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中少年
云城，枫国的一座边境小邑。此刻有着不同于往日的清寂，街道上突然多了许多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群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动着，目的地赫然是云城有名的三大家族之一——赵家。 临近赵家门外，便闻得有人高声喊道：“聚宝斋钱掌柜，白银一百两~金镶玉如意一对~”、“翠云坊王掌柜，白银一百两~上好的云锦丝绸十匹~” …… “呦~王二娘，今个儿你可是出了点血了。”聚宝斋钱掌柜凑身上前，对着翠云坊王掌柜说道。 “钱不易，你这方圆几十里鼎鼎有名的铁公鸡，今儿不也拔了几根毛吗？”翠云坊王二娘低垂着眼帘，看着眼前尖嘴猴腮的钱掌柜不由轻笑几声，便要踏步进去，只闻得身后一阵sao动，转头看去。 “云城张家来了。” “快，快让开。” “嘶~张家二爷来了，这可真是给足了赵家面子啊！” “嗨~这不正常嘛。” 围观报礼的人哄闹了起来。 “哼~云城就剩这两家子了，他不来谁来？”有人低声愤慨道。 “嘘~小声点，你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就敢乱说话，不要命了！”见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出声轻斥的人拽着前者向人群后方走去，一眨眼就没了影儿。 …… 与此同时，赵家门内闪过一人，没几个呼吸的功夫，门内便有一人驱步而出，抱拳高声言道：“张二爷大驾光临，真是令我赵家蓬荜生辉啊，啊~哈哈哈哈。” 张二爷亦是笑着回礼道：“赵五爷说笑了，今日乃是赵家大公子的大喜之日，我张家怎么也要前来讨一杯喜酒喝喝啊，来人，将贺礼呈上。” 赵五爷对着身后的赵管家打了个眼色，管家便知趣儿的赶上前去，将礼单接下，清了清嗓子，便高喊道：“云城张家~千年人参一只~千年何首乌一只~夜明珠两颗~白银一千两~珠宝玉器数件~” 每报一个贺礼，周围就伴随着赞叹声，直到张家的贺礼全数报完，周围更是炸开了锅，众人哄然一片。 “张家果真是大手笔啊~” “真不愧是云城屹立百年的大家族啊！” “嗨！早知道，我就早点上礼了，这可怎么拿得出手啊！” “兄弟，这你可就想多了，拿不拿的出手咱先不说，单是在这云城地界，还有谁能跟张家比得了！” 闻着周围的感慨声，张二爷也不由得挺了挺身子。 “哈哈哈哈，张二爷破费了，来，里边请。”赵五爷侧身左手虚引着，待张二爷跨过了门槛，便回身对着门外的众人说道：“今日多谢诸位捧场，来我赵家参加大公子的婚宴，若有款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岂敢岂敢”。众人回道。 “哎呀呀！张家果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些东西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黄货啊！快，二娘，快扶着我点，我咋感觉身上的rou又掉了几斤呢！”钱掌柜好似脱力般的向王二娘伸出手去。 王二娘嫌弃的看了看身旁的‘竹竿’，“就你这身板，掉几斤rou还不得要了老命！”说罢，挺了挺胸便扭着肥臀进了赵家。钱掌柜见势，敛了敛面容，眼看着王二娘已经进去了，便快步趋上跟了进去。 此刻，离云城南边几里外的雾山上空，有几只惊鸟掠过，但见一隐秘的洞窟中走出了一个少年，颇显清瘦的形体为少年平添了几分孤寒。看着云城的方向，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便向着云城飞奔而去。 此刻的云城赵家，府内一片红火，高朋满座，热闹非凡。赵管家上前一步说道：“还请大家稍安勿躁，我家老爷即将过来向大家致谢。” 话音刚落，众人便见一虬须大汉从内堂走出，“哈哈哈哈，感谢诸位亲朋好友能来参加犬子的婚礼，赵某人不胜荣幸啊！” “哪里哪里”。 “赵家主说笑了”。 众人俱是捧手致意。 “吉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乐声四起。 看着从宾客席中走过的新郎新娘，席位靠后的钱不易捅了捅身边的王二娘，低声道：“我可是听闻这新娘乃是城主大人的义女啊，这赵家端是使得好手段啊！唉~就是可惜了少城主啊！” “嘘~禁声，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这种话你也敢说！你不想活，我王二娘还想多活几年呢。”王二娘揉了揉被硌得生痛的胳膊悄声道，钱不易讪讪的笑了笑便看向中堂的新人。 “一拜天地~” 见新娘未有动作，新郎低声道：“虽然听你的要求放了他，可是只要他还在雾山里，我就不怕找不到他，你要明白，这对于我赵家来说，不过是三两天的功夫，你要是再不从，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用强了。”新娘闻言，缓缓的低下身子，新郎得意的翘了翘嘴角。 “二拜高堂~” 堂内凡是有点眼力的人，俱是看见了滴在新娘绣鞋上的珠泪，却未有人言语，皆是笑看着最后的礼成。 “夫妻对拜~” “且慢”。 婚礼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有人闹事！众人看向垂花门外。 “他竟然没有死！” “少城主来了。” “早听闻赵张两家放了他，不跑的远远地，竟然还敢回来，这可真是自投罗网啊！” “谁说不是呢，少城主是个好人，真是可惜啊！” 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目露怜悯，有人愤愤不平，但都只能漠然的看着，这仿佛在戏台上才能出现的一幕。 “云翼！想不到你居然还敢回来，看在凌霜的面子上，我放了你一马，可你却不知所畏的前来阻挠我和凌霜的婚礼，你就这么急着投胎吗？嗯~哈哈哈哈。” 赵家大公子张狂的笑着，丝毫不在乎云翼扰乱了他的婚礼。对他而言，今天能够娶了凤凌霜，已是大喜，倘若再能除掉云翼，那就是双喜临门！ “赵佶，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跟你成婚，你就放了云翼，你若是敢反悔，我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新娘急切而低声的说道。 “可他要打扰你我的婚礼，我怎么会让他如愿呢？”赵佶对新娘子急于保护云翼的态度很是不满。 “你放心，我马上就让他走，你给我一点时间。”新娘急道，说完便转身走到檐下。 “霜儿，跟我走，今天就算是死在这儿，我也不可能让你嫁给赵佶这种酒色之徒的。”云翼走到席中，看着阶上的新娘，那是他的霜儿。 “云翼，你死心吧，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你以为你还是云城高高在上的少城主吗？你以为你还是云城的第一天才吗？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凤凌霜吗？都不是，你现在只是一个流徒，一个止步于练气境五层的废物，而我，即将嫁给云城最有前途的赵家大公子，有着一生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将来更是会成为赵家的主母，会成为你高攀不起的存在，所以，请你滚出这里，免得，误了我的吉时。”凤凌霜语气冰冷的说道。 “霜儿~”云翼错愕的看着阶上的凤凌霜，他觉得眼前的凤凌霜变得那般陌生，突然，云翼面色潮红，嘴角溢出了一抹猩红，又强咽了下去。 阶上凤凌霜衣袖下的手指早已嵌入掌心，目光却依旧冷冽，对云翼深厚的情感，不容得她此刻露出任何不忍。 “呵~原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走，我这就走，免得误了你凤凌霜的好事。”云翼自嘲一笑，齿间红白，状若癫狂的向院外跑去。 凤凌霜放下盖头，泪水终于模糊了视线，她颤着身子走到赵佶身前，告饶道：“我求求你，放过他，他已经废了，就留他一命，好吗？婚礼继续进行，我会按照我们约定的去做的。”说完这句话，凤凌霜就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呆滞不动。 赵佶轻笑道：“放心，为了你，我可舍不得杀他。” 张二爷正要出声，却见赵佶打了个手势，只见赵管家从侧门缓缓退出，这一幕让张二爷和赵家等人不由相视而笑，此中深意不足为外人道。 赵管家从院落后门走出后，便快步绕到前门，向守卫询问了云翼离去的方向，就带着几个随从追了上去，而追去的方向正是云城之外的雾山。 “诸位、诸位，刚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无伤大雅，一刻钟后，婚礼会继续进行，奏乐~”，众人又是恢复了热热闹闹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