默则默默地将她抱着,抚摸着她的头发,听她诉说着,偶尔应着那么一两句。

    小半个时辰后,舞惜的情绪终于和缓了一些。舒默这才吩咐丫鬟们倒了水,他亲自为她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问道:“好点了吗”

    舞惜边抽着鼻子,边摇摇头:“心底还是难受的很”过一会,她抬头问,“舒默,我可以回去一趟吗我想亲自去送父皇最后一程”

    舒默沉吟片刻,说:“舞惜,你父皇驾崩是个非常突然的事,方才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意思”舞惜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说父皇的死不是自然的而是人为的有人害了他”

    舒默说:“可能性极大据传来的消息称,雍熙帝在驾崩前两日都上了朝的,后面突然觉得身体不适,请了太医的当天,就殡天了。据说之后李易和赵德便被发现了自尽在各自的居所里,静妃对外称是李易和赵德合谋害死了皇上”

    “这不可能”舞惜打断他的话,“李易的为人我或许不敢保证,但是赵德,他可是伺候了父皇一辈子的老人了他对父皇忠心耿耿,不会是他这中间一定有鬼”

    舒默颔首:“我也是这样觉得的。看你这反应,我更加相信我的直觉”

    舞惜问:“你知不知道谁是大秦的新皇”

    舒默皱了皱眉,说:“之前大秦那边有消息称,新皇是子瑾。”

    舞惜脸上闪过惊诧:“是瑾哥哥他一直都告诉我,他志不在此,说是愿意当一个贤王。但是在太子之后,我心底便隐隐猜到,父皇会立瑾哥哥为储君没想到真的是他”

    舒默说:“关于雍熙帝的事,我派了人继续打探,相信很快会有结论的。但是现在明显大秦那边有阴谋在进行,你这个时候想要回去,我是不放心的。”舒默直言不讳,这么些年的相处,他们之间已经达成共识,任何时候任何事,一定要对对方坦诚所以舒默不会为了照顾舞惜的情绪,而说些违心的话。

    虽说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但是就舒默的经验来看,雍熙帝的死必定不像表面上的这样简单

    舞惜的神色黯然了几分,但是终究没有出言反驳。她知道舒默的心思,也体谅他的担心。舞惜说:“那么,等这一阵过去,等瑾哥哥坐稳了江山,让我回去一趟,好吗”

    舒默答应得爽快:“那我们就说定了”

    舞惜脸上依旧满是伤心,她的嗓子因为哭得太久,而有一些沙哑:“舒默,答应我,一定要派人去查清楚父皇的事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舒默这边安慰了一会儿,想着朝政上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便先行离去。舞惜独自坐在屋内默默流泪,不一会有稚嫩的声音响起:“阿妈,您在哭吗是不是父汗欺负您了”

    是凝懿

    舞惜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凝懿,小小的脸上有着愤怒与心疼,舞惜心中一暖,朝她招招手:“来,到阿妈这边来。”

    凝懿走到舞惜身边,就像每次舞惜哄她一样,她也学着她的样,抬起手,将舞惜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又爬上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阿妈,您别哭了是不是父汗欺负您了”

    舞惜摇摇头:“不关你父汗的事。”说话间,泪水又流下来,并非是她爱流泪,实在是这样的心痛,她抑制不住泪水的滑落。

    “不是父汗的事就好。”凝懿小大人似的说道,“那您别哭了您再哭,凝懿也要哭了”说着,她撇撇嘴,做出要哭的样子来。

    舞惜抱起凝懿,轻声问:“凝懿啊,你还记得阿妈和你说起的皇祖父吗”

    凝懿点头:“记得。皇祖父是阿妈的阿爸。您

    不是还说要带凝懿去看皇祖父吗”

    舞惜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她并未抬手去擦,只是低声说:“可是,凝懿,你再也见不到皇祖父了”

    “为什么”凝懿问,抬头看见舞惜又在流泪,她反手去帮她擦眼泪。在小小的孩子心中,还没有生离死别这样残忍的概念。

    舞惜任由凝懿帮她擦眼泪,只是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地流不停。她说:“因为,皇祖父不在了他去另一个地方了”

    凝懿似懂非懂地点头,问:“阿妈也看不见他了,是吗”

    舞惜点头:“是的,再也看不见了。”

    “阿妈,您这么伤心,就是因为再也看不见皇祖父了,是吗”凝懿顿一顿,接着问,“凝懿有一天也会看不见您和父汗吗”

    然后还不待舞惜说话,凝懿哇地一声就哭了,边哭边说:“不要凝懿不要和你们分开凝懿不要再也看不见你们呜呜”

    舞惜看着天真的凝懿,心中微微有些安慰。看着哭得动情的凝懿,舞惜只得暂且放下自己的伤心,开始安慰起她,再三跟她保证,在她长大以前,自己和舒默会一直陪着她

    舞惜尚在乌桓这边为雍熙帝的突然离世而伤心不已,大秦那边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如今朝中众大臣皆知道雍熙帝驾崩的消息,然而,朝中三位重臣却不见了踪影,赵德也被传是畏罪自尽。张普手握圣旨,当着百官的面宣读,说是英亲王是新皇,一切都要等英亲王回来后再做定夺。

    这样的消息,令群臣哗然。在这之前,还有传言说,雍熙帝将皇位传给了睿亲王,怎么如今圣旨上又变成了英亲王

    子瑾迟疑的目光扫过手拿圣旨的张普,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其中的事颇为蹊跷。他会这样想,并非是因为皇位,而是父皇之前专门找过他,说起要将江山社稷交予他手中。子瑾相信,父皇当时是用极认真的态度在交代这些事。可是父皇刚刚过世,一切却突然变了

    子瑾性子谨慎,并未说话。但是朝中已经有沉不住气的人问张普,关于刘竞博等三位重臣的去向。张普摇摇头,严肃地看着众人,表明自己并不知晓此事,并再说言明,一切皆等新皇登基之后,自会有新皇来处理朝政。

    而在雍熙帝驾崩的第二天晌午时分,子灏便赶回来了他一路上日夜兼程,几乎是不眠不休的赶路,然而当他兴冲冲地赶到时,却发现宫中早已挂上了一片白他心中猛然一紧,知道父皇已经不在了

    子灏站在宫门口愣了几秒钟,开始拔腿就往明光殿跑。来到明光殿的殿外,听见里面传来静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听不出半分悲伤。子灏微微皱眉,并未多想,走进去,便跪在雍熙帝的床前,说:“父皇,儿臣回来了”

    静妃猛地回身,看见子灏跪在那儿,说:“灏儿,你回来了,也不派人和母妃说一声。来,母妃有要事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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