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促膝长谈（个鬼）

    沈夜夜趴在顶楼的围栏上看着被暮色笼罩的华怡。

    红色的教学楼半明半暗，每个窗户外都有半圆形的绿植阳台。

    校园的石子路居然闪着金色的光芒，路上三三两两走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

    对面的教学楼是高二的学生，教室灯火通明。

    “没有想到到了晚上学校还这么热闹。哎，你瞧，那不是胖子吗？”沈夜夜指着楼下，一个胖子正往嘴里塞着面包：“我真佩服他，刚刚看见他在食堂嗦完这么大一碗面条，你说他这个容积到底多大。”

    “这点你不需要佩服别人。”

    沈夜夜回头瞪了他一眼。

    晚间的风拂面而来，带着一丝温热。

    九月底的风在南方依旧带着烈性。

    “那不是刘老师？他怎么穿西装了，不热吗？”沈夜夜忍不住笑了起来：“像个房产中介。”

    关情也凑着往下瞧了瞧，刘含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衣，夹着资料急匆匆的在路上走着，步伐着急细碎，因为腿短像走又像跑。

    “刘含西装是借的吗？感觉有点晃荡，真难为他了。我去，关情关情，那不是贺大秃？你看他的头顶居然在发光！”

    贺大秃在底下指手画脚，突然一抬头，吓了沈夜夜一跳，关情忙按住她的头蹲了下来。

    沈夜夜顺势坐在了地上，顺便把关情拽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靠着栏杆并肩坐着。

    “关情，你以后想干嘛？和关叔叔一样当医生吗？”沈夜夜问关情。

    关情沉默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做为关教授品学兼优的儿子似乎这是最好也是最合理的选择。

    他抬着头看着天空，渐成灰蓝色，没有一颗星辰。

    沈夜夜压根不指望他会回答自己的问题自顾自的说：“你看这个天，真漂亮。像法兰西的黑色绒丝，有点透明。你记得我们小时候吗？就是小南瓜过生日那一次，咱们几个吃完生日蛋糕出来，看到路上结冰了，小南瓜就搬了张长椅带着我们从斜坡上滑下来。那天的天空也是这个颜色。”

    关情记得那还是小学三年级，沙市遇上了难得的大雪，几个人庆祝完生日回家时大伙拿了一条长凳倒着放在斜坡上，几个孩子挤着从上“呲溜”滑下来，结果刹不住，大家滚做一团。

    他没有坐，只站在一旁看着。

    他记得那天的沈夜夜穿着紫色的大棉袄，上面绣着五彩的蝴蝶。

    从椅子上滚下来后蝴蝶上的彩珠全掉了，她站在雪地上扶着这个又搀着那个，笑个不停。

    他一直不知道人可以这么畅快的笑。

    “关情……”沈夜夜忽然欲言又止。

    关情看着她，从未见她这样面露难色。

    “怎么了？”

    “其实你不是不爱说话，只是因为从小没有人听你说话，如果你以后想说什么可以说给我听。”沈夜夜斟酌着用词，心里只惦记沈mama说的那句：他真可怜。

    关情心里一震，他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地面。

    “还有……这次你没有得第一没有关系，同学们说什么也不用在意。反正我们也不是为别人而活。”沈夜夜朗诵似的把话说了出来，腹稿是打了很久但是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太他妈别扭了。

    沈夜夜心里骂道。

    关情把头埋在臂弯里，嘴角隐约上扬，忽然严肃起来的沈夜夜让他觉得很滑稽。

    滑稽而温暖。

    “鲁迅不是也说吗？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可重新来过。其实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换尿片的时候我都瞧过……”

    “你进幼儿园的时候我都五岁了，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换尿片？”

    “怎么没有，不过这无关紧要，我就是一比喻……比喻咱们很熟，你在我面前不要端着，可以多说话多聊天。”

    “你确定以你的智慧能听懂我说什么吗？”关情揶揄道。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长了张嘴！”沈夜夜捶了他几下：“随你说不说，最好成哑巴。闷不拉几的。”

    关情笑意更浓他抓住沈夜夜的手腕：“放心吧，他也只会得这一次第一。”

    “切，我就是随口一安慰，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个49名替你cao心。”

    “你以后想做什么？”关情反问她。

    “不知道。大概开个小店，想几点起就几点起，赚点花点。”沈夜夜抱着膝盖：“你和西西都是学霸，以后都是去985的人，我不一样，我从小不出色也不太聪明，所以对于我而言能够进华怡都是如履薄冰，我想不到太远的事，只要不倒数就行。”

    关情看着她，刘海被风吹起，脸上明净得没有一丝忧愁。

    “你确实不适合想多了。这样挺好。”

    “你到底会不会聊天，和你聊五毛钱的天都嫌多。促膝谈心不适合我俩，走走走，下去。”沈夜夜跳了起来。

    关情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七天。”

    “什么七天？”沈夜夜一头雾水。

    果然不到七天，刘含便让李语西和沈夜夜换了座位。

    原因是沈夜夜太喜欢说小话，总是私下与林秋声窃窃私语，以至于全部任课老师忍无可忍。

    就这样，沈夜夜又成了关情的同桌。

    “看来我高估你了，不到七天。”关情随手拿过沈夜夜的卷子检查。

    “不过就是上课说几句吗？”沈夜夜非常不满，林秋声实在是个好同桌，不管她说什么都听得津津有味。

    关情把卷子往桌上一拍：“这些错了。”

    我去………

    陆清风回头嫌弃的看了一眼沈夜夜：“啧，你坐这会不会破坏风水？”

    “会啊，待会我就举报你天天看小说和漫画。”沈夜夜挑挑眉。

    陆清风脖子一缩：“别呀，来，我进贡一本。”

    说着把《情深深雨蒙蒙》拍在了桌上，沈夜夜叹道：“陆清风，你怎么什么都有。”

    “给我瞧瞧。是不是琼瑶阿姨的那个：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李语西拿了过去。

    “你才无情、冷酷、无理取闹。”沈夜夜回头搭戏。

    “我哪里无情，哪里冷酷，哪里无理取闹！”

    “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冷酷，哪里不无理取闹！”

    几个人哄堂大笑。

    “关情，你要不要看一本？给。”

    几个人一看书名《我的野蛮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