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看望外公

    第三周，吴凡又奉命入省城锦官城参加西川省国信通信有限公司成立大会，各地市（州）分公司的总经理，行政部、人资部、财务部、市场部、运维部、客服部六大部门经理全都参会，会议在一家五星级酒店进行，搞得很隆重。西川省通信管理局的局长和省电信局局长都到会祝贺。省国信通信领导班子一正三副一个不少，全部到会。

    吴凡由于已经淡了在系统内发展的念头，所以也没有刻意的去结识哪位领导，随遇而安，反正他们是来摇旗呐喊，给大会助威的。没成想他却遇到了前世的红颜知己谭瑶，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光彩照人。不过这次他没有像前世一样主动靠近她，只是友好的点了点头，像老朋友一样，估计谭瑶心里会犯嘀咕：“这人怎么回事啊？又不认识，冲自己点头干嘛？”不知不觉中，吴凡的心理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不会纯粹的为了安抚那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去勾搭已婚妇女，用许三多的话来讲：“没有意义。我们要做有意义的事情。”以自己现在的条件，什么样的美女不能找？

    公司成立大会周一报到，周二开会。结束后省公司总经理组织召开总经理办公会；省公司各部门组织各部门开会。

    省公司行政部会议结束，吴凡认识了省公司行政部的总经理张来，还有些地市公司的行政部经理，相互交换了电话，其中就有谭瑶，这时候谭瑶才知道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是和她一条战线的战友。张来是川大工商管理硕士毕业，30岁出头，个头瘦小但是很精神，为人随和，晚餐时和各地市行政部经理都碰杯喝酒，酒量也很好。

    当吴凡和谭瑶碰杯时，谭瑶用带点疑惑的眼神看着吴凡，吴凡知道她的意思，微笑的解释道：“看见你我觉得很熟悉，就像看到一位老朋友。”谭瑶愈发狐疑，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微笑着回答：“是吧？你对美女都这样说吗？”这倒是弄得吴凡有些尴尬和意外了。没有过多的纠缠，前世的红颜知己就这样变成了普通的同事，最多稍微有点特殊的同事。

    周三，总经理办公会和各部门工作会议结束，周四踏上回程。就这样，一周4天过去了。

    周五，各部门组织传达省公司会议精神，杨总又组织各部门经理开会传达省公司总经理办公会精神。

    一周就在会议中结束。

    周五晚上，吴凡约上胡珺、李小虎、冯伟三位同年级校友，去老城最大一家叫做光香园的本地火锅吃饭。这顿饭再推就不合适了，还是胡珺自告奋勇的张罗的，吴凡实在太忙了。李小虎，渝州邮电学院电信系程控交换专业大专生，冯伟渝州邮电学院邮政系邮政管理专业大专生。这个年代，渝州邮电学院的本科生很吃香，基本上回不到地级市邮电局工作，大多数在省邮电局或者省城所在地邮电局工作。地市邮电局一年能分到几个大专生就不错了。

    6点半，光香园火锅城，人头攒动，生意异常火爆。那时火锅在光安刚刚流行不多久，陆陆续续开了多家火锅城，基本上开一家火一家。一是国家经济发展得比较好，老百姓手里渐渐有钱了；二是以前没吃过火锅，没错就是没吃过火锅，而且味道还这么好吃的火锅。生意想不火爆都不行，“臣妾做不到啊！”不过两三年后，新鲜劲过了，火锅城便开始一轮洗牌，很多火锅城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陆续倒闭，这是后话。

    吴凡、胡珺几人聚在一起，相互寒暄后很快就熟稔起来，毕竟在一起上大学，又在一起工作，虽然大学不在一个系，工作不在一个部门，但这种缘分也是非常难得。

    大家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天南地北的聊着天。胡珺是唯一的女生，喝酸奶，吴凡、李小虎、冯伟三个男生喝啤酒。喝到高兴处，几人起哄让吴凡上台唱首歌，献给在座唯一的女校友胡珺，并庆祝他自己升职加薪。按照前世的记忆，吴凡还就真上台演唱了一首粤语歌曲《朋友》（原唱谭咏麟），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掌声与喝彩。不过现在吴凡却完全没有这种上台唱歌的想法，没必要高调的时候就一定不要高调，“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这句话说得还是很对滴！（那时候光安这类火锅城面积通常都比较大，至少能摆上几十桌，还有个舞台，会有歌舞表演，也允许顾客上去表演。）吴凡没接茬，只是招呼大家吃菜喝酒聊天。实际上他也希望通过今天的接触看看有没有值得深交的校友，无效社交他现在是能不参加尽量不参加，忙着呢。又有好几天没和大老婆煲电话粥了。

    饭后李小虎还吵着要去唱歌，胡珺似乎有些意动，但吴凡推说这两天车马劳顿，没休息好，要不下次再去唱歌。众人见吴凡不太想去，也不勉强，就各自回家了。吴凡看到胡珺眼里似乎有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但他确实不想去，他不会再因为照顾一位普通朋友的情绪而强迫自己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唱歌、打牌都特别费时间，还花不少钱，青春可以挥霍，他前世就是这样做的，但他现在却不再想这样挥霍青春了，应该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去挥洒自己的青春年华。

    周末，吴凡去了外公住的乡下，叫蒙山乡，那里有个大水库。外公家离公路大概有一里路程，但这边公路和乡村小路的路况都不太好，吴凡转了三趟车才到了外公家。

    外公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吴凡母亲是老大。三个女儿早就嫁人生儿育女，两个儿子（大舅、幺舅）也已经分家多年，但两家挨得很近，外公就一家住半年。这次正好住在大舅家。

    离大舅家还有近200米，就听大舅妈的大嗓门在喊：“哎呀，这不是小凡吗？怎么今天一个人来了啊？大姐大哥（指吴凡母亲和父亲）呢？”

    吴凡这边也扯大嗓门喊到：“大舅娘（当地话，就是大舅妈），我一个人来的，爸妈没和我一起来。家公（当地话，指外公）呢？在不在家？”

    “快进屋坐，爸爸出去粮站买米去了，应该快回来了。你大舅也出去了，等会儿都会回来。”大舅妈热情的往吴凡身边迎去，伸手接过吴凡手里拎的塑料袋，里面是吴凡买的水果和糖糕。这边的农村人特别注重礼节，迎来送往是基本cao作。大舅妈40多岁，脸上已有浅浅的皱纹，短发，声音高亢，给人以张扬干练的感觉。

    走到院子里，看到一盆红薯正在水中泡着，有几根已经洗干净，还有几根泥乎乎的，看样子是大舅妈正在洗红薯，或许在望大舅，或许在望外公啥时回来，结果望来的却是大外甥。还真有点喜出望外。大舅妈知道这个大外甥现在可不简单，大学生，在市里邮电局上班，平常只有春节期间才会回来一趟，今天又不过节又没什么大事的，也不知道什么风把他给刮回来了。不管什么原因，来了就好！

    大舅妈动作麻利，把手上两个塑料袋放进堂屋，端出一个小碗，里面装着炒花生，十分热情的让吴凡吃。吴凡把背上的背包脱下来放在堂屋里的躺椅上，把牛仔外套也脱掉搭在躺椅上，他也不知道为啥，以前不怎么穿的牛仔服最近总是喜欢穿了。走出堂屋，正打算帮大舅妈干点活儿，结果大舅妈已经端出一盆清水，让吴凡洗手。跟着大舅妈麻利的把剩下几根还没洗干净的红薯洗干净，把脏水直接倒在院坝边上，又去大水缸里舀了两瓢清水把红薯再洗了一遍，就进了厨房。

    吴凡手里剥着炒花生，一边吃，一边往厨房走，问大舅妈需不需要帮忙，大舅妈就让吴凡去烧火。农村的灶台是用青石打凿而成，通常烧柴禾或者煤炭，大舅家就是烧柴禾；这边的煤炭是烟煤，非常呛人，基本上家里都不用。

    吴凡拿出200元钱递给大舅妈，让她多煮些饭，请幺舅一家也过来吃，大舅妈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并告诉吴凡，幺舅一家都出去打工了。吴凡只好不再坚持。

    大舅妈给吴凡煮了四个醪糟糖鸡蛋，让吴凡自己去堂屋吃，她开始煮饭，红薯干饭。吴凡拧不过大舅妈，起身去了堂屋，唏哩呼噜的就把四个鸡蛋吃完了，醪糟糖水也喝得干干净净。一是长途跋涉确实饿了，二是必须吃完，这也是礼节，不吃完当地人就认为你看不起他家。

    吴凡刚把碗洗了，就看见外公从公路上往家里走，背上似乎还背着什么东西，吴凡赶紧跑过去，远远的就喊了声：“家公！”到跟前了，外公和蔼的看着吴凡问他怎么来了，吴凡就说过来看看你们。说着顺手把外公背上的背篓接了过来，里面大概有20斤大米，外公说是刚在粮站打的米（就是把自家的谷子背到粮站，用粮站的打米机把谷子外面的糠壳去掉，留下米）。刚到家，又见大舅回来了，肩上挑着一担红薯，说是秋红薯，秋红薯比夏红薯更甜更香。大家好久不见，见面都很高兴，寒暄着，聊着。

    外公今年72岁了，头发花白，脸上额头上都爬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背稍微有些佝偻，但是身体还算好，气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一双绿色仿军用胶鞋。大舅46岁，长相和外公有几分相似，只是体魄更好一些，头发还黑油油的，背也稍微有些佝偻，白色汗衫、青色长裤、黑色水靴。父子俩最像的地方是脾气，都很温和，有点像老黄牛，任劳任怨的。大舅两个女儿，没考上大学，在吴凡父母的帮助下，都在县城上班，所以大舅一家对于吴凡父母是真心感激。

    大舅洗了手，又进屋抓碗炒花生，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厨房里传来大舅妈的喊声：“大晟，来灶屋烧火！”大舅名字叫侯晟，结果一谐音就变成了侯圣，小时候还经常被人笑，说他是齐天大圣。大舅进了厨房帮大舅妈烧火，吴凡和外公聊着天。

    吴凡告诉外公自己最近挺好的，只是越来越忙，让外公以后有空去光安看看，玩玩。他顺便说起今天的来意，大舅幺舅家里孩子都出去工作了，外公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建议外公去县城生活，爸妈那里房子也宽，完全住得下；县城条件好一些，尤其是医疗条件更不是乡下能比，有个头疼脑热的还是在县城更有保障。

    外公点点头不置可否，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外孙是为他好，不过老人有老人的考虑。大外孙出息了，也更加懂得关心人照顾人，今天能跑这么远来看他，他显得很高兴，谈兴也很浓，话匣子打开后，慢慢吴凡大概明白了外公的想法。去了县城，他没啥朋友，整天无所事事，感觉闲得慌；呆在乡下，不仅有老朋友摆龙门阵，还能做点事。他平时在大舅家吃饭，晚上住幺舅家，能帮幺舅看着屋。心理上的舒坦比物质条件上的丰富对于外公这样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而言似乎来得更加重要一些。吴凡也不多说，意思表达到了就行，工作以后慢慢做。

    厨房传来锅铲碰击铁锅的声音，香味飘来很是诱人，大舅妈的厨艺在一众亲戚中是比较出彩的。很快菜陆续上桌，线菜椒炒rou片、大头菜炒腊rou、香肠、腊排骨炖萝卜、清炒藕片、清炒丝瓜，还有泡菜和红豆腐（西川豆腐乳）。大舅拿出一个白色大塑料壶，往一个大土碗里倒进大约半斤散装白酒，三人用陶瓷勺舀着喝。大舅不好酒，外公年龄大了，喝得也少，半斤喝完也就不再加酒，大家吃饭。

    饭菜特别对吴凡的胃口，尤其是大舅妈亲手做的红豆腐，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红豆腐，没有之一，下饭那是一绝。吴凡这顿饭吃得特别多，胃撑得难受，但是心里特别舒畅痛快。

    吃完饭，吴凡过去帮忙洗碗，大舅妈说什么也不让，无奈只要站在院子里继续和外公、大舅拉些家常：你六家公的大儿子在广东打工挣到钱了，就是三驼背舅舅；福娃也就是你福舅舅在福建也发展得很好，你们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呢，就差几岁；牛脑壳，你牛舅舅，在江西做工程，也不错，挣了不少钱，听说还准备买车呢......吴凡在这边辈分比较低，小时候的玩伴大多数都比他辈分高，他得叫舅舅。

    聊了一会儿，有点犯困，就回屋睡一会儿，睡到下午，起来发现大舅躺在堂屋的躺椅上在打着盹，没见外公，估计回幺舅家睡午觉去了。吴凡没有叫醒大舅，往小河边走去，那里有个儿时的玩伴叫幺娃，后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似乎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他想去看看这个儿时玩伴，当然按照辈分，他还得叫他一声幺舅舅。

    还真见到幺娃了，感觉还算正常，和自己照常打招呼，聊天，只是似乎没法说得更深入一些，不知道是久了不见生疏了，还是因为是精神问题。吴凡不由得有点唏嘘，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就只能养在家里，记忆中他前世应该没能娶媳妇。

    真是人生无常啊！忽然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幸福了，得知足，知足常乐！这越是坚定了吴凡这辈子不铤而走险，步步为营的人生理念，决不能出现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局面。

    在大舅家过了一夜，第二天吴凡早上起床时，分别在两个枕头底下各放了500元钱，他知道如果当面给大舅或者大舅妈的话，他们一定不会收，相信大舅大舅妈看到这两个500元应该明白吴凡的意思。吃过早饭，吴凡告辞离开。离开时吴凡拿出背包里给外公买的保暖内衣递到外公手上，天逐渐变凉，让他注意保暖，外公乐呵呵的收下，这还是他这个大外孙第一次正式的送他礼物呢。一家人把他送到马路边才依依不舍的告别，大舅大舅妈反复念叨让吴凡以后经常回来玩，外公叮嘱他注意安全，吴凡都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