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时间是匹瘦死的骆驼(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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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祖宗!”沈忘青肿着左脸在黑暗中与青年对骂。他向来不喜挑事,但谁想骑在他头上耀武扬威,他也不怂,也正因如此,他们又打起来了。 那个小子刚一出去,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沈忘一拳。沈忘听见自己鹳骨咚的一声,疼得像被打碎了。 在此之前,沈忘下过决心,就算遭到挑衅,也绝不还手,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他脑子一热,手也不听使唤地挥了出去。执法者在职业生涯中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当即站在一旁傻愣了半晌,后知后觉将这两个滚成一团互殴的青年分开。 “哐啷”一声,两人前脚刚出禁闭区,后脚又关了进去。 “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沈忘暴躁地高声怒骂,怒火使他头脑发胀,好似看到了天国,眼前一道刺眼白光一闪而逝。 “****!打的就是你!”对方火上添油,蒙头一阵对骂。 他们像两头被激怒的公牛,想要冲出去痛殴对方,奋力地将铁栏杆摇得哐哐作响,也不管对方在骂什么,自己不由分说地往外一通瞎骂。回荡在禁闭区里仿佛有几千个人齐声怒吼,他们直吼得缺氧,头眼昏花,战况才得以缓和,但仍不服输地细细碎碎骂着。 “你个狗东西,自己想死还要拉个垫背的,你**精神病院出来的吧!”上接不接下气的沈忘尤不解气,提着一口气竭力骂道。 那头扯着沙哑的嗓子还嘴,“就拉你垫背怎么着!你活该!” “*你大爷!” “*你祖宗!” 刚歇口气,又吵起来了。动静之大,将禁闭区外的人也惊动了,来人走进来,用铁棍将栏杆敲得哐哐作响,发出警告,“别吵吵了,再吵给你们喂枪子!” 一瞬间,禁闭区里安静得只听见粗粗的喘气声。 黑暗中,沈忘往角落里缩了缩,感到后悔,刚刚怎么就没忍住呢?他捂着热胀疼痛的脸颊,嘴里尝到了血的味道。又摸了摸缝针的额角。在这种生活环境下,没有高热炎症已是幸运。算算时日,差不多可以拆线了,结果呢?又被关进来了。 愤恨地在黑暗中凌空踹了几脚,结果竟然抽了筋。沈忘捏着小腿绷着脸,为了不在互殴的对象面前示弱,强忍着不发出痛呼。 两人又过上了不分昼夜的日子,禁闭区的生意萧条,自从他们进来后,再没有新的客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只有身上的馊味一日比一日浓烈。万幸的是这里虽然没有盥洗室,但有厕所,否则,他们在疯之前,会在自己堆积如山的粪便中淹死。 “你到底为什么打我?”沈忘问。他靠在粗糙的墙面,右手反复捏握冰凉的金属栏杆,体温将它染上一层温热。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对方夹杂着火气的声音传来,掀起一阵回响。 “我要有数,用得着问你?” 对方不出声了,显然一点也不想跟沈忘在这个问题上争论。 “幼稚。” “我幼稚?对!你不幼稚!你不幼稚抢我食盒干什么?” “就那破鱼和橡胶一样的果子,用得着抢吗?” “用不着抢!那你还抢我三回!”青年怒吼。 “你别胡说八道,我没抢过食盒。”沈忘否认。手指掐着铁栏杆的杆子,把它当成青年,狠狠使了劲。 对方久久不说话,沈忘用力抓挠了两下发痒的头皮,嚓嚓作响。长长的头发油腻得结成一缕缕,活像搓成一把的细麻,“你看见我抢你食盒了?” 对方还是不出声。 “还是谁跟你说我抢你食盒了?就你这破脾气,我犯得着逮着你惹吗?就算要抢也是抢个老弱病残,我抢你干什么,你有没有脑子?” “你有脑子!你全家都有脑子!”对方竭嘶底里地骂回来,尽管语气凶狠,却有种知道错了但为了维系自尊的嘴硬。 “白痴。” 对方狠狠踹了一脚铁栏杆,哐啷作响。 过了一阵子,沈忘挪至铁栏杆旁,曲着指节敲着木板,“还活着吗?” 黑暗中传来“哐啷”一记踢踹声。 “幼稚。” “你才幼稚!” “好,我幼稚。”沈忘说,“你傻,行不行?” “你是不是想挨打!” “说实话还还不乐意。再放出去,你可别再动手了,我都快发酵了。难道你不臭吗?” “那也比你香!” “夜香?” “滚!”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只关了三天。 执法者握着电棍,在两个高大青年身上警告地虚虚点了点,“你们俩都是从邶风国来的,不像这里的岛民,遣返了还能回自己岛上去,你们要是被遣返,回的可不知道是哪。” “当然回国,还能回哪?”鼻青脸肿的青年不耐烦地还嘴。沈忘默不作声地低头看着脚尖。
执法者意味深长地笑笑,没有反驳,“行了,走吧,别回来了。” 青年暴躁地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瞪了沈忘一眼,挺着腰背,一瘸一拐先走了。 沈忘回到寝室时,是早上六点十几分,舍友们已经起身洗漱,准备出门。沈忘不好在此时询问为什么他们没有被关起来这个问题,于是,他像个流浪多年的乞丐,带着一身的伤和酸臭的衣服从人群中间穿过,走进盥洗室。 “记得去拆线,我帮你调岗。”盥洗室外,庆高声喊着蹩脚的邶风国话。 “谢谢。” 他就着热水和肥皂,将身上积累了十来日的污垢搓下,这个过程实在不好受,因为浑身细小的伤痕,又青又紫,尤以胳膊和肩背为主,后腰处也有一块青紫,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扭打时撞的。左边大腿外侧的伤使他走路有些歪扭,但还不至于影响行走。 看来对方是右撇子,因此,伤大多集中在左侧。接着,沈忘又对着镜子笨拙地剃了头发,一撮撮落下的碎发里竟爬出了跳蚤。沈忘嫌恶地将它捏死,连同碎发装进垃圾袋里,捆紧。 晨光从右侧窗户落进来,在沈忘深凹的眼窝里打下浓重的阴影。尽管这张英俊的面孔上没有出现皱眉,抿唇,眯眼这些代表不悦的信号,但仍能感知到他实际上并不高兴。他的左额角缝了三针,黑色的缝合线狰狞得像几根蜈蚣腿,因为愈合的关系,伤口正隐隐感到瘙痒。下方的脸颊青肿着,右边嘴角破了口子,结了痂。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不流血了,但仍感到刺痛。 这幅模样狼狈至极,像匹受了伤的狼,浑身上下都是伤,但沈忘宁愿是这幅模样。刚登岛时的样子太过平和,像个对艰苦毫无所知的富足人士,会轻易引得旁人的注意,尽管这幅模样同样也会,但两者之间引来的视线却是截然不同的。 当他以这幅模样走进寝室时,舍友们眼底里满是惊讶和隐藏的忌惮,如果没猜错,下一次领取食盒的活就不是他的了。 拂去肩颈上的碎发,沈忘套上上衣,摸了一把重新剃过的寸头,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缝合线,这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