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落寒潭
曾经的他是“日落”，而我才是“寒潭”。 他像最后一缕温热的阳光，照进了我冰冷的心底，那种暖流让我感到无比舒服、无比安全。 他像最后一缕微风，吹过我冰凉的脸颊，带走我的寒气。 他就像一道温润的春雨，温柔地洗涤着我的身体，让我的身体慢慢地变得温暖起来。 如果不是他，我想这辈子我会像寒潭一样，越来越深，最后深不见底。 那样的我，迟早会抑郁吧？ 所以，难得照进来的光会被永远铭记，烙印在心底。 我也曾问过自己，值得吗？ 初一，开学的第二周。 我蜷缩在教室最里面的角落座位上，不算最远，但也不近。 看着周围热热闹闹打闹的人，心里说不出来的羡慕。但我绝不会去主动与他们交朋友，因为生来自卑的我知道，只有远离他们，自己才能安安静静，平平安安的度过每一天。 但就算这样又怎样呢？ 这些人并不在乎我的存在，我也不在乎他们怎样看待我。最好是永远不要记得我，不要想起我。何况，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哈哈哈……你别过来……” 两三个人在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你别跑啊，你不跑我自然就不追了。” “嘿嘿嘿……往这边躲啊……”另一个人守在女孩的另一侧。 “我告诉你啊，别过来啊......不要过来......”女孩笑着闪躲，找着可以逃生的路。 “别跑啊，让我抓到你，看我怎么惩罚你。”男孩子坏笑着说。 “啊......别过来，救命啊......” 女孩一边惊叫着，一边躲避，她的速度还算快，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来回闪躲，男孩根本无法捉住她。 惩罚，无非就是刮鼻子，弹脑瓜崩或者饶痒痒。 我在心里嘟嚷，却仍旧不由得升起一丝丝羡慕之情。 我不去看他们，可是他们似乎故意要让我看见，打闹着，撞到了我的座位上。而此时，我正在喝学生奶，还是我最不喜欢的口味。因为不喜欢，所以喝得慢，最后被他们撞到了地上，还踩了一脚。 几个人看着，一起愣了一下，然后几个人都和我说了道歉。 我没有说话，面上看不出高兴或者不高兴，转身去拿扫把把自己的座位准备打扫干净。 见状，几个人纷纷过去抢工具，把我手中的扫帚夺了过来。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这个让我们来，我们来......”其中一个人连忙道歉。 打扫完以后，三个人本来都走了，那个道歉的人却回去拿了自己没喝的学生奶还给我。 看着本就不太喜欢的牛奶，原封不动的还回来，我并没有特别高兴。转手又给那个男生还了回去，也终于对那个男生说了一句话：“谢谢，不用了。” 这时的我对他还并没有多大的涟漪，只是相比较其他人，只是知道了教室里有这么一个人，座位在那里而已。 那时的我在别人眼中是不爱说话，有点冷漠又冷酷的样子，不太好亲近。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不想招惹麻烦，不想搭理任何人。男生女生，在我眼中都一样，知道自己软弱的话便会来欺负自己。比起麻烦，我更乐意一个人，哪怕孤独一些。 可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麻烦一样也不会因为逃避而消失。 一次家庭作业，老师布置的太多，我没有做完，一个人留下来补作业。 翻书，查资料，我忙得不可开交…… 教室里寂静无声，我相信已经没有人了。 “你还有多少？我帮你吧。”一个男生坐到我面前。 我抬头的一瞬间，眼前的男生有了脸，周围所有的光此刻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时间仿佛定格，并按下了快门键。他的模样永远的停在了那一刻。 我本能的摇头拒绝：“没事，我可以。” “还是让我帮你吧。”男生执着道，已经在桌子上拿起了我放在一旁的其它作业。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只是轻声的“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从此刻起，我命运的齿轮已经偏航，不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了。 我开始关注到他，关注他叫什么名字，关注他在看什么，做什么。 上课的时候老师们似乎很喜欢点他起来回答问题。 “沈寒潭，你来讲一下这题为什么选择B。” 沈寒潭起立，款款道来。 我并没有注意听他讲了些什么，只是记住了他的名字。原来，他叫沈寒潭啊？真好听，比我听过的任何名字都好听。难怪会长成这么好的一个人。 好像他的名字好听，所以，他所拥有的一切好像都该合情合理一般。 后来，时间一长，我也就知道为什么老师们都喜欢叫沈寒潭起来回答问题了。因为沈寒潭聪明，他总能回答正确，没有失误过。 老师们也都很喜欢拿沈寒潭的作业当作讲课模版。我坐在沈寒潭的身后，看不见沈寒潭的表情，不知道每次这个时候他都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他早就习惯了吧。我很羡慕他的同桌，后来羡慕露清荷。因为，他的同桌曾经我没有注意过，但是后来变成了露清荷。他们每到老师拿走他的作业的时候他就看他的同桌的作业，后来就看露清荷的作业。他们总是离得那么近。 有时我也能听见他们两个小声交谈，听见沈寒潭说她这题解题思路不对，或者提一句这题还有两种解法等等。 我不羡慕他们的成绩，我只羡慕他们距离竟然可以这么近。那时的我为了保护自己，对任何人都表现得很冷漠，不懂得如何主动。更不知道如何挤进他的眼里，哪怕一点点的位置。 好在，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露清荷请假了。沈寒潭搬了凳子到我的座位旁边坐下，原因我也能猜得到，无非是我就坐在他的身后，离他更近一些。他与所有人一样，没有距离感。 这是我喜欢上他的理由，也是后来我不敢靠近的理由。他不是不好，只是在知道自己喜欢他以后，就变得更加自私了，希望他不喜欢其他人，希望他不理会任何别的人，希望他只对自己好。可我们又什么关系都没有，而我也已经无法再适应新的角色。我也没有换个角色的权利。 别人都说，做过恋人的人是无法再做回朋友的。我想，我大概能理解了。所以，我们不可能做朋友吧？因为我根本办不到。喜欢过一次的衣服，再次遇见还是会喜欢。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们根本没办法像朋友一样相处，你和我从来不是对等的关系。 所以，我还是不要踏出任何一步距离。怕你误会，向我走来。也许，这种几率很低很低。也许，你也没有误会。 我故作镇定，将老师正在讲解的作业放到中间，甚至他的那一边多一点。好让我们之间隔开一些距离。怕他误会，也怕自己分心。也怕……他听见此刻我心跳的旋律。 我想着，照这样发展下去，未来的某一天，也许我们会在某个十字路口相遇。 “沈寒潭！”某个路口，我会鼓起勇气像个陌生人一样和你打招呼。 也许你会回头，冲我微微一笑。 “还记得我吗？我是夏日落，班上最角落里的那个女生。”也许我会向你介绍我自己，介绍起那个没有存在感的，那个曾经胆小而懦弱的自己。 “夏日落。”你会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后认真回忆，却没有想起来，尴尬的笑笑，又装作认识我。寒暄的说：“夏日落同学，好巧哦，你起的真早啊。” 我笑笑：“你也是啊。” “不，我起早是为了早点去学校开门。”沈寒潭解释。 “哦……” 然后我们两个人会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对你来说，也许这天不过是最平常的，你生活中的某一天。但是对我来说，那一天，一定是我最勇敢的一天。是你让我学会如何勇敢的开始，做个开朗的人。 像我这样没有得到太多被爱的人，喜欢上一个温暖的人是多么悲哀的事？因为喜欢是必然，失去也是必然。因为，温暖你的人，也许也温暖着全世界。而改变的只有你自己，最后心碎一地的也是你自己。而这一切，仍旧是必然，必然的因果关系。 遇见沈寒潭对我来说是必然，必然会遇见的一个温柔善良的大男孩儿。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后来即便我成熟了，长大了，仍旧没能走出这场劫难。即便曾经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准备全身而退。终究还是抵不过这场毒药的侵蚀。 明明，这个人可以不是沈寒潭，也可以是其他人。可偏偏…… 终究是沈寒潭第一个走进了我的心里，自此便再也分割不干净了。 割了又长，长了又割。疼了自己，也疼了别人。 深夜，我躺在床上，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床头柜里，熟练的拿出几颗药丢进嘴里，床边是准备好的水，拿起来一饮而尽。 药的效果很快发挥作用，我很快的就睡着了。这天，我做了一个美梦。梦见一个见不到太阳的山洞里有一口很深的潭水，山洞的入口突然射进一道光照进了冰冷的寒潭，几只蝴蝶从光的那边飞来，在寒潭上空盘旋，给山洞和寒潭都带了了一丝丝温暖和生机。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详，脸上一直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