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端倪
李牧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生平可以吃亏,但不能受气。他刚才在阙月山不明不白的被人抹去了一段记忆,心中恼怒可想而知,但又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连一个发泄的对象都没有。恰好这一龟一蛇从阙月山的无影潭内冲了出来,定然是此地坐地户无疑,只要抓了他们,细细审问一番,应当能获取一点有用的消息。这一龟一蛇气息极其可怖,顾倾城说最起码是出窍分神期的大高手,皮粗rou厚,防御惊人,龟蛇合力对敌,互相弥补了对方的短板,则更为难缠。李牧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还真不会招惹这种妖怪,毕竟打蛇不死,必有后患。但今天莫名其妙吃了一个大亏,自己只是好奇那个叫做归重的老头想要做什么,结果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记忆就被抹去了一块。因此怒气难息之下,怎么也得找个对象出口气,别说这一龟一蛇是出窍分神期的高手,即便他们是合体渡劫的修士,只要还未成仙,李牧都有勇气跟他们碰一碰!他愤怒归愤怒,出手对敌之时,却一点都不冲动,全都是计划好了的,让傀儡发射的火箭炮,炮弹上便有他的傀儡符文。阴山小傀儡术的最高境界,也不过是血rou傀儡,练到大成之后,可以随意cao控血rou人体,只要是有血有rou的存在,都有可能被炼制成傀儡。不过这是小傀儡术的最高境界,李牧此时修为尚浅,也只练到了第五层金属傀儡的层次而已,至于第六层的僵尸傀儡,第七层的水傀儡,第八层的火焰傀儡,他还都难以摸清头绪,更不用说什么血rou傀儡术法了。这要是普通修士,在自己境界达不到的时候,对于上面的功法肯定不会奢望自己立时就会,大都是按部就班的修行,能练到什么层次,就到什么层次。但李牧的思维与众不同。他的思维就是,如果整体修行达不到,那就试试能不能从局部着手。就像是今天在对这一龟一蛇出手时,他就知道普通火箭弹肯定伤害不了它们,但这些火箭弹配合空间符文神通,便够它们喝一壶的。只要火箭弹在这两个妖怪体内爆炸开来,这两个妖怪肯定要遭受重创。可这对李牧来说,炸伤它们只是第一步。这些火箭弹爆炸之时,便已经将李牧放在里面的傀儡符文激活,瞬间化为一团火焰,火气弥漫中,傀儡符文便烙印在两个妖怪体内的脏腑之上。这种傀儡符文远没有火箭弹那么霸道,因此符文烙印在它们五脏六腑内时,这一龟一蛇根本就没能感应的到。“它们既然有五脏六腑,那就有对应天地五行的器官!”李牧盘膝坐在山上,对身边的顾倾城笑道:“我虽然达不到炼制血rou傀儡的境界,但我可以炼制金属傀儡、木傀儡和土傀儡。只需要将这些妖怪的脏腑按照五行精气来炼制,定然能够给他们一个大惊喜。”他说到这里,凝神感应,看向远方虚空。只见先前那受伤的老龟浮在半空,对着周道全逃走的方位破口大骂:“堂堂一代儒学大师,竟然也会逃走惜命?他妈的,周道全,你以为你有同党出手,就能在我们面前逃走升天么?”旁边的黑色巨蛇嘶吼声不断:“出来!无耻之徒,暗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滚出来!”两个妖怪口中不断喷血,将体内的炮弹碎片一股股的喷了出来。随着这些炮弹碎片被喷出来,两个妖怪身上的气息正在一步步壮大,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恢复如初。这两个妖怪本体巨大,皮糙rou厚,等闲内伤外伤,其实算不得什么,只需要运转真元,将炮弹碎片和瘀血逼出去,基本上便能好个七七八八了。两个妖怪在空中喝骂了一会儿,将身一晃,变成了两个人。老龟成为了一个秃顶驼背老者,正是之前向李牧讨要粮种种田的归重,旁边黑色长蛇则变成了一个三角脑袋的瘦长黑衣男子,面色阴沉,双目狭长。“归重?”李牧看清楚老龟所化的秃顶老者后,心中一阵妈卖批:“怪不得叫归重,原来是乌龟的龟!原来之前气喘吁吁,都是特么装出来的,真实实力竟然这么强!”他至今不明白这老龟为什么要算计周道全和沈冲,但自古人妖势不两立,这妖怪敢算计周道全这个云州巡抚,对人族来说,绝非好事。李牧自然是能破坏就破坏,更何况,自己被人抹去记忆的事情,这两个妖怪或许也能知道点什么,询问一下,未必没有收获。“管他思路对不对,先搞一下再说!”他不再多想,凝神感应。轰!在他精神感应下,一龟一蛇体内脏腑的情形,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青色的是肝脏,黑色的是肾脏,红色的是心脏,黄色的是脾脏,白色的是肺脏。人体五脏对应五行,这两个妖怪既然能化成人形,五脏自然要仿效人族,与五行气息相合。“心脏属火,肾脏属水,我至今难以炼制水火傀儡,心脏和肾脏都不用考虑了,倒是肝脏和肺脏可以动动脑筋,先试试肝脏再说!”他想到便做,这两个妖怪的五脏六腑都被他打入了傀儡烙印,此时隔空催动之下,两个刚刚化为人形的妖怪同时放声惨嚎,不由自主的化为原形,身子在半空剧烈抖动。在李牧的cao控之下,他们的肝脏同时在体内造反,化为活物一般,想要挣脱本体束缚,在腹腔内乱打乱撞。肝脏牵引东方青龙木的气息,虚空感应之下,瞬间变成一团绿意,化为一株奇形怪状的小树,而原本通过肝脏与个个器官身体相连的经脉,则成了小树的根须,这些根须汲取妖怪周身精血,迅速成长。一根根树枝和树叶,从大蛇和巨龟眼耳口鼻中钻了出来,甚至在他们的毛孔内都有绿芽萌发,使得原本灰扑扑的巨龟,在一瞬间变成了绿毛龟,而黑色巨蛇也变成了绿疲蛇。无数枝丫从他们的七窍和毛孔中生长出来,形成一团枝叶组成的木质牢笼,将两个妖怪都困在了里面。“饶命!”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个妖怪已经知道厉害,对于隔空出手控制他们的人,生出了极大恐惧。老龟悬浮虚空,口吐人言:“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呐!我等也是因为所在洞天世界即将崩塌,才答应了别的同道,算计周大人!并未想要周大人的性命呐!”那绿疲蛇也在高喊求饶:“前辈,我等只是帮凶,并非主谋,还请饶我们一命!”在他们两个求饶之时,他们毛孔内的枝丫再次疯狂生长,汲取两妖精血,越来越枝繁叶茂,将两个妖怪汲取的体形都缩小了几分。两个妖怪越发的惶恐,不住求饶。顾倾城看的心惊rou跳:“李大哥,阴山傀儡术还能这般运用?怎么看着跟魔门的手段有几分相似?”儒道佛魔四大宗门中,前三个宗门的功法都是堂堂正正,便是宗门经义也是劝人向善,也就是所谓的正道。唯独魔门心法与众不同。昔日魔主在道祖门下听讲,又去夫子门前学习,最后在世尊面前论道,被世尊封为末世佛祖,只待世尊入寂灭,则魔主便是末世佛祖,为未来佛尊。魔主坚辞不受,下了须弥山后,便自创魔门,洪荒开讲,直面人心,剖析人心中的种种念头,讲究顺心意,快意纵横,随着心意行事。这也导致了善人修魔,行事越来越善良,因为行善才符合善人的本性,而恶人修魔之后,则越来越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也是恶人的本性。昔日魔主在两面崖上悟道开讲,共收了九名弟子,这九名弟子各有所得,偏偏各自的理念都不一样。在魔主遁走大千之后,整个魔门分裂成了九宗十六道,门人弟子遍布天下,做什么营生的都有,有好有坏,实力有高有低,甚至不少弟子都潜伏在各大宗门之内,有的作恶,有的行善。作恶的恶贯满盈,行善的造福天下。作恶的魔门弟子,其手段之残忍,心性之狡诈,给无数修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顾倾城身为天河剑派嫡传弟子,自幼就听父母爷爷谈及过魔门种种事迹,对于魔门的手段极为了解,现在看到李牧施展的手法如此诡异,顿时就想到了魔门功法。“魔门功法?”李牧闻言一愣:“难道这阴山傀儡门的小傀儡术,也是魔门九宗十六道的功法传承?好家伙,这么说来,难道我也成了魔门弟子?”顾倾城也颇为疑惑:“阴山傀儡门只是八十一门修真门派之一,还是排名比较靠后的门派,其小傀儡术源于机关家的傀儡术,据说是机关家的弟子破门而出,在外创建的门派,应该与魔门扯不上关系才对。”她对李牧道:“可是看你施展的这种手段,怎么看怎么诡异,好像真的与魔门手段有几分相似。”李牧道:“如果小傀儡术源于魔门,那么就说明,机关家的傀儡术应该也源于魔门,但机关家身为九宗十三派,上九宗之一,若是连门中法术都有魔门弟子的影子,恐怕别的宗门也已经被魔门弟子渗透了。”顾倾城笑道:“这倒是无妨,魔门弟子作恶的虽多,但行善的也不少,我天河剑派就有之前的魔门长老加入,都是寻常修士,也没几个丧心病狂的非要会毁灭世界。”李牧道:“那是因为有儒道佛和其余大宗门镇守人间,若是没有这些大宗门镇守天地,你看这些魔门弟子能造成多大的杀孽来?人性本恶,有些坏人天生具有毁灭倾向,毁天灭地,也未必不能做出来。”他自从得知魔门的理念之后,就对魔门弟子生出极大的忌惮来。人性复杂多变,纵有本性良善之辈,也会偶有邪念生出,而人生在世,邪念才是本能,善良只是因为作恶的成本太大。比如你在大街上看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赤条条,立刻想到啪啪啪,立刻就想到群体啪啪啪啪……这特么才是真实人性的本能,才是真正的“心意”。真要是按照魔门功法顺心意修行,那就是放大这种心意,那特么到时候想不成为恶人都难,且这种恶是人性本源的恶,偏偏合乎天道人道,连修行者本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一个有着坚定信念的魔教徒,那才是最可怕的家伙,怪不得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魔头作乱,搞的三界六道都不得安宁。有魔门弟子这些搅屎棍子,便是想安宁都安宁不了。现在听顾倾城说自己施展的小傀儡术与魔门手段类似,李牧顿时生出忧虑之心。他倒是不忧虑自己,毕竟他家传功法非同小可,九转元功运转之下,任何心法都只能沦为陪衬,纵然这小傀儡术是魔门弟子创出来的魔功,也不可能对李牧施加影响。李牧忧虑的是,连机关家这种大宗门中竟然也有魔门弟子潜伏,甚至还创出了这种具有极大代表机关家特质的傀儡术,可见这魔门弟子的身份绝对不凡,是机关家的重要人物。这等人物若是行善犹可,若是为恶,那特么麻烦可就大了。自己施展的只是小傀儡术,便能越境伤人,远处的一龟一蛇最起码是出窍分神期的大高手,却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打的求饶。而这还只是小傀儡术,那么真正的大傀儡术施展起来,将会是什么气象?他脑中念头急转,面上不显,对顾倾城道:“时间差不多了,若是今天处理得当,说不定还能收下两个宠物。”顾倾城笑道:“出窍期的大妖当宠物,那也太奢侈了吧?人家修行这般久,也是要面子的,怕是宁死不屈。”李牧也笑道:“他们真要是宁死不屈,也不会隔空求饶了。”他长身而起,一步跨出几十里地,来到巨龟长蛇面前,负手而立,悬浮半空:“孽畜,还不归附,更待何时!”