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呦，这不是前几日旷工的小子嘛”

    钱庄，一只新灵，喜欢招摇过市，经常不讲口德。才入住镇南两三年，就把灵籍大殿的所有执工得罪了个遍。

    越不讨喜，越想被灵喜欢。

    一见对方脸色难看，他就给对方塞钱。对方拿了钱也就由着他谈天说地。

    叶怀钰从未搭理过此灵。

    在叶怀钰眼中他就是一团散发着奇怪味道又非常喧闹的荧光，躲还来不及更何况主动跟其交谈。

    芥子币由上界愿力转换而成是被虚界法则承认的货币，可以用来购买灵器、兑换功德。

    大多灵都用其兑换功德。

    灵拥有的功德越多，荧光就越强。荧光越强灵体就越坚固，并散发出不断增强的气场和不断浓郁的气味。

    另外一种强大灵体的方式就是储存足够的记忆。相同体积，质量越大，密度越大。叶怀钰明显属于后者。

    在虚界，芥子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样一个一份功德一份尊重的世界，叶怀钰却对积攒的功德数毫不在意。

    三百多年的镇南生活，只让他感觉到了贫穷带给他的压力。在他的意识里，他只要没有臭到被灵赶出镇南，多余的功德倒不如直接转成芥子币。

    陈泽出身名门世家，家财万贯不说，他本身的品味也十分独特，死后在虚界找他结发之妻时遇到了叶怀钰。

    彼时的叶怀钰连芥子衣都没有，经常趴伏在案桌上，沉默寡言，明明有庞大的身躯却每每被灵忽视。

    陈泽的灵鼻子有轻松辨别气味层次的功能。那日他刚从叶怀钰身侧走过就立感一种与众不同。

    那是一种极淡却耐人寻味的梅香。

    俩人的交情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初时是叶怀钰带领陈泽熟悉的镇南。偶尔会有避开路上的灵体临时改道的事发生。陈泽事后发现避开的灵不是消失就是被轰出镇南，问了方知叶怀钰的特殊之处。

    在陈泽眼中，叶怀钰仿若上界俗世话本中的占卜师。

    这样有意思的朋友，岂能不结交？这一结交就是百年。

    同样出手阔绰，钱庄站在他面前，只会令叶怀钰厌烦。他起身就想离开大殿，顺带捎上绩效册想回家处理。

    钱庄却不乐意了，一口郁结之气腾升。整个大殿就眼前这灵没拿正眼瞧过自己，越寻思越觉得他看不起自己。

    “装什么清高，你瞧不起谁呢？”

    见他起身，胸中莫名涌出一个冲动，钱庄抬手就推了他一把，想让他坐回原位，面对面讨个说法。

    谁知一阵“哗啦”巨响。一行桌椅错位，绩效册散落一地，紧接着倒抽气声一片。

    叶怀钰的芥子衣在磕到案桌之后就化成了飞灰，整个灵体骤然扩张放倒了一排桌椅。

    芥子衣，灵定型的工具。上界下葬穿什么衣服，到了虚界也会被幻化成什么衣服。上界的芥子衣腐烂，虚界的芥子衣也会化为飞灰。

    陈泽送给叶怀钰的芥子衣终究在岁月的摧残下失去了它的功效。

    没有了芥子衣，灵就会变成任由荧光变换的液体，并且非常脆弱。就比如现在，叶怀钰的灵体出现了一块裂纹。

    钱庄的荧光瞬间变得十分微弱身上散出一股腐烂的味道。他顿时脸色大变，连滚带爬得冲出大殿。

    “还好只是裂纹。”曹侨雅穿过灵群将地上的绩效册拾起。“若是灵体破裂，这个钱庄根本不配留在镇南。已经通知就近的灵差了。你且多忍耐片刻。”

    灵体破裂如同水壶漏水，灵会因为荧光不断从缺口流逝而消失。这些漏出的荧光也会受到世界尽头的吸引成为荧河的一部分。唯一的不同是这种荧光会带上气味，恶灵可食之助长灵气。

    相对于同事的关心，叶怀钰间接收到的是来自狐朋狗友的落井下石。

    “你这是被初生的小灵给欺负了”谢庭宇看到叶怀钰的一身狼狈后，思量半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你不善言辞，可以不言，我能领会。”

    谢庭宇干巴巴一笑，用手掌比对了下裂纹的大小，啧了一声。

    隔天，钱庄老实巴交替缴了叶怀钰的医药钱，还被灵差封停了功德取款的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