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老白蹄乌，是李世民坐骑之一。 当年他骑乘此马，带领部将，击溃薛仁杲等部。 而后又追杀薛仁杲残部，那一场大战，前前后后持续了六七个时辰。 身边的将士都换了两匹战马，而李世民依旧骑乘老白蹄乌，足见此马耐力惊人。 或许是这一场战斗，老白蹄乌落下了病根，自此便养在秦王府内。 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母马与其交配。 但是又不舍得滥竽充数，毕竟育马之道，讲究强强联合。 终于前不久，有人献给他一匹母马，这是血统不那么纯正的白蹄乌，并且拥有另一种稀有突厥马的血统。 于是，李世民便让二者交配。 最终意外诞下了血统纯正的小白蹄乌。 白蹄乌的血统纯不纯正，只要看四个蹄子是否雪白，而马体是否通体玄黑就可以判断。 得此小白蹄乌，李世民本打算养上几年，留给自己使用。 正逢秦王妃长孙氏的哥哥长孙无忌生辰，于是李世民大方送出这价值连城之物。 战马的耐力惊人对于寻常人不重要，可对于将领有时候则是一条命。 战场上战马若力竭，极有可能被敌人追上。 只是没想到，长孙无忌将此物转赠给了外甥李泰。 也就是这段时间，老白蹄乌也安然去世。 老白蹄乌已经成为过去式，而李泰手里的小白蹄乌或许可以再续白蹄乌的传奇。 现在，李世民听说李泰与李恪打赌，将白蹄乌输掉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自己的青雀，竟然那么蠢。 怎么有人傻到会拿白蹄乌去赌？ 这世间与白蹄乌匹敌之物，少之又少。 李世民沉声道：“怎么回事？” 李泰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大声说道： “三哥明明会背千字文，却佯装不会背。他用夜明珠跟我赌白蹄乌，他说自己若能背五十个字，就拿走白蹄乌，反之则将夜明珠输给我。” “这是三哥设的局！” “母妃，为青雀做主啊！” 长孙氏呵斥道：“胡闹！那白蹄乌是你舅舅赠你的良驹，更是你父王的坐骑子嗣，岂能用来打赌！” 她本以为秦王府最不成器的是李恪，现在看来其实是她的次子。 李恪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这小胖子找家长告状了。 依照李世民的性格，必定会偏向李泰...... 李恪心里一沉： “请父王，明察此事。” 那颗随侯珠，杨如意当然知道，此物价值连城，当年唐军攻入隋朝国都长安，这颗珠子她带在身上，故而没有被充公上缴。 见到有人欺负恪儿，她说道：“青雀，恪儿胁迫你打赌了吗？” 李泰见到杨姨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虽年幼顽劣，却也不是那种颠倒黑白之人。 杨如意：“那颗仿制随侯珠的夜明珠与白蹄乌对赌，可有不公？” 李泰又摇头。 长孙氏本来想出面，却因李泰太过分而作罢，想着要给次子一个教训。 那边李承训大喊道：“二叔、二婶，今日我们到学堂里，就听到四郎暗中设了赌局，他赌我和三郎背不出五十个字，三郎这才与四郎打赌。” 这时，李承道朝众人点了点头，表示这是真的，他是太子嫡长子，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不过李世民不太相信这小子，“长歌，你把事情说来。” 李长歌将事情前后娓娓道来，包括李泰与李恪神情样貌都说得惟妙惟肖，总之就是两个人互相馋对方的宝物呢。 这下，李泰有些麻了啊。 长孙氏本来还觉得三郎心机有些深沉，故意欺瞒青雀还骗他的白蹄乌。 现在李长歌一番话，她彻底不打算替青雀出头，因为如此骄纵下去，必有忧患。 杨如意给了李恪一个‘你真棒’的表情。 她对于李恪赢了李泰白蹄乌，可没有多少愧疚，毕竟李家人将她国家都灭了，将她土地田铺都抄没充公。 这个仇使她认为，李家人是欠她的。 毕竟，杨李本是亲戚，当今皇帝李渊与前朝皇帝杨广可是表兄弟。 而她杨如意与李世民，也算是表兄表妹关系。 只不过，她心瞬间沉下来了，因为她在秦王这里不受宠。 秦王必定会偏向李泰，所以李恪就算赌赢了，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娘，欠你啊。” 杨如意总觉得不该将李恪生下来，因为她的缘故，他在这个秦王府内根本不受宠啊。 她纵然是庶出公主，可自小在萧皇后身边长大，与父亲杨广也是相处甚好。 李长歌又补了一句：“刚刚我和青雀也打了个赌，青雀可欠我两条银锭。” 长孙氏：...... 她狠狠剐了李泰一眼。 而李泰欲哭无泪，他刚刚都以为阿姐是‘送财观音’，原来他才是‘送财童子’。 总之，若是父王不出手，他必定一身债务。 他要是有两条银锭，何至于设置赌局，为白蹄乌赚那点草料钱啊。 对于赌局规则如此熟悉，他是跟着秦王府那些武将耳濡目染，现在对那些武将更产生了厌恶。 “青雀，你打算如何。” 李世民此时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与观音婢青梅竹马，结发夫妻，故而爱屋及乌，创业之初，观音婢是患难相随。 李泰含物不清： “父王，那白蹄乌是舅舅的马，我不该赌。” 这是想赖账啊。 李纲狠狠看了这些优秀的学生一眼，他对于李恪是有好感，但对于赌局万分厌恶，若李恪打赌赢了良驹，岂不是会领众人效仿。 “秦王殿下，此赌局必须作罢，否则将引来不良风气。” 这一下，李泰狂喜，父王必定会借坡下驴，使白蹄乌不至于落在李恪手里。 东宫子弟以及杨如意这下都心冷了。 长孙氏当即说道： “夫子所言极是，可愿赌服输，关乎‘信’字，人无信则不立。此次必须惩罚打赌之人，可既然三郎赢了赌局，但这白蹄乌必须给他。” 李恪想着长孙氏能够成为千古一后，得到唐太宗的喜爱，果然是有容乃大、海纳百川。 只不过，历史上唐太宗对于李泰宠爱万分，所以才有了贞观李承乾与李泰夺嫡之事，最后皇位意外落在了李治身上。 而李泰迷茫看着母妃，她千方百计将白蹄乌送给别人，这是什么道理。 李世民将嫡次子迷茫看在眼里，他对李泰说道： “青雀，跟父王来，父王赐你八个字。” 修文馆外。 这里不仅有修文馆的官员，也有学生，还有秦王妃与杨如意。 他们跟随秦王进入馆内。 很好奇，秦王究竟要干什么。 谁都知道他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将白蹄乌从李恪那边夺回来。 要写什么字呢。 果然是英明神武，文治武功，胸襟韬略，样样不缺，可惜是嫡次子，无缘皇位......李纲瞬间好像就明白了什么。 屋内首座，一张小桌案上笔墨纸砚皆备有。 李世民于书案前面，旁边长孙氏研磨，他提笔落下。 霎时间，灰黄的宣纸上跃然出现八个大字，李恪见到这气势磅礴的八个大字，足见秦王的志向。 那八个字更是令人叹服。 这是值得敬佩的家伙。 此胸怀堪称举世无双，怪不得可以容纳敌国将领谋臣，甚至容纳华夷之异，更被草原尊称为‘天可汗’。 李泰探头望去，只见那八个字十分醒目。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霎时，他脸色苍白。 父王这是说我既然输了赌局，能力不如三哥，那就要心服口服，不要再心生怨言。 这让李泰世界观有些崩塌，一直以来父王都会偏爱他。 李世民面无表情，他或许可以护住李泰一时，但是护不住一世。 他可以此次偏袒李泰，但是对这孩子成长十分不利啊。 如观音婢所说，宁可输掉一匹绝世神马，也不能输掉李泰的诚信与人品。 “父王，青雀受教，三哥对不准了。” 李泰朝李恪拱手一礼，同时道歉。 李恪语重心长：“四弟，何必如此，你方才不是还说了咱们不管输了赌局，都是兄弟，区区小东西不足道哉。” 噗！ 李泰差点要被气吐血了，他好像是说个这样的话。 这孩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杨如意嗔他一样。 李世民同时将李泰与李长歌的债务结清。 很快有人拿了两块银锭交给她。 李长歌欢欢喜喜地将一条银锭交给了李恪：“诺，拿着。” 李恪一脸疑惑。 “这钱，有你一半功劳！” 李长歌笑嘻嘻说着，要不是旁边有人，她都要高兴的转圈圈，身上的轻裾罗裙若是随风而起，必定非常好看。 这个jiejie真不错......李恪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了。 “你还真不客气！” 李长歌忽然生气，然后双手叉腰，却很可爱嘟囔着腮帮子。 李恪看她葡萄的大眼睛，布灵布灵地眨着，凝脂如牛奶的婴儿肥，可惜了啊，他虽是穿越者，但不能当公主杀手。 “恪弟，何时来东宫玩呢？”李长歌眼睛咕噜的转，似乎在谋划什么事情。 要寻找硝石，哪有空......李恪连摇头： “我可忙得很。” 李长歌将手上另外一条银锭，豪横地拍在他胸口，嚣张：“买你一天时间。” 真是出手阔绰的富萝莉......李恪眼睛一亮： “成交！” 李恪想着日后的计划里，必须要加一条：【这个堂姐李长歌，日后要多舔】 由于秦王到来，很快学堂变成了李纲与秦王的联合教学千字文。 这些年李世民在府内与十八学士谈论经典，学识储备变多，教导这些学生岂是难事。 大约晚上九点，晚课结束。 放学的钟声响起，困顿的学生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