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解忧
浮塔城南城区的书河街东街面上,有一个刚开了一年的酒馆,规模不大,名曰“解忧”。老板是一个年轻人,人们很好奇是不是某位商贾大户家的少爷来历练,可连着在店里打听了很多天也没什么结果。 店里还有两个伙计,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账房,一个是账房的儿子。还有一个人平时深居简出,更让年轻的老板身上多了一份神秘。 简简单单的几个人便支撑起了这个简简单单的酒馆的工作。这里不提供山珍海味,只有简单的下酒菜。平时的客人不多,来到这也只是为了解忧二字。 白日里来的客人很少,风寻完成自己要求自己的修炼之后便喜欢坐在酒馆门口,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马车或行人。 人们对这个经常全场免单的老板很热情,尤其是一些从胭脂铺出来,拎着大包小裹的妇人们,每次路过酒馆门前便逗上几句,争着想要让风寻当自家的姑爷。 每天的日头落下去的时候,夕阳斜斜地泼洒在解忧酒馆身上,这时候才算是正式开店,也是店里三人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 虽然忙的不可开交,但风寻的心思可不在这上面,手里一边忙着,耳朵一边不停地收集着一些趣事。哪家的小伙向哪家的姑娘求爱被拒、学府的哪位先生又出了新作,一些读书人受启发良多、还有哪个佣兵团在城外发现了危险的魂兽。 这些东西在风寻之前的生命里是没有的,那时候在蓝城上大学的风寻时常会有一种孤独感,虽然平时严旗会来陪着自己,但始终风寻的心里是少点什么的。 从酒馆后门出去有一个不算大的院子,风寻和左逸两人便住在这里,除了中间有一条直通房门的小路外,路的两侧种满了琼花,这种白色的小花虽不名贵,但想铺满整个院子还是要费些功夫的。 左逸把它们照顾得很好,每一朵花开的都很饱满,似乎打理它们是左逸人生中的头等大事。这却让风寻感到好生奇怪,一个大男人居然心细到照顾这一院子的琼花,还照顾的这么好。风寻严重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些关于某位女子的浪漫爱情故事,于是开启了漫长的套话之旅,可惜左逸一旦发现风寻说着说着把话题拉到了琼花上,便开启了守口如瓶模式,言语间密不透风、无懈可击,然后让风寻干着急。 到了夜里,左逸总喜欢翻到屋顶上去,看着满天星辰流光,举杯与月同饮,口中说一些用词极其文雅的语句,这让风寻认为他莫不是对教书先生这事上了心? 左逸偶尔还会把风寻叫上来,陪自己喝酒,于是两个相差了六十多岁的人倒成了知己。每次喝完酒,风寻感觉自己除了微微的醉意,浑身上下的魂力都变得欢快许多,很是舒服。 今天傍晚时候风寻忙完前面酒馆的事,关了铺子,想回房间里早点休息,却看到左逸在屋顶上面喝酒,心里想着,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开始喝了,往日不是都等着明月高悬时才开始吗? 左逸因醉酒而微眯着的双眼看见风寻从酒馆后门出来,便冲着他勾了勾手,示意让风寻上来。 风寻便踩着梯子一步一步地走了上来,一边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开始喝了,想你那个琼花姑娘了吗?想了就说出来,不要总在心里憋着,我可以当你的倾听者。” 左逸听到风寻又拿琼花打趣,也不生气,举起手里的酒壶对着明月自顾自的问道:“我的这壶酒,配得上这风花雪月否?” 听到这文绉绉的话,风寻感到很不适应,纠正道:“首先,这不是你的酒,是我的酒,每个月被你喝掉的酒很影响我们的收入,如果你再接着喝下去,我们就要关门了。” 风寻走到左逸身旁坐下,拿起自己的酒壶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其次,这风花雪月我可没看着,我在前面忙了一整天,你不觉得让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酒馆里忙前忙后,自己却在这感叹风花雪月很没有人性吗?” 但不得不说是左逸选的这地方真是不错,此时晚风不是很凉,吹在脸上倒是很能让人放松下来,再配上这一壶酒,对着满天的繁星,风寻越来越对旁边这个人享受的方式感到赞赏与佩服。 左逸也同样望着远处的星辰闪烁,感叹道:“一年了啊,该是时候了吧。” 风寻正奇怪是不是左逸喝的多了开始说胡话了,想着一会是不是得用自己瘦小柔弱的身躯将他扛到床上时。一个酒壶便递到了自己面前,左逸看着他:“尝尝。” 风寻心想不就是酒吗,自己又不是没喝过,难道你这壶里装的还不一样?便仰头灌了一口,但当一股辛辣的气息从自己口中爆炸出来的时候,风寻确实后悔了,果然不一样。自己在蓝城和严旗一起喝的高度白酒也不像这般醇烈,于是再也忍不住,一口气全部吐了出来,接着开始剧烈的咳嗽。 左逸看着这孩子心里升起一股姜还是老的辣的感觉:“小子,给你喝的酒是我调过的,里面有我精心配的药材,既能掩盖住酒的辛辣,又能保留其独特的香气,重要的是最能改善你的体质,你走上魂师这条路晚了很多年,我总得想些法子弥补一下。”
风寻心中一阵感动,嘴上却漫不经心地说道:“那然后呢,能接触魂术了吗?” 一年前在客栈的那晚,见识到了左逸和鬼宁芝的交手之后,风寻便对魂术燃起了nongnong的兴趣,但紧接着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你要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爆体而亡,就等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学再学,左逸说。 自然激活的魂脉和人工魂脉绘制科手术形成的魂脉不同,通过绘制形成的魂脉在完成时就是一个完整的魂脉。而自然激活的魂脉则有欠缺,需要时间去生长。 左逸看着风寻体内魂脉在这一年里逐渐长成,原本缺少的地方现在也变得完整,这样的魂脉在释放魂术时才不会因魂力的冲击而导致灵魂受损。 左逸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吧,勉勉强强能学一些简单的魂术了。酒馆账上还有多少钱?我明天去市面上找一找。” 风寻漂亮的眉眼弯了起来,问道:“你的魂术呢?” “我的?”左逸站起身,从房顶跳了下去,道:“你得到我收徒的标准吧,我收徒的标准可不低。” 左逸仰头看向风寻,眼神里复杂又凝重,走进屋内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合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寻经常发现左逸会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自己,好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这一年的相处下来,风寻提出过几次要拜师的念头,毕竟,所有的指点都来自这个人,但都被左逸打消了。 那时候左逸对自己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收徒了,对自己的指点,只是想对风渡有一个交代。 左逸不是那种矫情的人,风寻知道,他也知道左逸很看重自己,但是多次拒绝自己拜师,还想出那种牵强的理由,风寻不理解,也想不通。 直到刚才风寻看到了左逸那个眼神,眼神里有痛苦有无奈有不忍也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